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侧伴不来人心,藏青丘藏不过天命

好容易挨到了第二日,众臣上朝,果然不见绮千斩。君澈简直想冲进青丘里面对着初云叫姑奶奶。只是皇帝也迟迟没有上朝,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最终等来了一张圣旨,命安陵梓默任兵部尚书,统领阊城护卫。

没等众臣将心放在肚子里,圣旨后面还有一条。命太子监国,处理近期朝中内外一切事务。

张嘴想骂娘,还是忍住。不过是个监国,总比亲在一线限制手脚要强得多。

随众人退朝,君澈本跟在安陵梓默身后。忽见他暗示停步,只好疑惑着站住,这才注意到太子安陵颖玄正向自己走来,周围的大臣们走路已经在用跑的,显见都知道他这个左右摇摆不定的叛徒,定不会有好下场。

宫门全关,大殿之上只剩下君澈与安陵颖玄二人。

“这奉天殿可还好玩?”见君澈低头不语,安陵颖玄围绕他踱步慢行,极有猫逗老鼠的兴致,“爱卿跟随在孤身边多年,极是任劳任怨,却从未来到过这奉天殿玩耍。孤承认,是冷落了爱卿。只是大业未成,爱卿的这颗心……”

手掌贴上君澈心口,轻拍三下:“未免太急了些。”

抬头迎向太子目光,君澈勾唇,笑出三月春晖:“太子您知道君澈向来机敏,当今齐国安危全系于安陵梓默一身。若不能当机立断,就连太子殿下您,今日也不一定能在这里平平安安的站着。”

才开口就堵死了安陵颖玄,徒劳的张了张嘴,发现还真的没有话能给他反驳回去。

两人静默对视,最终仍是君澈率先垂下眼帘,乖顺的如同条忠犬。

却怎么看都是条恶狼!

“君澈啊君澈,你让孤可怎么办?孤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于你。”

“太子殿下只需要知道,君澈最善政务便可。”轻笑,语气中暗含着未明的情愫,“您也知道,君澈从来只跟随最强者。”

“哈!哈哈哈哈!”狂笑声志得意满,安陵颖玄双手对着龙椅箕张,“最强者!爱卿可知孤为了爱卿这句最强者,是如何胆战心惊的站在这太子位上!孤不敢输给其他皇弟,孤不敢输给皇叔,孤要将这权势牢牢把控在孤的手中!”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君澈!若孤不是最强,分分钟便会舍孤而去的君澈!”

单手抓住君澈发髻,强拧着命他去看龙椅。

“你看,你看。明日孤就会坐在那上面,那个千人争、万人夺,最是肮脏污秽的所在!孤让你站在孤的身旁可好?孤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孤让你独享万世荣光!”

拧头改让君澈看向自己,安陵颖玄不知此刻自身的面目狰狞如恶鬼:“这样,你就永远只是孤一个人的!对吧?”

眉眼温顺,君澈轻笑:“不好。”

“你!”

“我可不想做个太监。”

呵。自小到大总是被他拿捏住,本来还有好多话,又觉得已经不必说。松手,改去牵君澈手掌:“爱卿为助孤登上这龙位苦

心多年,今日,孤便让爱卿同孤一起,好好在这龙椅上赏玩赏玩。”

君澈被留在安陵颖玄身边,一留就留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期间,皇帝躲在深宫避而不出,太子执掌朝政顺风顺水,朝臣大臣们也渐渐安下心来,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唯有一个隐患。

“王爷!”

安陵梓默才下朝回府,淳于夜就迎了上来:“君澈可曾与王爷说上话?”见他摇头,忙又追问,“那王爷请战的奏折……”

闭上嘴,看安陵梓默的脸色就知道,奏折依旧被太子扣下不予理会。

其实不难理解,阊城城池坚固,古阳大军久攻不入。所有人都会以为只要再坚守下去即可脱困。毕竟古阳大军千里迢迢奔驰而来,毫无所获,只算粮草就肯定支撑不住。

但是却无人算过,阊城的粮草也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城中权贵人家还好,还能再支撑些时日。但是那些平常人家,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再无口粮。满城百姓依靠着树根草皮勉强存活,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围城之危再不解除,不是城中百姓被饿死,那必然会引发暴乱。

到时,齐国未亡于外敌,反倒会被自己的人民亲手推翻。

“王爷,真的没有办法能与君澈联系上吗?传闻城中已经开始易子而食,甚至就连老人与女人也都……”实在不忍继续言明。

“君澈肯定会想尽办法偷看奏折,如果能说动太子,他是不会放弃的。”

安陵梓默相信君澈,就像那日他亦相信君澈定能将绮千斩那局死棋翻盘。

只恨他们都太低估了太子。

多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安陵颖玄能稳坐太子位,全靠君澈与叶非羽保驾护航。不想有朝一日潜龙翻身,反噬之威竟能震慑的满朝文武动弹不得。

府门外突然有人禀报:“王爷,太子殿下遣人将礼部尚书家的银两并女眷一并送了来,需要您确认。”

抄人抄的都抄到礼部这种油水偏少的头上去了?还有“女眷是什么鬼?本王的军队里面不需要!”

