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芥蒂亲如姐妹,前事尽忘后世逍遥

果不其然,还未等君澈第二天进宫去探查初云所说的那位妃子,先有战报传入阊城。潼门关一员副将杀了守城太守并其他几名副将,开关引古阳大军,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经逼近阊城。

城中的百姓不知哪里探来的消息,大多都舍家弃业,收拾起车辆行李逃往乡下。

临到上朝,文武百官过半都报告病假。皇帝倒也不追究。不仅不追究,更是当场将皇位传位于太子,震惊朝野!

太子哪肯背上个亡国之君的罪名,当下磕头请辞。

朝臣中有人认为需要皇帝坐镇稳定人心,有人倾向立新皇予人希望,更有的视齐国无望只想逃命或苦苦思索如何讨好新君。纷扰杂乱竟连市井摊贩都不如。

危急时刻,全仗长平王一柄利剑斩了几名正劝皇帝弃城的臣子。君澈进言:阊城城池坚固,并长平王坐镇固守,还请皇帝安心守城。太子并各位朝臣定全力协助,援军指日可待。围城虽危,亦不过几日矣。

长平王还未下朝,淳于夜已夺了守城军队的军权,并即刻封城。

此时城中百姓,逃出不足十之一二。

又过了几日,城中依旧是人心慌乱,多数朝臣病假未消。长平王同君澈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只是每日上朝,同皇帝禀报守城进度、萧国军队又行进到哪里。不管皇帝脸色难看到何种地步,禀报清楚后立刻退朝,还有更多事需要处理,人手实在不足。

君澈也曾派人去请叶非羽前来帮忙。不想派去的人匆匆返回,言道:宰相府本闭门谢客,不巧他去之时府里早乱成一团。听闻,是被废为庶人的七皇子打上门来……

还没听完,君澈挥挥手命人退下,口中只恶狠狠骂道:“竖子!”

其实君澈觉得晦气,叶非羽又何尝不是。父亲闭门告病,府中所有人都不许出府,尤其他被看的紧。绝望之下竟然有人敢闯府,乍喜之情未退,又闻是七皇子打上门来,简直比被君澈扇上几耳光还要怄。

就掀了桌子又砸杯摔碗:“这种烂事还用报到我这里?那几个胆敢逃府的奴婢里面随便打死一个,刮花了脸,扔给他便是了。”

这兵荒马乱的,一个被废了的皇子,竟然还以为能护住箫韵平安?什么天资聪颖的小皇子,竟是个傻子。

片刻又有人来报,没骗过去。

被逼急了,叶非羽心底升起个灭九族的念头:反正也不知道这齐国保得住保不住,干脆杀了他,求个耳根清净。

安陵易云虽然不被叶非羽看在眼里,但在旁人,到底是个皇子,表面总要存着三分敬畏。于是一路闯进叶非羽院落,也无人真敢死拦。整座相府就听他“箫韵!箫韵!”的叫嚷,乱里又添了三分乱。

等到叶非羽不得不出门相迎,脸上已经是笑中挂上两把刀,就差说句:好生气哦,又必须要微笑!

“非羽拜见七皇……哦,不。见过易云兄。兄台登门,鄙府实乃蓬荜生辉。”

一语不发,安陵易云挥拳便打。却见叶非羽轻飘飘退开几步,依旧笑容满面的行客套话:“易云兄此次前来

竟是来找在下比武?那可太不巧了,在下这几日身体不适,恐怕对上易云兄,那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把箫韵还我!”

“易云兄啊,箫韵姑娘若真是在我处,怎会不出来与易云兄相见?在下劝兄台,还是莫要无理取闹了。”

“你若是不想我拆了这宰相府,还是现在乖乖还人!”

哼。叶非羽立刻左右招呼下人:“来来来。把我屋门都打开,让易云兄慢慢拆。”

噼里啪啦的乱响声中,一个女声凌空插进来:“安陵易云,别再胡闹了!”

在场众人齐刷刷回头看过去,却不是箫韵。初云也不知何时赶来,话音听着严厉,面上却无表情。

“你是何人,竟敢阻我!”现在安陵易云眼中谁都看不见。

那就活该被初云一掌扇的倒在地上。

“初……初云姑娘!”叶非羽简直就要热泪盈眶了,几步上去恨不得抱住她,“不知姑娘前来,非羽怠慢,着实该死!”

我的姑奶奶,这巴掌打的大快人心!你怎么不早来!

