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同甘共苦

宋天豪的离世,不管对于宋清辰,还是谢如梅,都是一场灾难。

“让你去卖冰棒,让你去卖冰棒!”谢如梅又气又苦,最后把鸡毛掸子丢掉,去厨房拿来菜刀,把宋清辰的生财工具——冰棒箱给四分五裂后,蹲在院子里嚎啕大哭,昏天暗地。

宋清辰什么也没有说,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躺在**,把眉皱得紧紧的。

天黑时分,谢如梅红肿着眼,去了灶屋,做了晚饭,去敲宋清辰的门,声音嘶哑:“吃饭了。”

宋清辰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打开了房门,坐去了餐桌上,随意吃了点。

谢如梅一口饭都没有吃,默默的流泪。

宋清辰吃完后,就回了房。关灯,躺在**,感觉很是孤单。

等谢如梅去上夜班后,宋清辰翻身起来,去找苏子言。却在半路遇上苏子言,全副武装,戴着黑帽子,白口罩,就露出了一双凤眼在外面,尽管是这样,宋清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苏子言。”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苏子言吓了好大一跳,拔腿就跑,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就怕遇到熟人。

“苏子言,苏子言……”宋清辰边喊边追,追得啮牙裂嘴,谢如梅没头没脑的打,腿上也挨了好几下,一跑就痛。

听出是宋清辰的声音,苏子言才停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宋清辰上前,走到苏子言身边,问到:“怎么了?”

苏子言一抬眼就看到了宋清辰身上的伤:“谁打的?”

宋清辰抿着嘴,不作答。

苏子言伸手,用力戳了戳宋清辰手上的的伤,痛得他啮牙裂嘴,苏子言这才再问:“谁打的?你妈?”

宋清辰默认了。

苏子言问到:“疼吗?”

宋清辰委委屈屈的点头,小小声的:“痛死了。你看,都出血了。”

苏子言皱着眉:“你妈为什么打你?”

宋清辰不想谈这个话题,转移到:“你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

苏子言鬼鬼祟祟的,就跟半夜做贼一样,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我从窗户偷偷爬出来的,你怎么没去上学?”

宋清辰闻言,双眼亮得跟北极星一样:“你偷爬出来,是来找我?”

苏子言理所当然:“不找你,我还能干嘛?从树上跳下来,摔我个半死。你怎么三天没去上学呢?是生病了么?”

宋清辰闷闷的:“我不想再去上学了。”

苏子言瞪大了眼:“为什么?”

“我想卖冰棒挣钱。”想自食其力。

苏子言一下子就懂了,肯定是宋清辰不去上学,谢如梅才打的他。想了想,拉着宋清辰的手,往家跑。一口气跑到大树下,才停下来,想爬树回房,却傻眼了,底下那么高,爬不上去。

宋清辰蹲下身来,说到:“你踩着我上去。”

等苏子言真的踩上来的时候,宋清辰痛得直吸冷气,小俊脸都变了形。苏子言刚好踩到宋清辰被谢如梅用鸡毛掸子抽打出的伤口,很痛,可是宋清辰却甘之如饴。

苏子言真的很笨,好不容易才爬上树,宋清辰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汗。抬起衣袖子随意一抹,然后非常干脆利落的爬上了树,跳进窗户,再朝苏子言伸出手。

苏子言进屋后,灯也不敢开,就着月光,走到床边,趴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中华字典,翻开,每隔五页就夹了钱,有一百的,也有五十的,二十块的,十块的,五块的,都有……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一股脑全都给了宋清辰。:“呶,给你。”

宋清辰看着那一大叠钱:“干嘛?”

苏子言说到:“你不要去卖冰棒了,你妈妈会伤心的,她想要你上学。这些是我存下来的零花钱,全给你。”

宋清辰非常生气,在他的观念里,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可以要女人的钱?“我不要!”

苏子言瞪大眼,问到:“为什么不要?你放心,这些钱我妈妈不知道的。”

宋清辰瞪着苏子言,脸绷得紧紧的,隐隐见黑:“我就是不要。”

苏子言想不通,弄不懂宋清辰的坚持,拿他的执着没办法,直叹气:“那你明天还去上学么?”

