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棒子打中 34

越往市中心走,灯火越辉煌。

海浪声已经从耳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劲歌慢乐,这里是中心街,夜生活的天堂,街道两边的店铺门一开,嘈杂劲|爆的乐声就肆无忌惮地往天空中扑来。

沈司晨开着车,沿路慢慢找。白斯一直没有接听电|话,她没有国内的驾照,所以不能在这里开车,海边别墅那里也没有计程车过来,他问了白雯,白斯没有找郑琅华的司机,是一个人出来的。

沈司晨按捺不住担心,拔通了黎逸川的手机。

“那杯酒里是什么?旄”

“可能是让人疯狂的东西吧,怎么了?”

“白斯喝了!”

沈司晨莫名其妙地有些恼怒,听黎逸川的口气,是胸有成竹,那就是说他早知道酒中乾坤,却还是自私到看着他去喝崾?

“哦……”

黎逸川的声音轻飘飘的,让沈司晨陡然间就暴怒起来。

“混|蛋,黎逸川,你怎么还是以前的混帐样子?”

他骂完,不等对方反应,狠狠把手机往后座一丢,车在路边停下,用力拍了两下方向盘,推门下车。

夜灯一盏盏,在眼前连绵至天的尽头。身后的商厦已经打佯,巨大的橱窗里,模特呆板的盯着他,彩色的广告牌上,灯光还未熄灭,冷艳的女明星正微张性|感红唇,向他展露眼角勾|人的风情。

沈司晨揉了一把脸,小声问自己,还找不找?

不找?可是白斯是他带回来的,那酒也是她为了他喝下的,不找太不仗义,太不男人了!

找?去哪里找?怎么找?

他仰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拉开车门,又拿起了手机,拔给了黎逸川。

“借几个人用用,帮我找白斯。”

那头沉默了会儿,低声答应。

“黎逸川,她最好别出事……”

沈司晨没说完,出事了怎么样?轮得到他说这样的话吗?白斯的母亲可不是温柔角色。

他又揉了一把脸,上了车,沿原路返回,去和黎逸川借来寻人的保镖会合。

寻找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十七分,一条大道,他来来回回找了四次,却始终没有发现白斯的身影。

“沈总,她可能回去了,我们会继续找,你不如先回去休息,顺便看看她会不会去你那里了。”

一名保镖拦下他的车,趴在车窗上劝他。他是第二次这样建议沈司晨了,可沈司晨却觉得白斯那样性格的女子,在受到他轻视之后,不会再主动找他……

不管如何,他决定现在接受保镖的建议,回酒店看看。

拖着疲惫的脚步下了电梯,整个楼层都安安静静的。他如今喜欢安静,住在楼层尽头的那间套房里,推开窗子,远远便能看到那片海。

一抬眼,他顿时怔住。

蜷缩在房间门外的女人不是白斯吗?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身上还是那件天蓝色保守小礼服,一字领,中袖,及膝的裙摆,底下是安全裤。她现在的坐姿,甚至让他看到了那白色的底|裤。

她双手互相搭着,不时狠掐几下,原本健康的肤色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酒味儿迎头向他冲来。

“白斯。”他走过去,轻轻地摇了一下白斯。

“嗯……好热……”她动了动,又继续掐手背。

沈司晨低眼看她的手背,青紫都是小事,她甚至已经把自己掐破了皮,正在流血。

他打开门,把她抱起来,大步往房间走。他应该早点接受建议,回酒店看看的!

把她放到沙发上,脱了她的高跟鞋,又拿来湿毛巾,给她擦干净手脸,接下来,便是发呆。

能让人觉得热的酒,还能是什么酒?

可是她并未现出太多热情的举动,只是不时呓语几声热,然后继续在自己身上乱掐。

沈司晨紧锁着眉,站了半晌,弯腰摁开了她乱掐的手腕,可是他一松开,她马上继续,而且越掐越厉害。

“白斯,别掐了,掐破皮了!”他忍不住摇晃起她的肩。

“别掐了……不能睡,沈司晨不能喝……”她迷迷糊糊地,又是几句,虽然声音小,却很清晰。

沈司晨盘腿在沙发边上坐下,怔了片刻,微微叹气。

“白斯,你到底是因为要完成任务,还是因为……”

他没说下去,他感觉自己非常失败,三十多岁了,似乎还没遇上过一个只因为他是沈司晨而喜欢他的女人。

以前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主动追求他的女人双手加双脚,再乘以十,这数字都还说少了。再加上父母亲朋为他介绍的名门闺秀,生活里走过的女孩子确实不少,可仔细想来,面孔却都模糊得一个都无法回忆清楚。而那些人,也在他家生变之后,没有一个再主动和他联系过。

他不知道这仅是他运气不好,还是因为他家的事确实令人厌恶,才导致他遇不上只因为他是沈司晨而靠近他的女子。

白斯也是一样,白斯是有任务而来的,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排斥,他厌恶极了被人利用,也厌恶极了有目的女人,不管这目的是什么!

“沈司晨不要喝……不能喝……我喜欢你……”

她又是几声呓语,沈司晨就苦笑出声,拿起手机打给了黎逸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听,他沉默几秒,才低声问:

“你什么意思?”

