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当丁伊伊揉着疼痛的肩颈走进饭厅的时候,桂婶看着脸色越来越憔悴的小姐,心疼的拉她在位上坐好,力道轻重适宜的在她肩上揉捏起来。

“小姐,这工作的事你可以多交给下面的人完成,你一个女孩子家,哪来那么多精力应付,瞧最近你这脸色,桂婶我真是怎么看了怎么心疼。”

丁伊伊点点头,拉下桂婶揉按的手,转头看向桂婶,眼里深深歉意,“对不起桂婶,又让你担心了,我会注意休息的,放心吧。”

“这就好,唉……”

摇摇头,桂婶走向厨房去端熬好的粥。

桂婶一走,雪姨这才几步贴近丁伊伊,她探究的目光在丁伊伊脸上审视许久,盯得丁伊伊心口止不住乱跳,脸色腾地绯红,“雪姨,你这样看我是做什么?”

撇开脸,丁伊伊拿起牛奶喝起来,生怕雪姨瞧出什么破绽。

雪姨当下并没多说什么,她也拉开椅子,径自坐在伊伊身边,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伊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染上那玩意儿了?”

丁伊伊表情一滞,手里不稳,牛奶从嘴角流下来。雪姨赶紧抽出纸巾替她擦拭,丁伊伊接过雪姨的动作,低下头,动作轻轻的擦拭,纤长的睫毛无措的颤动着,她瞟了瞟厨房口,再沉着声音对旁边的人说,“雪姨你说什么,我不过最近工作太累,身体有些受不了,你怎么想到那上头去?真是好笑!”

“真的不是?”雪姨却不信,她搂着丁伊伊,嘴唇几乎是贴上她耳朵,“那你告诉我昨晚我看到的是什么?昨晚我本是想着找你聊些家常,敲你房门你没应,想着你在里面,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去了你房间,可你不在,后来我看到浴室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结果看到你靠着浴缸,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伊伊,你说说你是不是真的染上那东西了?”

“你……”

听到这,丁伊伊诧异的偏脸看她,说谎被揭穿,做坏事被揭穿,堕落被揭穿,此刻的丁伊伊心里五味陈杂,有些恼怒,也有悔恨,还有尴尬。她冷下脸来,不再看她,声音隐约怒气,“没经过同意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就算我真在吸毒又怎样?你是打算告诉其它人么?或者拉我去戒毒所?”

“嘘!”

食指按在她柔软的唇上,雪姨再次看看厨房里桂婶晃动的身影,这才低低出声道,“这事你还想叫他们知道?小声些,这事就算咱俩的秘密,别告诉其它人。”

“雪姨,你?”

丁伊伊错愕的看她,听雪姨的意思似乎有意帮自己隐瞒。

“伊伊,这东西沾上我知道,不好戒,不过咱总要试试,这样吧,我来帮你,咱们一起戒,你戒毒,我戒赌。”

“嗯,好,我们一起戒。”

丁伊伊笑,美丽的眸子晶灿灿,比天幕里的星子还更耀眼。

**

日本东京

“少主,一切都已布控好,你看?”

穆狼站在主子三步后,全身僵硬的紧绷,脊梁如同钢筋植入身体,直挺挺站着。心里是紧张,也是忧虑,今晚的“川田会”是否易主成功,一切将由鲜血见证。

凡逸站在阳台,修长的手臂撑着黑漆栏杆,他微微抬起下颚,狭眸闭阖,盛夏晚风吹得那般纵情,掠过耳畔时都带着悠闲。

主子心里是狂风大做?亦或如此这般平静安然?穆狼说不清,他只知道,为了得到伊伊小姐,“川田会”将会血流成河,女人,你果真红颜祸水。

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吧!

倏尔睁开邃眸,凡逸遥望天际那弯残月,俊容一片透明冷光,“行动!”

半夜,老爷子睡得正熟,电话忽地划破暗夜的平静与从容。被惊醒,老爷子并没立刻接起电话,他坐起身,看着月光浸进窗棂,心口莫名跳得狂乱。

耳边的电话依然没完没了的响着,在这寂静诡异的夜色里听来分外惊悚。终于,老爷子接起,“什么事?”

紧紧握着电话,越听,老爷子胸口越是起伏剧烈,“混帐,你们怎么办事的?斧帮难道放任不管吗?”

“川田会”向来与俄罗斯黑帮在军火交易上往来友好,这次怎么突然冒出个东南亚小帮派出来扰**易,当下扫射“川田会”成员不说,居然把所有军火全车劫走,而且这事居然在斧帮眼皮底下进行,斧帮究竟怎么回事?袖手旁观么?或者……想了想,老爷子又问,“会里伤亡多大?这事会不会是斧帮指使?查!给我彻底查个清楚!”

