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书生义结姊弟,花魁往事众人生悲

某日目测某处,这某处一隅有处曰无名,有城曰阊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勾栏街,街内有个八大巷,巷内有个书院,至于称作什么,暂且按下不表。书院旁赫然便是一座宅院,上面亮堂堂两个大字——“青丘”。只是在不知时日内,一旁又多了个小宅院,名曰“秦宫”。其中寓意,不可言,不可表。

清晨,昨夜狂欢刚过,众人尚在修生养眠,一嗓子尖叫却惊得楼上楼下齐齐狂奔而出。

“有人要造反!”

来不及看楼下是何人狂叫,只将这句话听入耳中便换的青丘中众姑娘哀声怨道。

“开什么玩笑啊,这种话在青丘里面三天便提一次,造反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不论何时身上自带一股酒香,迷蒙着永是睡不醒状态的霜林雪对吵醒自己美梦的人最是深恶痛绝,“我说书生你啊,总不会是天天请安玩腻了,换套新招来找死啊。”

青衣简袍,纶巾束发,抬手行礼皆有规有矩,大堂中所站男子似是知道错了,睁着一双惶恐不安眼,剔透不染风尘的可怜:“给……给姐姐们请安。”

再怎么可怜也绝对是当真来找死的回答。

“不会吧,难道是真的啊。”得到果然如此答案的姑娘们顿时怒火熊熊。离书生最近的洛岚开始揎拳掳袖,钗松髻歪的美人一脸怒容,另有种娇懒妩媚之态:“说吧,留上面还是下面!”

呃……着实跟形象不符……

事态还未失控,总算有人及时出面化解。

“书生人小不懂事,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包涵。月棠给姐姐们赔罪了。”薄纱宫扇将娇美容颜半遮半掩,同是一早被书生吵醒,但是攒花步摇金华胜一样不少,端端正正行礼之时随身而动,分外摇曳生姿。青丘当红头牌璧月棠果然不负美人如玉、光华自耀之赞,无论何时都是倾城倾国姿态展露人前。

自家姐妹都已经站出来说话了,众姑娘也只能暂忍下这口气。洛岚无不郁闷的抱怨:“知道你们姐弟情深,我又不会真揍他,你不用紧张啦。”

璧月棠与书生其实并不是姐弟,同青丘里不问出处的姐妹们一样,他们不过是逃荒路上有幸没被饿死的活死人,千里饿殍,相识不过是一句话。

“你家里人呢。”

“全都饿死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姐。”

小孩子的豪言壮语负担不起饥荒的沉重。很快这两个无人保护的孩子就被人盯上。彼时“米肉”已是天价,虽瘦骨嶙峋,但小孩子的细嫩,也是某些富人眼中的极品美味。

被抓住,捆绑运送,当街叫卖。可怜的孩子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只剩麻木,无力反抗。

却不想被人抓住脸,端详个仔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问话的女子戴了顶罩纱斗笠遮面,窥不见丝毫容颜。

“要饭的。”咬牙不肯辱了祖名。

果然有趣。“随我走,我不吃你。”

不吃?当即死死拽住身边那比自

己还要纤细的胳膊:“买我,也必须买我弟弟。”

男娃子吗?“入我青丘门,只怕,他日你必恨今日多此一举。”

“只要不死,绝不后悔。”

琴棋书画歌舞房.术百般去学;饭不能多吃,身材要窈窕;手要套模具,形体必须秀美;层层筛选,苦若地狱。那始终藏在纱幕之后的女子却也不曾将他们囚禁,只道:“青丘之门,我只容你们出去一次,若再逃,则生死与我无关。”

果然有吃不了苦的孩子逃出去,不几日回来,竟再不肯出门半步。是了,灾荒连年,出去,也只是被吃。却也不见那女子何时出去,便将那些惊魂未定的孩子带了回来。若是再跑,永不见其踪迹了。

青丘门,青丘门,门中锦绣,三丈枯骨无处坟。

“姐姐。”书生怯懦懦的一声将璧月棠拉回现实,“我没有胡说,秦宫新进来的蓝郎,他要逃呢,可还不是造反?”

哐啷一杯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二楼之上飘飘然跳下个妹纸,金线红衫皂色靴,绕臂皮鞭荆棘梢,端的英气非常,俨然如男儿一般。“男人造反?他可当我染染这秦宫当家是死的?妹纸们,走!”

“做什么去?”多此一问。

“鞭打孺子牛。”

此等兴事谁人肯落后,只待染染踢开大门,却不想门前居然已有了一人。

榆木板凳古朴甚雅,此人端坐其上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角不知忧伤明媚,但见口角一条银丝,欲坠不坠。入神!入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