“你找她,我帮你送来,怎么了?不满意?”那边的声音慢条斯理,又理所当然。

沈司晨又不蠢,白斯可能出了别墅就被黎逸川安顿好了,对方两次提醒他回酒店,说明是黎逸川把人给他送了回来。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给她解酒,送我这里来干什么?”

沈司晨有些恼火,狠抓着手机,就像抓着黎逸川的脖子,他很久之前就想这样做了!

“抱歉,我不会解酒,她是你的人,当然还给你。”

“你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而不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走廊里!”

“那我丢去哪里?我和白小姐不熟,而且已经很晚了,你还要来接她吗?不好意思,我要先挂了,思宁要上卫生间。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可以多喂她喝一点果汁。”

那头的意思分明是想说——已经很晚了,你还跑我家来干什么?沈司晨把手机放到一边,抬眼看白斯。

果汁,这么晚去哪里弄果汁?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餐厅部还有人值班,可是只有新鲜水果,苹果,橙子西瓜,端了一满盘子过来。

怎么喂?

他折腾半天,也没能让白斯吃下一口,她反而越来越热,声音越来越细软,每一声都在用力地撕扯他心脏紧封的大门。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汗,又喂她喝白开水,再千方百计挤出果汁,喂进她的嘴里。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她终于昏昏睡去。

沈司晨累出一身大汗,靠在沙发边,顺手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电脑。里面躺着一封邮件,她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那时候她应该处于神态迷糊的状态!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邮件。

“我一年前就见过你,在花展上!可你都不记得了。我主动申请这个任务,我跟妈妈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能完成任务,我就会永远不能从事我喜欢的职业,我想当警察,我也喜欢你,可我若不能留在瑞士,她就要送我去意大利,帮她管理企业。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必须让警队接受我,我必须要让妈妈承认我可以靠自己,我可以当一个好警察。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欢你。”

沈司晨用给她擦脸的毛巾,往自己在的脸上狠擦了一把,往地毽上一躺,又翻了个身,趴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隐隐有海浪声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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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逸川刚送走秦方和王蓝彦,关门进了客厅。黄管家带着人收拾完了房间,为了生日宴,她已经累了好几天,黎逸川已经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可以回去陪陪家人。

此刻别墅里只有他们一家人,两个小朋友已经各自睡了。小萌今天玩得开心,也累着了,所以睡得很沉,黎逸川在门口看了一眼,给她关上了门,又过去看思宁,小家伙睡相不老实,胳膊腿儿都大摆着,小脸红扑扑的,他给思宁掖好被子,关门出来。

冉蜜从楼梯上匆匆跑下来,一头撞入他的怀中,紧张兮兮地问:“我怎么睡着了?我好像看到你在花房里啊。”

“是啊,我在花房里给你剪花枝,你坐在一边指挥,没等我剪完,你就睡了。”

他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上楼。

她还光着脚,长发像海藻一样披散在腰间,还是一脸疑惑,满眼不安。

“真的?我怎么好像记得不是这样……我不记得和你一起剪过花枝!”

“完了完了,冉冉你老了,这是健忘症的表现!平常让你多用脑筋,你看吧,你越来越笨了!”

黎逸川慢吞吞地说着,手指在她的软腰上轻轻抓了抓。

“去你的!”冉蜜一咬唇,抬手就拧他的胸膛,“就知道哄我!还不快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肯接受现实的话,那就继续老化下去,老成白骨精好了。”

“喂!”冉蜜扳着楼梯扶手,不肯再往上,“你不说,我不上去了。”

“嗯,好。”他点头,索性转身,拉着她去球房。

“干吗?”冉蜜乖乖地跟着他过来,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划。

“别勾|引我,我正热血沸腾。”他斜眼睨来,双瞳微缩了一秒。

“你怎么热血沸腾了,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和美人儿艾米莉偷偷眉来眼去了?”冉蜜抿唇一笑,脑袋微微一偏,柔声问他。

“猜对了,大奖伺侯!”他爽朗地笑着,顺手拿起了球杆,往她的臀上拍了几下。

“越来越讨厌了!”冉蜜拉长脸,狠狠剐他一眼,也抄起了一根球杆,随手一挥,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咚——

闷响之后,冉蜜呆住了!她居然一棒子敲到了他的脑门上!

“冉蜜,你再敲中一点试试!”

他痛得直拧眉,鼻子才好呢,她又来伤害他可怜的额头!

“对不起……”

冉蜜赶紧丢开了球杆,几大步奔过来,踮着脚,双手捧住了他的脑袋,瞪着他突起来的额头,心中暗自叫苦。

“啊,没事,你看,我吹吹,你马上就好了。”

她装着没事人一样,往他的额上呼呼吹气。

“我也三岁?”

他拉开她的手,走到窗边,往玻璃上照。

冉蜜赶紧又跟过来,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娇声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打我了呢!”

“我那是亲密地拍,你这是恶狠狠地殴打!”

黎逸川立刻纠正她的言辞,俊脸扭曲,虽然玻璃黑漆漆的,看不清额上的情况,可根据先前那闷响的音贝,以及她抱儿子练出的手劲,额头大有长角的趋势!

“那,你也打我一下呗。”

冉蜜拿了根球杆过来,递到他手里,伸长脖子,仰起了小脸。

她当然确定他不会拿球杆打她!

“这个太细了!我得换个粗的!”

他冷冷一笑,轻轻拧住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