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看望雪雁

玉梅回到公司,满脑子都是雪雁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满脑子都是雪雁苍白无血色的脸和瘦弱的身体。她有些后悔,这次回去,为什么不去雪雁家看看?要是提前知道雪雁来了城市,要是提前在城市里碰到雪雁,那么,那么。

这些“要是”存在吗?这些“要是”可能吗?玉梅摇了摇头,真要自己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碰到了雪雁,自己能改变她的命运吗?自己有这个能力去改变吗?

她将雪雁给她的地址装入手工编织的手提袋中,出门招了辆出租车,直奔雪雁的住处。出租车在一条又窄又脏又乱的弄堂前停下,司机回头对玉梅说:“你就在这里下车吧,走过这条弄堂,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玉梅走下车,付了钱,往弄堂里面走去。

弄堂的宽度,原本能容得下两人并排行走。但左右不规则的丢放着装满垃圾的塑料袋。一群群的苍蝇围绕着塑料袋乱飞,并发出令人厌烦的“嗡嗡”声,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的恶臭扑鼻而来。玉梅一手捏着鼻子,以此来减少难闻的气味冲鼻而入,一手挥赶着往她面上飞来的苍蝇。这里是繁华的茺青市范围吗?怎么跟仅有一步之遥的整洁亮丽街道形成这么大的反差?

是不是走错道了?玉梅越往前走心里越怀疑,那个和雪雁在一起的男人,可是堂堂的马董事长啊,他怎么会将雪雁安排这样的地方?想到这里,玉梅停下了前行的脚,畴躇了起来。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前面的一块路牌进入了她的眼帘,那上面标写着:“花香路十六号!”玉梅从手提袋里拿出雪雁留给她的地址,上面写着“花香路四十八号”!没错!雪雁应该还在前面!

雪雁住在这样脏乱差的环境,那她的生活又是怎样的?确定了自己站的地方,正是雪雁住的地方,玉梅的心又开始为雪雁担忧起来。

终于走完了那条堆满垃圾袋,苍蝇乱飞,恶臭的弄堂,玉梅吐出了口气,继续往前寻找“花香路四十八号”!

“花香路四十八号”的牌子在一座略显破旧的门边挂着。那门又低又笮,带着青苔的瓦覆盖了这一片的房屋,低矮的屋沿下,拉着已生锈了的铁丝,铁丝上,挂着未干的衣物。几只苍蝇,正停留在衣物上。

玉梅走到“花香路四十八号”,将那扇已退色的门轻轻推了推。门没上栓,玉梅的轻轻一推就开了。也许是外面光线太强烈的原故,也许是屋内光线太暗的原故,玉梅在跨进屋的同时,眼睛一时间全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低矮潮湿的强,轻叫起来:“雪雁!雪雁!你在屋里吗?”

“谁?谁在叫我?”屋内,细如蚊蚁的声音进了玉梅的耳朵。

“是我!玉梅!你那屋有灯吗?”玉梅回答说,她估计雪雁躺着的那屋应该比这还黑。

“啪!”里屋的电灯光透过未关的木门射了过来,让玉梅看得见脚下的路。

“玉梅姐!你慢点!这屋子较黑,你没有习惯!”雪雁连说连下床穿上拖鞋迎出来。

“别出来!快回去趟着!”玉梅赶紧扶住雪雁的手臂:“外面有风呢,当心着凉!”

“没事的!玉梅姐!没想到今天你会来!看!屋里乱得!”雪雁将玉梅迎进里屋,看着屋内的凌乱,不好意思的说,并动手收拾起来。

“去躺着吧!把身体养好是正事!”玉梅拦住雪雁,将她往**赶。看着雪雁躺下,玉梅才开始动手替雪雁收拾起来。

“雪雁!那个马董事长,送你回来就没有再管你吗?”玉梅边收拾边问。

“管啊!他对我可好了!”雪雁回答说。脸上仰溢起幸福的笑。

“哦?这房子是你自己租的还是?”

“是他租的!”

“外面没有房子了吗?为什么偏要租在这样一个又臭又乱的地方?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是吗?”

“不是!是因为这地方隐蔽。他不想让他的老婆找到。我也不想!”

“他老婆?”

“是的!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早成家了!这点你应该看得出来!”