宋清辰不想再上学了。就想卖冰棒挣钱,今天一天就挣了13块8毛钱。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百块呢,一年下来,也能挣到四千来块钱呢,这样,就能还债了,谢如梅也就不用那么累了,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也许,她就不会改嫁了。是的,从宋天豪死了的那天开始,宋清辰就一直有种恐慌,生怕谢如梅丢下自己,一走了之。家里欠了那么多钱,谢如梅又不是亲妈,连自己的亲妈,都受不住贫穷,一走了之,更何况是后妈……这些担心,害怕,宋清辰都憋在心里,不能说,谁也不能说,跟谁也不敢说,就怕说了,重蹈覆辙以前‘后妈’的恶梦,怕受到同学们的白眼。

所以,卖冰棍赚钱,是宋清辰的慎重决定。

苏子言对这个,却不赞同,说到:“卖冰棒不好,没出息。”

宋清辰非常生气的走了。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一整夜都为苏子言的这三个字心里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清早,谢如梅天才麻麻亮就起床,拉着宋清辰去了宋天豪的坟地,让宋清辰跪下:“你爸把你托付给我,你要是不上学,我拿什么跟你爸交代?你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你考个大学,出人头地……”说着说着,谢如梅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着宋天豪的墓碑和谢如梅的眼泪,宋清辰心里酸酸的,也很不好受。但对于卖冰棒赚钱的想法却毫不动摇。

谢如梅是真的没办法了,一脸坚决的说到:“你要是不去上学,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爸的坟前!”

宋清辰这回真被吓到了,脸都白了:“我去,我去上学。”

谢如梅抱着宋清辰,痛哭流泪:“清辰,我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争气。日子过得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就怕你不成才,这样我跟你爸没法交代啊……”

宋清晨最怕的,却是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

谢如梅亲自送宋清辰到了学校,又去找班主任老师谈了话。

一个小时后,送走谢如梅,班主任老师亲自找宋清辰谈话:“宋同学,老师知道你们家现在经济困难,也知道你一片孝心,想卖冰棍帮你妈妈减轻负担。但是,宋同学,真正的减轻负担,不是去卖冰棍,而是好好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以后才能赚更多的钱。你如果这么小就不上学,以后能做什么呢……”

以前,对于老师的话,宋清辰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可是这一次,宋清辰听进去了。宋天豪的离世,让宋清辰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变沉稳了。

回了教室,第一次静下心来,认真听讲,只是,十有**听不懂。下课后,宋清辰去找了苏子言:“我有很多都不会,你能教我么?”

苏子言一口答应:“好。”

宋清辰指天发誓:“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君子一言九鼎,宋清辰真的努力学习了,让谢如梅感到很兴慰,只是,现在经济困难也确实是个大问题。起早摸黑挣的那点钱,都不够还债的。现在宋清辰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每餐都吃青菜萝卜。谢如梅对自己省了又省,就希望宋清辰能吃饱。

这天,宋清辰刚放学回到家,胡大婶就上门来了:“如梅,我知道你家里现在经济紧张,可是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孩子爸突然高血压升了上来,现在每天住院,拿药,都是要钱,当初借你那800块钱……”

这样的钱,确实是应该还。当初人家本来就是一片好心相借,只是,谢如梅把所有的钱翻出来,都只有393块钱,谢如梅急得只冒水泡……

可是,第二天,还是把钱还给了胡大婶,谢如梅去卖血了。

卖血后,身子虚弱,加上谢如梅又没有好好休息,连着就去上班了,而且还是三份工,在上夜班的时候,谢如梅晕倒了,被同事送了回来,唉声叹气苦口磨心的劝:“如梅,你这是何苦啊……这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现在还年轻……”

声音很轻,宋清辰也只听得断断续续,可听到的内容,却够让他脸色血色退尽了,重重的咬着唇,凝神听着谢如梅说话:“罗大姐,你休得再说这样的话。我是不会丢下清辰的,天豪他把清辰托付给我,清辰就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丢下他的,一定会把他扶养****……”

宋清辰在这一刻,泪流满面,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暗暗发誓,以后一定把好好孝敬谢如梅,把她当亲妈。

罗大姐前脚刚走,后脚要债的就来了。

现在,宋家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谢如梅低三下气的,说尽了好话……

“上个月,你也只给了一半,这个月倒好,一分钱都没有了,你没钱,我家老谢现在天天还要吃药呢,没钱,就没药,一停药,就是要他的命啊……”

------题外话------

咳咳,首先,跟各位爷说抱歉,这几天奴家去接客了,一直到今天才从良……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嗯,争取一个星期内,把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