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冬宴(一) 无忧中文网

天朝皇宫冬日宴会,一年一度,一般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出席,不论未出阁的小姐,还是八十老姬,只要申请拿到冬宴邀请函,出入皇宫无人阻拦。

这样一来,皇宫冬宴自是热闹非凡,同时也成为各家公子小姐们暗送秋波的好时机。

夏小翜郡主身份,算是亲王的女儿,虽然不以品阶定高低,那也是皇宫内廷直接发邀请函,地位比正一品大臣的子女要金贵得多,从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

一身紫色刻金丝的广袖华服,斜襟领祥云纹,一条银色祥云刻丝腰封,纤腰如柳,腰边各挂双玉佩,这种玉佩双红双白,皇家亲赐,绝无仅有,一般在出席大型宴会时才会挂在身上,已彰显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简单的说,来人但看腰间配饰就能看出尊卑贵贱,从而避免冲撞,当然,还有另一个识别的特征,那就是头面。

皇后,皇妃,太子妃,皇子妃,王妃这等皇家嫔妃们各自有各自的头面,公主及各王侯郡主的头面也都有严格的规定。

夏小翜一头短发,根本没法梳髻插簪,只得将齐头帘梳起,用小夹子固定在头上,露出饱满的额头,在直接挂上郡主头面。

却也因此,头面就显得长了,认由一颗水滴型碧绿的玉珠正巧垂在了双眉之间,一看之下,反而更显与众不同,在配着一双灵动又清澈的眼眸,实在吸人眼球。

皇家宴会神马的,只需淡定地装装逼,端端坐,微微笑,不要对神马都大惊小怪,举手投足之间也都缓缓慢慢的,那你就是一个温婉的优雅美女了。

夏小翜规规矩矩往郡主位子一坐,微笑的模样,静若处子,还真像个大家闺秀,可是她的身份,花将军的女儿,又在农村养了几年,且还是逸王南宫神樱的心上人,诸多特殊加起来,那一道道,或好奇,或鄙夷,或不忿,甚至是嫉妒的目光都纷纷射了过来。

奶奶个熊的!看毛看!心中白眼直翻,表面上却勾着嘴角笑得无害,还将一众看她的人,依次看了回去,淡淡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小翜与洛神樱的关系几乎全京城都有耳闻,可她毕竟未出阁,若与洛神樱同时出现,那就不是单说他们不守礼,而是对皇家宴会的不尊重了。

夏小翜在暗卫的护送下进得皇宫,身边也只能带着梅儿一人,她来得早,自是用用点心喝喝茶,坐等众人。

此时,宮宴大殿中自以女子居多,交好的大臣之女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闲聊,而年轻的公子哥们虽为避嫌离得远,那也是会有猎艳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

相比对面的热闹,夏小翜这边到显得安静多了,但也因如此,众人飘过来的目光那是一点不受遮挡。

夏小翜神经大条,对什么特殊的注目礼一点不敏感,也不会知道,当她刚刚迈进大殿时,就有一道忧伤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过,而她又何曾看见了男席中那抹白衣胜雪,清冷如月,却憔悴不堪的身影。

梅儿站在夏小翜身边,面无表情,却在看到斜对面走过来的人时,微微笑了一下,而那人只点了点头,便直接行至夏小翜侧边,拂尘一甩,弓着身子,低声道:“郡主,皇上在御书房接见。”

夏小翜诧异的一转头,见是南宫鹤影身边的大总管,不由露齿而笑:“齐公公?哈,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齐公公一愣神,却听夏小翜不解地问:“皇上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皇上要见她?这个时候?啥意思?

夏小翜的表情当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只看得齐公公眉头皱得更深了,下意识里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这女子什么样的心计,装得真的一样,王爷这会儿又不在,她装给谁看啊!?

嘴上却说,“咱家不知。”

夏小翜不知道南宫鹤影传召她做什么,但皇帝有请,她也只能去一趟,遂站起,笑得十分友好得体。

“那还得麻烦齐公公前面带路了。”

皇宫她根本没进来过,花天凌原身也没有给她留过记忆,又何况是御书房,没个人带路,乱走,走错了地方可就不好了。

可是她一副不识路的样子却更令齐公公厌恶,暗忖道:莫不是怕动静太大,咱家非得把这妖女杀死在皇宫里不可!

“那就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公公的眸光就带了毒色,直令夏小翜愣了愣,咦?她话说得多客气啊,没惹到他吧?他干嘛这幅表情?真是!太监阉人神马的果然喜怒无常。

夏小翜带着梅儿,在就要落尽的夕阳下,随着齐公公一起,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座宏伟独立的楼阁面前,也不及开口赞叹赞叹,就被直接领了进去,而齐公公和梅儿,自然要留置在门外。

哦!这就是皇家书房啊,哇,书好多啊!楼顶好高啊!