初云无意与叶非羽玩笑,瞥眼见蓝郎缩头缩脑的窥视,更不想理他。只匆匆行礼:“叶少爷放心,我这就将安陵易云带走。”说完再无二话,拽住安陵易云的腰带,仿若夹个包袱般把人带走了。

阊城势危,就连这姑娘都大换了性情。可惜叶非羽本想趁乱跟着初云出府,不想仆人眼尖,到底还是被拦了回来。叶非羽大叫,想请初云帮忙,却见这姑娘头也不回,多一分份外之事都不管的走了。

再说初云才带安陵易云出府,寻个无人处,立刻腾云驾雾,不过几息间便落到街边屋后,隔墙听得人声鼎沸,是个热闹所在。

“此处金陵,离阊城极远,很是安全,又无人认识你。金银细软箫韵都已替你打点好,从此以后就忘了你的皇子身份吧。自己老老实实的经营些小本买卖,足够你安稳一世。”

“金陵?”不知初云是妖,安陵易云恍惚着根本不知道出了何事,但唯有一件是悬挂心间,“我不管你是何人,不许阻我去寻箫韵!”

……还糊涂着呢。

初云没法,再打又嫌懒:“如今国危,谢你对箫韵一片真情,也不枉她为你求狐爷以命换命。”看他表情,又怪自己多嘴,反正他马上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袖中掏出个果子,絮絮叨叨还要解释:“此物名为忘忧,食之可将前尘往事尽忘。好歹你也是个皇子,给你面子,自己吃了,别让我动粗。”

“什……”

不容这个糊涂蛋再说,出奇暴躁的初云三拳两脚将安陵易云打倒,将果子往他嘴里一塞,掐住脖子再给肚子一拳,就是这么粗暴的逼他吃下。

忘忧果啊,那么珍贵的果子!这么多年她也才寻得到这唯一一个,就连风凌妹子都没舍得给。想起就心痛!

于是格外又多下了几次黑手,这才恶狠狠的腾云回城。

围城突然,本是在走与留之间摇摆不定的人,见了几日城中慌乱,近乎末日之态,忙求着狐爷外出逃生。初云又忙乱了几日,兼躲避那些不能走的姑娘小倌,竟

是城中变成何种样子也都尽数不知。

这一日停下来盘算,竟还有两件事未完因果。急忙忙施法布阵,令染染都不能进来窥探,才燃香传令,将狐族长老唤来。

见她恭敬行礼,长老本欲训斥,又只能硬生生憋回去,干巴巴道:“唤我何事?”

“初云自知大限已到,长老还有何不放心。将染染带回去,好生藏起来。她可是长老你的眼呢。”

开口还是爱跟长老顶撞的顽皮模样,语毕,两人静默,知道已经无话可说。

长老知道已是最后,口气放软:“谢谢你待她如此亲厚。”明知道染染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仍任其时刻跟随,并姐妹相待,也没几人能做到。

“莫告诉她一切。”

她自去死她的,染染被她带入红尘已是不该,以后无她方是干净。

一开始就不知,何苦来,最后也不知吧。

还有一事。

困城之危,果然把御无痕美的飞上天。阊城有钱人那么多,名满楼生意忙的都接不过来。反正他出城的门路那么多,被查出来封住一两处也不怕。

黎朵朵顶瞧不上他那贪财样儿,偏她主子是个懒货,只好每日每夜的给他记账。

这正写的手酸,小娃娃不干了,嚷嚷着让主子来给她揉手腕。

哎呀,这小手可要伺候好了。御无痕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跑过来。却连那小手指尖都没碰到,写意鬼魅般出现,抬脚就把他踹翻。不容出声,更按的他几乎喘不出气。

“来人再不现身,莫怪名满楼剑下不留情。”

虽然根本就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是写意的直觉是绝对不会有错的。黎朵朵将手中暗器攥紧,准备随时来个天女散花。

光明正大的现身,初云不告而来也只是怕麻烦,无意吓人:“无痕公子,小女子前来赴约。”

赴约?对了,上次分别时,这姑娘曾说过他们还会再见。

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咳嗽几声,御无痕端起架子:“本座也说过,你已不够格。”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就是狐爷。”

初云就是狐爷?

御无痕看她古板严肃的模样,想笑居然没敢,揉揉鼻子:“初云姑娘,你是很厉害。可本座的名满楼也不是浪得虚名。本座说你不是,你是否要本座拿出证据证明?”

“名满楼再厉害,鬼怪一事,凡人也猜不透。”

不卖关子,初云变回狐狸模样,在这三人面前走了一圈,再度变回来,等这几人慢慢回过魂。

“原来……是这样啊……”古人言敬鬼神而远之,御无痕本来是不信的。这下大开眼界,整个人都觉得完全不一样,太过惊人。

“那,那你找本座是有何事?”

这样惊天的秘密都肯在自己面前展示,御无痕觉得这次的生意可大了!

“简单的很。”初云心中暗叹:当初预留下这条路,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天意、天意,最难猜测的就是天意!

“你去找安陵梓默,必须毫无条件的答应长平王做一件事,任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