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夜来不知身是客,云山雾罩怎分郎为谁

“嘿,萧韵早……”远远看见萧韵跟朵幽魂似的飘过来,星子老鸨赶忙将桌上账本收起来,其上大字抬头:叶非羽不来青丘计时表。这招呼打得绝对是因为心虚。待看清楚之后立刻哑了声:“你……”

洛岚也不知道从哪里扑上她身,欢快着打招呼:“喂,萧大美女,衣服怎么这么乱?没梳洗就出门啦。”

木掉的脑袋根本就没听进去,倒是洛岚的偷袭一击立刻让萧韵惊醒过来,脱口惊问:“我还活着吗?”

什么啊?如此怪异的问题立刻将周围姑娘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却……

“噗!啊哈哈哈~萧韵你这是怎么了?”

“怪不得问还活着吗?印堂发黑,要有血光之灾啊~”

洛岚忍着笑用手指在萧韵的额头上抹了抹,摊手给她看:“你啊你,被谁给暗算了?居然还不知道。”手指上黑黑的,明显是墨。

死盯了片刻,萧韵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出了何事。手掌捂住额头,再看,果然满是黑墨。那么还能有谁——那只死鬼!不能明言,只好死攥了手,几乎气炸般跺着脚离开。

众姑娘无言,默默达成共识:近期的萧韵是只炸药桶,还是少惹为妙。

夜晚,月挂中天。萧韵的院落漆黑一片,莫明的有种阴森之意。易云站在窗前,半响犹豫不定。怎么说呢,经过昨夜,正常些的姑娘自然是被吓得与众人聚集在一起才对,这里本该就是无人的。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玩具,只因为人多就放弃,很不甘心呢。

漫无目的的在院中闲逛,身影倒映在扇扇紧闭的窗格之中,忽远忽近。本是静谧中忽然“咔”的一声响,落入易云耳中犹如炸雷,令其心花怒放。哈哈~原来如此,藏起来误导他以为没人吗?险些就上当了呢。

“萧韵哦,想我了没?我又来找你玩了。”贴上窗户,手掌划过窗纱发出诡异的嘶响,易云极为享受制造恐怖氛围的时刻,“开门嘛,为什么这么不欢迎我呢?”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哦~”

里面满是漆黑,再无半点儿声息。易云只好紧紧贴住窗纱,闭目冥想,似乎都能听见萧韵因为恐怖变得粗重而又不得不压抑的呼吸声。人可真是奇怪,恐惧不该是源于未知吗?那么此刻应该感到恐惧的,应该是对屋内一无所知的他才对吧。可是为什么?此时却是兴奋得很呢?

只因同为至高者,万事尽在掌控的驾驭感作祟……啧,可真是厌恶。

抬脚踹开窗户,竟不等眼睛对黑暗做出适应便跳进去,易云方才想开口,却迎面被盆水泼了个劈头盖脸,血腥味浓郁的几乎令人作呕。心中还在疑惑出了何事,身上就又是一紧,可是脸上全是血,眼睛都睁不开,瞬间几圈几绑,眨眼就被捆成个蚕蛹,挣不脱。

啊,中计了。

等到萧韵将烛火逐个点燃,易云勉强眨着眼,将现今的处境看清楚。原来只是被红线细细密密的捆了,真是自己吓自己,这都没能挣开。不过,猜猜她临门的招待:应该是黑狗血、红线绳没错,还真把他当成鬼啦。

手中桃木剑虎虎生风,萧韵再没比此刻

更加扬眉吐气,木剑直指,大声喝道:“呔!孤魂野鬼速速投胎去,若有冤情阎王殿下驾前有你告状的时候,何苦乱了凡间秩序给自己徒留孽债,速去!速去!”说完心中给自己称赞一个:嗯,说得好,很专业的样子。

这姑娘还兼职道士负责跳大绳是吗?易云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今日三哥才被道士扶乩将白鹿之事东窗事发,自己当晚也受到同样待遇。这是要怎样?活该道士亡国吗?

没了玩闹的心思,易云随便动动手脚便将那些红线挣断,起身寻找水盆清理外表:“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是鬼。你这些小把戏在我身上没用的。”满身的血,臭死了,这可怎么洗的干净。

不是鬼?“不是鬼那你脖子上的伤呢。”居然黑狗血红线绳和桃木剑都镇不住他,萧韵真有把那街上算命老道揪过来狠揍个彻底的冲动,身为道士怎么可以骗人呢!

