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埋深结手探虚无,祸不单行取其急也

“狐妖哪里走!”

难得是个无事安稳的清晨,姑娘们尚都沉睡休养精神,这嗓子不亚于书生前来请安。若是青丘中人,必然被众姑娘教训。虽说原本这个目标,就是要被教训的。于是人人全憋了肚火,踹门而出,倒要看看扰人清修的臭道士究竟又闹出什么名头。

这些人多少还抱有看热闹的心态,可怜倒霉成了目标的姑娘可没这好心态,最终耐不得扯了脖子喊:“有娘生没娘养是不是,见谁都叫狐妖!”她不过犯了个懒没找他们麻烦,他们还真以为青丘没人了是不是!

“捆妖绳都捆了你!你还有何话说!”念无忧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明明是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到哪里都是夹道欢迎唯恐招待不周。这倒好,才来到皇城富贵之地准备大展手脚,说不定闯出个名头,进到皇宫中博得个飞黄腾达。没想到师父非但捉妖不着急,竟然还主动要求住在这妖精窝里。才昨天一日住下去,他们师徒就不知道被这些姑娘们说了多少闲话、阴损的不成个样子。

趁着师父不在,他倒要收一只狐妖给师父看看。才没个几百年的小狐狸,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师父他老人家感兴趣?

真是被气死都没地说理去:“你这破绳子昨天还捆了个枕头呢!本姑娘是枕头吗!”

脸皮瞬间涨的通红,念无忧就讨厌提起昨天闹的乌龙。今时不同往日,臭狐妖当日变化成的样子,他记得可清楚着呢:“不管说什么,你就是个狐狸精!今天我收定你了!”

收收收!我可不可以说脏话啊!收!“对了!本姑娘就是狐狸精!你来收!你来收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事来收我。”翠绿裙衫秀美如清晨茶尖上还挂着露珠,这姑娘哪里有个狐媚样子了。

楼上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着忽然心情又好了。看着两个人根本就是耍贫斗嘴,那个小娃娃道士分明就是奈何不了清茶妹子,于是就又成了无聊时刻的空余剑拔弩张。

其实念无忧早就祭出了收妖瓶,暗地里不知道念了多少回咒语。可是那个破瓶子就是毫无反应,只把念无忧气得有苦说不出。僵持不下时,终于有人出来救场。

勾勾手指,将捆妖绳收回来,孟云州揉揉自己这位小徒弟的头顶:“为师不在,你就总是要闹出些事故来。”给清茶行礼道歉,“姑娘莫怪。当日狐爷变成了姑娘的模样,致使我这小徒儿认错了人。贫道给姑娘道歉,还请原谅小徒儿年幼不懂事。”昨日玉枕一事已经充分说明捆妖绳的不靠谱,还好,收妖瓶还不至于那么人妖不分。

狐爷变成自己的模样?清茶心里盘算。当日出去青丘接近古阳的姑娘有三个人,呃……还真不清楚安紫清也去了还是没去。初云和染染肯定是真容,狐爷就算想变成别人也变不成。好吧,这个亏吃的也不冤。“没事莫找事。”本来就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

往日里和青丘的姑娘们都保持着些许的距离,现在随便突然冒出个陌生的男人,清茶更是厌恶,“若想在青丘安稳住下去,最好把尾巴夹.紧了!”

心里惦记着初云身上的伤,清茶可没多余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将话撂下,急忙走了,等闲下来再料理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师父!”念无忧恼恨的使劲儿跺脚,“这是怎么回事!捆妖绳已经出了好几回错。”却不敢承认,说不定是自己能力不够,才导致的捆妖绳频频出错。

捆妖绳为什么频频出错?其实孟云州心里也有所疑问。将捆妖绳取出来在手中细细查看,倒是有个猜测:“我昨日也想,许是那枕头沾染了狐妖的妖气,致使出了错。”话还没说完就被念无忧抢过去。

“不对师父。往日里咱们抓妖,那妖气不比这些狐狸重,沾染的那些器物,捆妖绳可从来没当做过目标。”

这徒弟脾气惯常的这么急,难得孟云州那么淡然的人居然相处无碍:“所以这其中必然有异。”直接使了道法术将捆妖绳燃了,反正用不到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小狐狸挨天雷是真的,想必有关天理命数那只小狐狸也没说谎。更恐怕,这其中有咱们都无法察觉出来的高人在干预左右。”

能够混淆捆妖绳的判别能力就已经很是不一般,居然还能做到让他这个主人都无从察觉。这岂止是高人,根本就是神仙!