“是的!那你刚跟他在一起时,他就告诉你他有老婆吗?”

“他没有!”雪雁的头垂了下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他说他跟他的老婆感情一直不好,从结婚后的一个月,他们就开始分居。我问他,既然感情不好,为什么不离婚呢?他说他的事业离不开老婆的父亲的支持,如果贸然离婚,他就有可能破产!”

“你信他的话吗?”玉梅眼里,对雪雁所说里充满着置疑。

“我我不知道!”雪雁说着突然将头埋进了双膝里,双肩开始剧烈的抽搐,压抑的哭声终于还是冲破了压抑的喉咙,清清晰晰的传进了玉梅的耳朵。

“雪雁!雪雁!快别哭了!当心自己的身体!”玉梅走了过去,拍着雪雁的肩劝道。

“我知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对我用真心的!我知道,自己除了一具年轻的身体外,别无是处!他的老婆,博士生,出过国,留过学,而我,却是连小学都没毕业!他的老婆不但有文化,人也生得漂亮,是个有才有貌的美人!不但如此,她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我我怎么能与她相比呢?”玉梅并没有劝住伤心的雪雁,反而让雪雁在讲诉中越哭越厉害,越哭越伤心。

玉梅不停的轻拍雪雁的后背,流着泪说:“既然你已看出,为何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玉梅姐!我一个既无文凭,又无学历,还无背景的农村女孩,在这个举目无亲的花花世界里,再这个吃饭要饭钱,坐位要坐钱,上厕所还要钱的地方,你说,我该怎么应付这些必需的钱?”雪雁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流泪的眼望着玉梅,撕声的问道。

玉梅从手提袋里,拿出纸巾,替雪雁擦拭流下的泪。对雪雁的问话,她除了流泪外,无言回答。

“我后悔没听你的话,在家等你的消息!我痛恨我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的想到城市里来!还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在我到了城市后的第三天,从家里带出的钱用完了,我尝到了饿的滋味!我想起了你,想起了你在这个城市里,可我,可我上哪儿去找你?我到底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你?”雪雁再也经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雪雁!雪雁!对不起!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给你找好工作,要是我能在街上突然遇见你,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了!”玉梅想起自己初到裕昌公司,想起自己在客房部的那些经历,心中的悲便再也隐忍不住,不在劝雪雁,反而搂抱着雪雁,跟着大声的哭了起来。

姐妹俩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玉梅的泪眼望着雪雁的泪眼,说:“当初我和章恒哥一起进城,我还有章恒哥依靠,还免不了经受种种困惑,种种磨难,何况你一个举目无亲的乡下丫头!我懂!懂你的难处!真的!”

“玉梅姐!你也!”雪雁的眼里,露出惊疑。

“是的!我初到公司的客房部,就被人整蛊的泪流不尽!我也不好事事都去找章恒哥,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后,夜晚睡在**伤心流泪。曾有一次,我真有放弃这工作回家乡的冲动,但最后,我忍了下来,也就留了下来!”

玉梅开始对雪雁说其她在客房部的经历,说起经贸局陈局长的侄女,说起刘阿娜,说起刘阿娜故意整蛊她,让她在零晨四点,到她从没去过,也不知地方的“耀艳”洗衣部取床单被褥,说起因自己不熟路,回到客放部晚了两三分钟,就被刘阿娜扣掉了还没来得及领的第一月工资,说起自自己到客房部的清洁室起,客房部里所有的工作,几乎都只有自己一人在做!说到刘阿娜为了要打击自己,在公司里制造谣言,说自己和公司里的谁谁谁睡了觉,和公司里的所有领导都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说自己为了不干活而白领工资,就将自己当作商品去跟领导们交换。玉梅说一句,眼泪流一串,直听着雪雁心里震痛不已。原来,玉梅到了城里之后,过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活。

“玉梅姐!城里的人吃得好,住得好,为什么心内就没有我们农村的人那么善良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机,那么多的毒计呢?”雪雁反手将玉梅的脖颈抱住,流着泪,喃喃的自语着说。

“我初到城里的故事,你想听吗?”雪雁平复了情绪,放开了玉梅的脖颈,望着玉梅,轻轻的说。

“嗯!”玉梅望着雪雁,心中想着,你的经历,又该是何等的心酸,何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