“不。那是……”来人难以启齿,“太子说城中粮食紧缺,尚书家也没抄出多少剩余。那些女人,是给王爷您做军粮用的。”

什么?安陵梓默恨不得把人踹出去。

紧忙挥手让人退下,淳于夜好生安抚:“王爷,若是再这么困下去,太子此举,日后必是常态。为今之计,只有让太子下令出城迎战,才能破解此僵局。”

“我也知道!”换安陵梓默更加愤怒,“本王当然知道!可是……”

可是当初他们都太依赖君澈,只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边关军务上,导致现在对阊城人事概不知情。想用人,都找不对门路。

若是能与君澈联系上就好了。君澈定然知道找谁能打破僵局。无论是逼出那个老皇帝也好,或者挟持住太子也罢。谁都行!谁都行!

淳于夜另有分心思。正在后悔如果没有得罪御无痕,以名满楼的消息灵通,也不至于

对皇宫里面的形势全不知情。又想,当日他送酒入宫,全赖名满楼的人转送进去,竟比他们安插的人手更加便宜。御无痕统治下的名满楼,能力实在无法想象。

送酒?他送的是什么酒?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青丘里悬挂的铃铛突然齐齐震动,惊得清茶指尖棋子掉下来,抬头向初云抱怨:“你这铃铛早不响晚不响,偏偏你要输了,偏偏响了。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吵死耳朵了!

“那是有人在想咱们青丘了。”初云才不在乎,只紧盯着棋盘,“落子无悔啊!”

想起青丘就会震动?清茶好奇的很:“你那些都是什么铃铛?”

“我布的法阵。其实那些铃铛一直在响,只是凡人听不到。若是有人想起青丘,法阵就会被触动,铃铛会发出更大的响声令那人头疼,迫使对方放弃。”

“你这么做,是认定了阊城会破?”棋局重又陷入厮杀,清茶苦了脸。

“破不破的我不关心。我只知道这段时间,青丘必须隐藏起来,藏起来才安全。”不忍告诉清茶,其实城中早就开始将女人拉出来吃掉。初云看惯人间征战,早料到会落到如此境地,于是一开始就将青丘藏起来。谁也想不起,谁也找不到。

清茶另有好奇的:“如果说我现在走出青丘呢?”

“你也会立刻忘记青丘。而且你还是青丘人,恐怕,当你刚刚踏出青丘门口,你会立刻忘记你来青丘之后的所有记忆,只会记得……”停顿一下,“你还在牢里。”说法已经隐讳许多。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低头沉默。其实清茶在被狐爷救出天牢的时候,也曾猜测过狐爷的真实身份。如此神鬼莫测,果然是妖怪。

身为狐妖,为何要入尘世,又为何要建青丘,更为何特意救回来她们这些女子?

清茶想问,又不想问。

也不知走了的染染,和死了得霜林雪,同为心腹,知道的是不是多一些。

心思杂乱,手下的棋就没了章法。

被初云看出来,直接推乱了棋子:“得啦。我来找你本就不是闲聊的。”

“那你要我做什么?”凭空来事,清茶心脏猛地揪紧。

“帮我保管此物。”

接过来,放在掌心细观,像是个枕头似的玉坠子。清茶不解:“不过是个玉坠子,何必要我代为保管?

“反正我身家性命全系在这个玉坠子上,你收不收,随意!”

随意还算什么身家性命啊!

清茶还没吼,反倒是屋外那些铃铛更加猛烈的震动起来,直震得她耳朵疼:“这又是怎么了?”能有多想啊这是,要翻天了!

却见初云脸色凝重,咬牙切齿的跺脚:“可恶的小畜生!这是什么时日,孟云州竟然还放他为所欲为。今日我不宰了你,我就不是狐爷!”都不及与清茶交待,跳窗而去。

孟云州?这里面又关他什么事?怎么越来越乱了!

闹不清,清茶只好提起裙摆,急匆匆的追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