管他神仙还是妖精,清茶此刻只对初云的身体状况很感兴趣。听脉象,初云的身体除了虚弱一些,倒也不像必须整日里躺在**这么夸张,更不用说整日里恨不得沉睡不醒的没精神。或许,真的是挨天雷的人与别个病例全然不同的缘故吧。收起药箱,清茶开出来的药方还是寻常养气益体,药材亦不必非要特别金贵。

“你啊你,如今青丘事多,狐爷不能露面,可全都仰仗着你呢。”心是好的,清茶也总要说的话冷,“莫要偷懒,总躺着可算什么事。”

整日里睡不醒又不是她初云想要的。无奈笑,重新将黄猫抱进怀里,果然有狐爷的法力罩着,天雷留下劈骨撕肤的痛才得以缓解:“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将这些事情视若无睹。可是这青丘不是还有你,有棠棠和染染吗。就容我偷个懒,暂且养养身子。”

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医术退步了,才令初云有病的身子总得不到好药对症。“把青丘交给我们几个不抗事的,你可还真放心。”有句话在心里憋得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紫清的事情……你怎么看……”

问的是怎么看,而不是怎么办。恐怕也是在心里生怕狐爷已经做出了决断。或许自己当日阻了狐爷顶替安紫清的动作,面上不好说,众人心里还是有想法的。更加抱紧黄猫,不是没有心寒:“怎么看呢……”她的看法不外是若是用自己去换回来安紫清,青丘的众人就都安宁了,“若是萧韵还在就好了,不用头疼,更不用有看法。

话是实话,却是个结结实实的软钉子。清茶自觉讨了个没趣,总也算探查出来狐爷并不想强令哪个姑娘做个替身。是该觉得庆幸的,亦知道这想法更是不应存在。转回身许是想对初云解释一二,却见她已经闭目养神,明摆着是不想再说的样子。心里就腾起股邪火:你这能耐人尚且躲了,又何必做了样子默不作声的强求其他。

或许换个时日再去出气根本就不是个好想法,有仇何必等明朝。两个臭道士,给本姑娘等着的!

她却不知道初云其实根本没去想这些,听了清茶迈步出去,开口问怀中狐爷:“你觉得这两件事情哪个更为急迫?”

“有篡位之心的更为急迫。”狐爷从一开始就没把安陵梓默的要挟放在心上,“安紫清那里看着虽然危险,好在事情尚有拖延的余地。长平王并未上来便摆出赶尽杀绝的架势。君澈那里却真的是杀人不见血,笑里藏着刀。刺杀皇帝,亏他这位人臣怎么敢想得出,又怎么能做得到!”

君澈这个人啊,有什么能是他不敢想又不敢做的。知道狐爷下一步要怎么走,初云也好安心:“那么,你可是要冒着大不韪,将君澈除了去?”这话可不能当着染染的面前说,不然那个莽撞丫头必然要抢先冲出去杀人。

“换来天雷轰顶,再跟你一样只留不到半条命?”狐爷真是仰仗着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好不留颜面,“我想了,杀人这条路必然行不通。不若然,咱们就干回咱们狐族的老本行?”

呃……老本行吗……面色都带着黑,初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狐爷嘴里说出来的:“我看你是真的在人世间睡傻了。老本行,这个老本行是那么容易就在人身上奏效的吗。你真以为君澈同常来青丘里面的纨绔子弟一个模样?”

强调!“就算他心里没有棠棠,可这人性格之坚毅隐忍,你我一早便知,哪里是易受迷惑的样子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狐爷拍拍初云,另有份自信:“你若心存蛊惑,那家伙心中有人自是不会上当。但若你只是心存调戏……君澈那个心性你还不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傲气,床笫之事更是拿来玩笑的不二之选。只要选对了方法,不怕拿不下那个鬼机灵。”

以毒攻毒?还是该怎么说……请君入瓮?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事情不靠谱,但是在不能杀的前提之下,最能将狐爷仅剩的实力保存下来,恐怕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吧。“那么你要向我保证,若是这招没能骗过老天爷,在第一道雷劈下来时,你就立刻给我滚回来。决不能像我一样继续逞强!”因为逞强没用。

“那是自然~青丘可还要留着我,保全大局呢。”自己的命啊,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在这里走到尽头了。狐爷将头枕在初云身上,遥遥看着窗外蓝天,那样的蓝,那样的美。

老天爷,若是你安排我这么早就死了。恐怕,连你都觉得还没有玩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