丢下电话,老爷子再也无心睡眠,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前无论与世界哪个帮派,交易总是顺风顺水,却最近些日子总也不顺,不是“川田会”的军火出现问题就是下单方临时撤单,而且“川田会”在世界各地方的成员也屡屡惨遭杀害,可当地黑帮并不帮忙追查,这使得老爷子头痛不已。顾之军火贸易,事情虽未查出究竟但也得在其地增派人手。偏又发生小桐的事,这令父子两心结更重,凡逸的人他叫不动,也就只得把身边的人逐一调派出去。眼下,他真是头痛不已!

按着太阳穴,老爷子干脆披衣下床,正在这时,门上传来小森君急促的敲门,“会长,出事了,请你赶快跟我走。”

又怎么了?

老爷子觉得头更是疼得不止。

“何事如此惊慌?”

老爷子拉开门,虽已年过半百,但一又炯目依旧清明犀利,眉宇一股震慑人心的气魄令人在其面前不自觉低了三分。

就算如此紧急,小森君还是恭敬弯腰,只不过口气紧张得令人不觉跟着提起心来,“会长大人,请赶快跟我走,少主带人过来,我看我们得先避避。”

“他?他过来我们为何要避?”

“这……”小森君揪心的抬眸看着会长,心里暗自叹气,“少主一行人是拿着枪进来的。”

他要夺位?

这一刻,老爷子总算明白过来,当下也心里一狠,“我们的人呢?调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翅膀硬还是我这姜辣!”

小森君嘴唇微微张合,反复几次,最终还是在老爷子那凌厉的目光下,为难的说,“会长,我们的人全都调走,眼下根本回不来,而会里剩下的全是少主的人,因此……”

今晚,就算是会长大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孤立无援!

一时间,老爷子将最近之事前后联系

起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咬自已的正是自己养在身边的狼。为了个女人,他居然不惜“川田会”旗下数万条命,这就是自己生出的儿子,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一时气极攻心,老爷子身子不稳的朝后一倒,小森君赶紧向上一步搀扶,“会长,眼下情况已经容不得我们耽搁,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不走!我到要看看这臭小子敢把他老子怎么样?”

刚一说完,“呯”的一声暗响,一个人体倒在二人脚下。

小森君盯眼一看,果断将老爷子护在身后,同时举枪笔直的对准来人。

凡逸带着优雅的笑,如迷离花朵绽放,白色衬衣丝毫没有沾上血的炽艳,他轻轻走出众人,站在最前端,白衣披着清光,无暇五官精美标致,红唇薄抿,令人悸动。

“逃?你们能逃哪里去?”

他缓缓问道,语气轻松,仿若问着天气般轻描淡写。

小森君心里一震,举起的手臂竟不由的轻颤起来。

他们能到这里,恐怕会长大人的人已经一个不剩,那么自己呢?必定将是下一个!

老爷子本是被小森君护在身后,可看到凡逸,全身涌起滔滔怒焰,他一把推开小森君,碧色鹰眸噙着阴冷寒光,恨不得将眼前清美的男子撕得粉碎,“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为一个女人将‘川田会’搞得四分五裂,你是想用他们的血来证明什么?证明从今后‘川田会’由你说了算?证明为了女色你可以与你父亲作对?”

一步步走过去,老爷子气得颤抖,这个曾经叱诧整个亚洲黑帮的龙头老大今晚落得个一败涂地,而那个斗垮自己的居然是他儿子,这是多么讽刺!

父子俩面对面,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面如土色,一个翩翩风华,一个垂暮之年。

众人纷纷退开了些,将空间留给这对如敌的父子。

“啪”

所有人一个寒颤,巴掌声响彻狭长的走道,凡逸脸被掴向一边,发梢垂下来遮住他的眼,身体稳如泰山。

“哼”

凡逸笑,慢慢抬眸,与父亲对视,嘴角噙着冷笑,狠戾而讥讽。

他望着自己的父亲,浅褐色的瞳仁闪也不闪,舌尖舔舔嘴角血丝,那模样如同嗜血野兽般充满致命危险。

“带他下去。”

他冷冷道,嗓音却优雅华美,高贵迷人。

穆狼看看主子,再看看攥紧拳头的会长,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走上去,“会长,请。”

“呵……呵呵……呵呵呵……”

会长仰面大笑,“为了她你不惜陪上这么多条命,我到要看看,她若知道真相她是否还会跟你,我要看看你怎么得到她,哈哈哈……”

会长的笑声长久的盘旋在走道内,那笑声猖狂也悲凉,凡逸静静站着,一双深邃眼眸流转着痛苦光色,微微眯起凤目,看着几步外的小森君,慢慢的,凡逸举起手臂,“是你说要射烂她的身体么?”

“少,少主……”

刚嗫嚅着叫出声,下刻小森君的眉心正中一枪。

身体还没倒下去,凡逸“呯,呯,呯”数弹连发,慢慢的,小森君倒在血泊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