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另生春艳,郎心如铁指尖做柔

君澈的君上?

笑出极轻极柔的唇角微微上勾,扯出轻蔑的弧度:“能做我君澈的君上?”沉沉笑声从喉口溢出,压也压不住的癫狂,“呵呵……哈哈哈哈……”突转厉声断呵,“何人能做我君澈的君上!”

身上不过是件白色中衣,本该是有些狼狈的样子,可是君澈长身落落,清冷银辉,那将世人蔑于尘下的姿态,怎能不让人倾心。

连璧月棠都看呆了去。这个永远以君子示人的温玉雅人,此刻眼角眉梢都张扬出妖邪之气,却……俊美如斯。本不该是这样,她来,本是要问君澈从于何人,为何执意要将青丘至于此地。可是不过两三语,璧月棠自己就呆愣如木,哪能行事。

只是君澈哪里还能容她。

尚还呆愣间,璧月棠的手臂早就被君澈握住,被他抻拽着腾挪跳跃,惊觉眼前树枝簌簌划过。方要惊声喊叫,后背已经重重撞在树上,那声惊呼也被迫换成一声痛哼撞回喉咙里。

“棠棠。”君澈低低柔柔轻唤,“棠棠,是我心急了。”

他把自己抵在树上,又做回君子姿态,偏生就这般无耻!璧月棠忍痛勉强睁眼,入目竟是君澈正在撕扯自己衣裙,霎时间羞恼交加,不管不顾的抬腿狠踢:“滚开!你竟敢……你竟敢……”

贴的这么近,君澈只能跳转个方向躲开。才抬起头,满面故作的疑惑:“你可是让我放手?”眼神向下张望,笑容古怪,“不好吧……”

什么不好吧?璧月棠根本一头雾水。却在对上君澈眼睛时,恍惚明白些许。那眼睛笑着,弯起来,丝丝狡黠,流转其间的光芒却分明是恶意的。“你?”困惑开口,再不及说出下一个字,原本脚下空空,骤然失了君澈的桎梏,竟是瞬间向下层层坠落。

失声尖叫,璧月棠再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君澈带到了那么高的树顶。耳畔风声呼啸,眼中无物,只能空乍着双手试图去抓住什么。会死的——心中念到此,璧月棠心胆皆颤。突然间硬生生顿住,手臂被人抓住,疼的似乎整条臂膀都要从身体上撕裂开去。终于再也无法坚忍,眼泪汹涌而出如雨:“君澈……你个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唔……”微抿唇,君澈缓缓笑出笑靥如花,“棠棠总是知道的这么慢。”

他高高兴兴的应了,拟似将璧月棠所有咒骂视若赞美,亦不试图把她抻拽在怀里。只是上下看了看,两脚并着余下一只手臂,借助树干枝节开始向上攀爬。这树虽高,亦不过六七人身量。方才璧月棠几乎立时就坠到了树低,此刻再往上攀爬,若是璧月棠挣扎一二,必然可以逃脱。

可惜璧月棠被几惊几吓,现在更是哭得眼不能视物,再轻易的方法也等同于无。加上手臂被拽住时衣衫褪下来,整条臂膀被树干粗糙的树皮摩擦。平日里是那样千娇百宠养大的金贵姑娘,哪受得了如此酷刑。

“君澈你个混蛋!你是故意要折磨我!”

聪明的人好说话。停下来,低头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臂,君澈很是满意:“棠棠啊,我是要谢谢你的。”方才一早就看中了枝树枝足够粗壮,可以在上面停靠,“那日我实已听到有人偷听,可惜一直不知是谁。棠棠愿意为我分解忧愁,真是不知该当如何言谢。”

原来他是为了要逼迫自己说出那日偷听之人是谁!

无言苦笑,此时眼泪落下来,额外心酸。不是没想过自己说出这番话会招致什么后果。君澈其人温润,其心却狠若蛇

蝎。她就这样独自一人威胁上门,毫无庇护,能得到何种待遇,哪还需要思量。

只是……只是……他竟真的如此迫不及待!

连丝毫犹豫皆无,他方笑了,立刻便刑讯上身。偏又不肯显露行迹,似在玩笑间,手掌翻覆,便可取你性命。

这便是君澈,这便是君澈!

“你不若立刻掐死我。”当年逃亡,举目无亲。同野狗抢吃食,同流民抢水喝,便是连睡觉都要提防会被人抓去做了米肉。不过是死而已,怎么死,亦不过痛尔。璧月棠早就不放在眼里:“随你用尽刑术,我璧月棠绝不会泄漏半个字于你!”

这个姑娘啊,确实不是嘴上说说,划几道伤口就能轻松对付的。

置若罔闻,君澈继续拉着她在树枝上坐稳,只手扯下方才已经撕扯开的裙摆。这次璧月棠再没有试图做任何回击,任由他用布条将自己手臂捆绑在树干上。等他固定好,身子往后稍退,璧月棠甚至有了心情调笑:“如何,可想好了?是用刀剐还是用布敷面?就只怕你在这树上,做什么都不是那么便易。”

离地总是有些距离,君澈听了璧月棠的话,噗嗤一笑,歪了头:“又是找刀又是浸水,棠棠说的这些确实太不便易。”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打下来,映照半张蛛网凝成丝丝线,网住何人不得挣脱。

便如同南宫冥屺所说,君澈其实颇为在乎自己容颜。自毁容之后,他与人说话时,自觉不自觉都会微微倾侧着脸,只将半张完好玉容给对方看。此刻夜深月清,他突然这么认真的直面璧月棠,虽然阴影重重,竟是越发令人害怕起那半张修罗面下,孤寒阴忍的一双眼。

