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流露出浓烈的血腥之气,让人看一眼便晓得,这个男人的灵魂是黑暗的,因为他曾染过这个世界上最烈性的血。

何其醒目,让人无法挪移开目光。

周遭的气氛,涌动着浓烈的肃杀,他的眉眼五官流露出凛冽的寒光,若隐若现,令人看不真切。

涔薄的唇微微抿着,弧度刚好,一张冷漠的脸,被一层又一层的冷霜给覆盖住。

容枭。

容家的当家主人,容氏唯一的继承人。

卫铭看着他,眼里带着深沉的恐惧,不可掩饰。

“先生,就是他,暗中串通吴青龙,在潜艇上做了手脚……”容枭身边的保镖弯着腰,恭敬汇报道。

卫铭跪在地上,看着容枭,眼底尽是恐慌与无措。

这一刻,他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这个男人。

这个,在C市被誉为传奇的男人,也是决定他今后人生是生是死是荣是辱的男人。

如此黑暗,如此沉寂,却又如此深不可测。

气氛忽然有些不真实,光与影的交叠中,将这种虚幻发挥到极致。

卫铭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却又是那么的刺目。

无限沉寂的正厅里,隐匿着冰冷的杀意,他深刻的面部轮廓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眼中,轻勾的唇角从中看不出一丝笑意,只透出了无尽的薄凉。

他的一张脸,冷漠无边。

这就是容枭。

这个名字,代表着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

抛却他令人望尘莫及的出身,单就这一个名字而言,也是人人艳羡的。

是黑暗帝国的不朽神话,也是商场上人人趋之若鹜的权贵。

男人走过来,步伐不疾不徐,看起来缓慢而不经心,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慵懒高贵的气息。

这一段路,途经那跪着的年轻人面前,他却恍若未见,直接越过他,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没有赏赐给那个年轻人一个目光。

这,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站在门口的六名黑衣保镖,也跟着他一同走了进来,严丝合缝的守在了门口处,围绕的水泄不通。

厅内的温度,冷的有些惊人。

容枭朝着陈叔投去了一个目光,陈叔领了领命,姿态严峻的走上前去,解开捆绑着卫铭双手的绳子,留下缠绕在他身上的绳子,然后回到原地。

卫铭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到了唇边的话,却又在感受到容枭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质的时候,生生的咽了回去。

外界对于他的传言,不在少数,而有一条,最为明显,那就是——在容枭面前,永远不要试图求饶,让他放过自己。

因为对于他而言,求饶是一件比等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裴煜。”沉默几秒之后,容枭率先打破了一室的沉静,看向为首的保镖,漠然却又不容置喙的命令道:“你们先出去。”

他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的。

因为,反抗他的结果,都太过于可怕。

“是!”裴煜应了一声,然后率领其余的保镖,一起又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不忘将门给关上。

偌大的办公室内,温度顿时将至冰点,只剩下了三个人:容枭,陈叔,以及卫铭。

人都出去了,这里也没有了别人,陈叔忍不住为这个年轻人求情,“先生,卫铭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就放他一次吧……”

年纪大了,这世界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差不多都看开了,一生中双手染尽无数鲜血,到最后才知道自己作下的孽,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陈叔倒是希望自己今天能够说服容先生,救下这个年轻人。

“陈叔,”容枭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狠戾,“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

“……是。”

陈叔没有再说话。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他早就深谙此理。

“叩叩叩……”

门外忽然又传来敲门声。

容枭知道是谁来了,没有抬眼,只淡淡道了一句:“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程晟的身影走进来。

走到陈叔身旁的时候,他站在一个晚辈人的立场上,轻声说了句:“陈叔,你先出去吧。”

语气听似温和,但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其实就已经是下达了命令。

陈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容枭走至沙发旁,然后以雍容华贵的姿态坐下,投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的风范。

他朝着程晟投过去一个眼神,程晟立即心神领会,走过去,脚步停在卫铭的身边。

年轻人更是不安,跪在那里,身躯微微颤抖着,任凭恐惧侵袭自己的整具身体。

只是,程晟却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没有预料中残酷的刑罚,甚至连骂他一句都不曾,只是弯下身子,温和的解开了捆绑在他身上的剩下的绳子。

最美丽的,往往是最致命的。

最温柔的,往往是最决绝的。

最美好的,往往是最残忍的。

卫铭身上的绳子被解开,然后程晟回到了容枭身边,站在他身后,冷冷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幕。

“起来说话。”薄唇轻启,悠悠的对那跪着的年轻人说道。

只是,虽然开了口,却并没有看向他,哪怕一丝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雕刻精致的木桌上摆放着一杯咖啡,里面还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容枭怡怡然的拿着汤匙,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姿态悠然。

看似漫不经心,就连语气都是同样的态度。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只是冷静的观察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一分半毫的关系。

他让他起来说话,但是,卫铭却不敢起来。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起来,只能卑微又虔诚的跪在那里。

容枭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惊惧之情,淡淡的扬唇轻笑,然后,修长的手指摊开,握住了透明的杯子,仰头,将里面的**咽下。

往下咽的时候,男人性感的喉结便上下滚动,高高昂起的脖子,如天鹅般优雅高贵。

程晟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从容枭身上略过,忍住想要捂住眼睛的冲动。

这个男人也是够了,非要每一件事都做的这么完美,就连喝杯咖啡,也都不例外。

褐色的**渐渐见了底,他将手中的杯子重新放到办公桌的原处,然后转动转椅,望向那名年轻人。

见他没有起来,容枭也没再为难他。

他没再出声,保持着沉默,但是那双墨色的眼眸,却是盯紧了他,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一丝情绪。

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瞬间摄住了卫铭的心神,让他感觉自己无处逃脱,将原形给毕露了个彻底。

正厅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于无形之中散发出来,卫铭跪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承受着容枭的目光。

只是一个目光而已。

却好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照着他的心脏,准确无误的刺了进去。

其实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卫铭却感觉像是度过了几个漫长的世纪。

在心里震怒却不言于表的容枭面前,总感觉度日如年。

“你抬起头。”男人坐在沙发上,缓缓出声,薄唇微张,性感撩人。

卫铭不敢。

他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竟如同着了魔一般,鬼使神差的遵从命令,抬起了头,对上他的视线。

这个男人的命令,如蛊毒一般,令人无可抗拒,亦无法逃避。

容枭回首,看着他,淡淡的问:“你叫卫铭?”

“是……我是……”年轻人慌乱中回答。

“从小无父无母,做过混混,加入过黑社会,对么?”他继续问,姿态从容不迫。

“对……”卫铭战战兢兢的回答。

“这次,与吴青龙串通,想要把我的命留在这里,对么?”

“……”

容枭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沉重。

压迫感袭来,卫铭惊惧交加,慌乱的不知所措,看着男人那种淡漠如水的眸光,感觉浑身都战栗了起来,“我……没、没有……不、不是的……”

“不是?”没等他把话说完的,就被容枭从中打断。

他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唇角微勾,笑容完美无缺,颠倒众生。

卫铭被他那种和几乎能令群魔乱舞的笑容给震慑住,竟然无从解释,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啪——”

下一瞬,他就挥手,将一份东西摔到了卫铭面前,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卫铭的眼底瞬间酝酿起无数恐慌。

容枭依旧笑的波澜不惊,但是看在卫铭的心中,却好像是魔鬼在向他张牙舞爪的挑衅。

或许,每个魔鬼都包裹着一层天使般的外衣,褪去这层外衣,只需一个转身,便是白骨森森。

“既然不是,那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容枭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的说,“卫铭,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谎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