夏小翜刚一进来,那好奇的目光就开始四处观看,完全没注意,相比超过三层楼高的书架前,显得十分渺小的明黄色书桌后,那名身穿明黄色龙袍,俊美无俦正微微笑的南宫鹤影了。

而南宫鹤影看到她时,她就是这副抬着头,又惊讶又好奇地望着高高屋顶,一脸赞叹的模样。

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得紧,越来越娇俏了,南宫鹤影看着她仰头露出的优美颈项,不自觉便想起了那日的春风一度,叹口气,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南宫鹤影的脚步声,直接拉回了夏小翜的目光,一看到人才惊觉自己的大条,连忙高呼:“臣女花天凌,给皇上请安。”

随后,轻抖裙摆,便跪下行扣头大礼,而南宫鹤影倒不似初见那时,直接托住她的手臂免了扣头之礼,反而是站在她面前,等着她扣头。

什么玩意啊!还真磕头啊!你就不能说“免了”!玛德!皇帝就了不起啊!

心中如此想,面上可不敢不从,夏小翜只得磕了一个,之后,跪在地上,满脸笑嘻嘻,自顾自地问:“皇上,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皇上没说免礼,她也不能自己起来,可南宫鹤影就像忘了这茬一般,既没说平身,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任由她跪着,可他却站在她面前,用极其复杂的眸光看着她。

夏小翜糊涂了,什么情况啊这是?眨眨眼,再眨眨眼。

一双灵动的眸光带着疑惑,带着迷茫,使劲地想看穿皇帝的心思,可怎么都看不透。

而南宫鹤影也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双眼睛,微笑儒雅的神情简直和南宫飘渺一模一样!

就在夏小翜的耐心快要被磨光时,南宫鹤影终于幽幽叹了口气,而后,淡淡地说:“罢了!你跪安吧!”

说完,再不看她一眼,一转身,就走回了书桌,坐下开始旁若无人地看起了奏章。

什么意思啊?这人有病啊!

夏小翜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召见自己,什么事都没说,又要轰人!真是奇怪!

“臣女告退。”

夏小翜站起,弓着身子,莲步后退,直到快退到门口时才转身开门,然后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

而她一走,南宫鹤影便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旁边银质托盘上的一个酒瓶,一个酒杯,陷入沉思。

花天凌倒底什么居心?今日见到她,怎么和上次御书房又不一样,迷茫无辜的眼神,既没有投怀送抱,也没有提赐婚之事,反倒疑惑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他以为她同样会求着他不要赐婚,不要嫁给洛神樱,她会说她喜欢的只是南宫飘渺的那张脸,和他南宫鹤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可她的样子,就好像忘了那晚的事。

他与花天凌的那次,直接告诉他,花天凌已非完璧,已经和洛神樱有了夫妻之实,可她和自己又做了出格的事,她到底什么目的?口口声声说爱着一张脸,就是为了离开洛神樱而想要嫁他做妃吗?这么简单!?只怕她是想做个祸水!利用自己的身体,让他们兄弟反目?

南宫鹤影猜测到假花天凌的试图,有一刻,他真的想直接把这事告诉洛神樱,让他亲自动手处理,可又觉得完全说不出口!于是,心一横,便在御书房备下毒酒,直接找个名目将她赐死。

可南宫鹤影看着花天凌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最终化成幽幽一声叹息,放弃了!

他为什么狠不下心?他堂堂一代帝君,不就赐死个女人!他为什么会心软!

“哗啦”一声,书桌上的酒壶与酒杯,连带着托盘全都被南宫鹤影扫落在地,却是摔在地毯上分毫未碎!

而地上的这张地毯,他与她曾经就在上面……

“来人啊!把这张地毯给朕撤下去!撤下去——”

夏小翜从御书房出来,在一小小太监的带路下,一路又回到了冬宴大殿,直到坐回原位,她还在莫名其妙,却永远都不会猜到,就刚刚,她差一点就见了阎王。

而此时的大殿却比她离开的时候又多了不少人。

臭丫头!刚才去哪里?急匆匆地回来,一坐下就发呆!她就不知道抬抬头,看他一眼?洛神樱坐在她对面,中间隔着好大一块距离,夏小翜的目光从不乱飞,就算要找他,也是找那一身鲜艳的红色,而洛神樱今天却难得没穿大红,而是和她一样,穿了一件云锦质地的紫色暗纹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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