该是所有人都看错了君澈。不论是南宫冥屺,还是叶非羽,甚或者是她璧月棠,都自以为看到了君澈为人最是黑暗狠戾的一面。却不知,君澈之狠,应是毫无底线的。

恍若黑暗铺天盖地而来,重回幼年,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死,仿佛又下一刻随时会死。那是铭进身骨的恐惧,怎会说忘便忘,更不可能嘴上说说便视之为无物。在君澈尚毫无动作之下,璧月棠突然间肩胛微颤,自后颈散出数道寒气通贯全身,不由自主的全身都迫而惊颤如糠。纵然是嗜血如千里赤地中秃狼般的阿大,也无法将她惊骇至此。

这姑娘明明应该满目倔强,硬挺着宁死不屈的神态才对,怎么吓成了这样?这让本来都伸出去的手停顿下,君澈破天荒的紧锁了眉头,认真思索璧月棠是不是换了个方法应对自己。

按理说不会,若是装的,装哭不是更容易些,亦更能惹人怜惜。而现在这幅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心里都能跟着她怕上一二,虽说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手指几伸几攥,终于还是几不可见的速度从璧月棠发髻抽出根金簪,尖细长刺准确插入她胸腹处。收回手,不着痕迹间君澈又远离了璧月棠些许。树枝虽粗,到底也有个限度,但他就那样屈膝蹲坐,稳稳盯住璧月棠,敛了神情。

“你……”只一字出口,璧月棠立刻明白为什么君澈会不闻不问的退开。

整个胸腔都要抽搐卷缩成团,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连呼吸都不能。不管如何去调整呼吸,放缓慢、减小呼吸,却仍是疼,无法言说之疼痛。不敢张口去呼吸空气,可是不张口哪里能吸进气去,就算想暂时停住呼吸,停住这不断步往窒息的痛,却发现不过是徒劳。

无法停,却又痛的抵制它继续。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折磨,生或者死,又如何抉择。

头脑开始空白,无法去

思索任何事,只省空空落落的白芒如雪,炸开在眼睛里。

只能大口呼吸,那痛再度袭来,重过锤击!身子无意识的蜷缩,在树枝上怎么能坐稳,不慎坠落,手仍被绑着,双腿再也无法上抬。璧月棠成了一条鱼。

便如被渔夫穿了根草绳,草绳自肺斜插而过,鱼儿在人手中摇晃,招摇过市,痛苦难当。离了水,她迫切的需要呼吸,可是嘴一张一合,那救命的空气在哪里。唐僧渡了金鲤鱼,谁能来……谁能来渡她一渡……

被疼痛控制了肌肉骨骼,璧月棠悬挂在空中的身体强烈挣扎起来。君澈却知道,那已经是她全无意识下的自然**,濒临死亡下的最后求生。因为对肌肉失去控制,她的眼泪、鼻涕、口水齐齐涌出,胡乱的流蹭在脸上,再加上苍白脸庞上绷起的道道青筋,似疯如鬼,谁还能认出这一刻的女人竟是美冠青丘的花魁。

再不救她就真的死了。君澈起身前行几步将插在璧月棠身上的发簪拔出来。如同逢到大赦,不用任何意识,身体自己便大口大口的自行呼吸。即便如此,等到璧月棠真正确认自己并没有死的时候,也已经过了许久。

久到君澈似乎已经离开了片刻。因为他手中是浸了水的汗巾,正细细擦拭着璧月棠的脸。见她双眼定定的盯在他脸上,其中澄澈清明。他便知道,她已经清醒了,当先就是笑。

“可愿说了?”

他知道她是不肯说的,所以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便将她几乎折磨致死。而此时开口询问,轻笑靥靥,如水若玉。

他可是有了必胜的信心,只道自己绝对会脱口而出吧。

只要尝到了那种滋味,痛彻至骨,无法挣脱,谁还能毫无犹疑的开口抗拒。便是她自己,目光所及处恰又见那根发簪,瞬间寒气纵贯全身,颤抖如风中叶。

可是……可是只有那个人,她绝不能说!

璧月棠抵死不说,虽有些意外,可君澈也觉得正常。不管是真心想维护,还是因为心有挂念无法抵抗,能探听到如此机密事的绝对不是常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问出来。

不过没关系,方才不过是给个下马威而已。真正难熬的,从来都不是轻易便可赴死。

片刻后,璧月棠的惨叫声响彻树林。

本来君澈竟敢在青丘内行如此事,别人还不如何,本就是护住狐爷的树林之中,狐爷自该在第一时间就赶到将璧月棠救下来。可谁让狐爷擅离职守,被困天庭之上。若论初云和染染——其实染染是最可能救下璧月棠的人选,只是今日前面有清茶闹着,后面有初云病着。染染根本就是刚把孟云州盖在青石板下,后脚便出了青丘门,又跑去给初云寻找药材去了。

所以唯一能够关注这里并能救下璧月棠的,只剩下了初云一人。偏她又病的几乎不能挪身,更是隐隐听到璧月棠的惨叫声之后,方察觉林中有异。

还是勉强起了身,循着声音找过去。方才刚想念个咒,全身经络便过电一般疼,让初云深刻的明白了。这个死老天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的!

于是先用了这副身体走过去,才发现没那么简单。看样子声音所传来的地方居然在树上……这下子就真的只能用到法术了。隐身浮上去,却瞬间就傻了眼……

这是……在做什么啊!颇……颇有情趣的样子……

白痴啊!我为什么还在看!

也不管使用咒术会不会让自己痛的动不了身,初云面红耳赤,化作阵清风速速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