叹口气伸出脖颈给她瞧,手指在皮肤上扣扣,一层薄薄的“人皮”撕开掉落,原来被遮盖住的青紫鞭痕赫然映目:“看见了没,我好不容易才找人帮我做的。不然怎么跟人解释?被个姑娘色诱的时候暗算了?”真丢不起这个人。还有:“你不会真的以为就你那连鸡都杀不死的小力气,真的能勒死人吧。”将假人皮重新贴回去,易云看着目瞪口呆的萧韵好心摆摆手,“之前烦你是我不对,这人皮费用呢,我就不跟你要了。”真是超级好心的赏赐啊~

“你不找我要?”瞬间点燃了火药桶,萧韵被这话险些没气炸了肺,“我还找你要呢!吓唬我很好玩是不是!亏得爷对你满心愧疚,还不忍斩尽杀绝。原来这都是你骗我的?”提起桃木剑拼命猛砍,反正这是木头的又打不死人。

这姑娘怎么又炸了?易云要躲闪也容易,可是一下都不给她打到,恐怕她气不能消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只好挨两下躲两下,换来满屋哀嚎:“哎呦!我说姐姐你别打了行不行!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躲半天也不见她气消,只好逆而袭之,将萧韵抱在怀里好好哄劝,“好啦,乖啦,随便打两下就行了。你看你弄得我跟杀人狂魔似的满头满身的血,出出气也该够了。”

“我呸!”三拳两脚踹开易云,萧韵嫌恶的擦擦身上,“这么脏居然还敢抱爷,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嘴上这么说,却也没再去追着他打。跑的累了干脆往椅子上面一坐,翘着腿扇着风,呃……好个女爷们……

易云再孝敬的奉上一杯茶,萧韵的小人生活的也太圆满了。不过易云这小子肯这么做,肯定接下来是做好挨揍的准备的:“我看你在青丘并不开心,要不要我帮你赎身?”

哈~萧韵差点儿没让茶水给呛死。她在青丘不开心?她要是在青丘都不开心了,恐怕这世上也就没有能让她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心的地方了。手指戳戳易云的额头,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小少爷,少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开心了?子非鱼吗?”

同死鸭子嘴硬的姑娘说这个没用,易云很会抓住重点:“我只问你,我要为你赎身,你愿不愿意。”

这位少爷绝对是家里钱多没处使,烧的!对于一个才同自己见过两三次面的小白痴就要为自己赎身,对谁说这里没有内

幕谁会信啊。她又不是傻子,这种大坑,还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暗伏什么的大坑,才没有兴趣跳进去。本该直言拒绝,萧韵却脑子一抽,想到了个她自认为绝对不伤人脸面,又可以拒绝的好点子。

飞身跳起,萧韵指天立誓:“我萧韵,非‘十里红场,满江河灯,火树银花,千两黄金’,绝不离开青丘,不赎身,不嫁人!”哼哼~这下,总算没有人能烦到自己头上了吧。

呵呵~易云以亲身行动告诉她,这点儿要求不过是小儿科,办一次他还是玩得起的。

安陵易云,七皇子,天潢贵胄,想来她当时随口刁难的一句,确实太小家子气了。不过……萧韵的嘴角狠命抽抽儿,抬手就掐他耳朵:“堂堂七皇子,跑来逗弄我这青楼女子,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你脑袋有病啊!有包啊!”

哎呀,就知道这姑娘改不了的暴力!安陵易云只好跳着脚的讨饶:“我怎么逗弄了?我要逗弄能全按照你说的办嘛?你不要以为我是皇子就甘愿做冤大头,皇子也很穷的!回家要是要啃窝窝头的!”

呸!这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就能这么喊出来,当真是毫无廉耻!推开他,萧韵双手叉腰好个泼妇样:“你吃过窝窝头吗就敢这么说!还有,都这么穷了居然还敢来给我赎身,我可不跟着你回去啃窝头去!”

“有肉汤,有肉汤。”瞧安陵易云这忙不迭的讨好,保证萧韵娶回家立刻变身河东狮,以后有的他哭的,“娘子咱们回家喝肉汤去。”贴上来就搂抱萧韵的腰。

“我呸!”继续三拳两脚,萧韵却红透了一张脸:“谁说要跟你回去了,谁说我同意赎身了。我才不走,我也不喝肉汤!”

“好好好~不喝肉汤咱们吃肉啊。”半哄半拐着七皇子还真是好脾气。

楼中的姑娘们却真心看不下去了,萧韵这死丫头磨磨唧唧的不肯走,还当众与男人搂搂抱抱。这是什么心思?这绝对是展示他们情人恩爱,幸福美满啊这是!还嫌外面的排场不够是不是!还想刺姑娘们的眼是不是!

“把黄金放下,萧韵你可以带走了。”率先出来轰人,清茶可见不得有人这么高调。

立刻一群姑娘们拥出来,一边儿对着萧韵说祝福话一边往外赶:“萧韵你这可是千年难得修来的福气,恭喜恭喜啊。快跟着你的金龟婿走吧,别回头。”

“对啊对啊,回头不吉利。咱们姐妹在青丘里面那是吃好喝好玩好,处处都不用你惦记。自己去过自己美滋滋的小日子去吧。”

里面独有安紫清,挤不进去更是眼泪巴巴:“姐姐,你可要记得紫清。”

“胡说什么。”立刻便有人阻止,“能出得青丘门,便永世不再回头。她去做她的金凤凰,青丘这里与她再无半分干系。紫清你可要记得,你从来没有个姐姐叫做萧韵。”

乱哄哄这话安紫清听见了,萧韵却没听见。她倒也惦念着,努力回头向人群喊:“紫清,姐姐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哎呀,有我们姐妹在,谁还能欺负了她不成。走吧走吧~”乱糟糟的谁也看不清谁,就这么把萧韵和安陵易云全轰出门去。青丘今晚闭门歇业,只求寻个清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