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苏司正的许诺
十一月底，天空飘着大雪，鹅毛似的挺漂亮。
路生确实没有任何笑容，她面无表情的直接让欧尚毅的助理直接开去司玉。
路生突然决定回国，欧尚毅就感觉出不对劲了。现在路生一上车就说要去司玉，欧尚毅就更加确定路生回国不单纯了。
在车里欧尚毅小心的问她：“路生，你去司玉干什么？”
路生非常平静的对他说：“放心，我就是问苏董事长个问题，你别前些日子陪我上去了，在这里等我，或者你先回去。”
路生表现得这么平静，反倒欧尚毅感到十分不平静。
“路生，你到底在搞什么？”眼看着就快到司玉了，欧尚毅心中不免的开始担心：“路生不要折磨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路生淡淡的看他一眼，慢慢露出温柔和煦的笑脸：“我想问他，是不是还爱着我妈妈，就这么简单，是你想太多了。”
车停在司玉大门口，路生开门下车，头都没回的走进去，没有拐杖，她的缺陷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人的眼前。
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被指指点点的注视着，欧尚毅多么想冲过去为她遮风挡雨，别的女人习惯让别人为她遮风挡雨，可是路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你为她遮风挡雨，她只会觉得你可怜她，她会强颜欢笑的谢谢你为她遮风挡雨，但是感谢之后，她只会跟你划清界限。
他能做的只有他们的避风港，做好饭，等待着她经历风雨后回来，能得到温暖，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路生一路迎着别人好奇的，怜悯的，可惜的，各种的，异样的目光……
苏司正正在低头办公，助理敲门而进说莉迪亚总裁连路生来访的时候，苏司正心中一阵激动，说：“快，快请她进来。”
她失踪了将近一个月，连司玉的股东筛选大会都没参加，她身体不好，一度令他提心吊胆，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助理为路生开门，路生走进去，看到苏司正，她不禁回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距离只有一个月多的时间，再次见面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她来见他，不再像上次那么肯定，他带着许多不确定。
“连小姐。”
“苏先生。”
苏司正抬手招呼她去沙发：“这边坐。”
路生从容的走过去坐下，苏司正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面对对方的感觉不像是父女，反倒有一种陌生人的生疏感。
苏司正关心地问：“连小姐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连股东大会都没来参加呢？”
路生微微一笑：“我回家看我母亲了。”
苏司正冲口而出：“你母亲他还好吗？”
路生看着苏司正，她问：“你这么激动，知道她是谁吗？”
苏司正坚定的点头：“路生，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是回来报复我的，你想怎么做我都愿意承受，只希望你们开心。”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路生沙哑着嗓子问。
“康逐离开之后，在城南茶馆喝茶，和欧启安谈话才恍然大悟的发现……你的模样真的太像阿静了。”
原来是这样……血缘跟遗传注定是无法改变。路生笑着回答苏司正之前的问题：“她很好，只要继续做复检，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原本以为在向苏司正承认身份的时候，她的心情起伏会很大，向他发泄出多年来积攒的所有怨气，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真正面对的时候，她的心情竟然没有一丝起伏，这么平静。
倒是苏司正听到连静玉的状况，大吃一惊：“什么？做复健？怎么会这样？她出了什么事？得靠坚持做复健才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以前是她把妈妈摔下楼梯的帐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才会做尽伤害别人的事，可是现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反应，她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路生问：“其实还是爱着我母亲的对吗？”
苏司正担心着急的目光瞬间黯淡，布满了内疚与惭愧，他失落的说：“爱，可是爱又怎么样？她一定恨死我了。再说……我也没脸去见她。”
路生长吁一口气，终于有底气了。这时，助理端了两杯咖啡进来，默默地将咖啡放在二人身前的茶几，安静的离开。
看着助理小姐离开之后，路生才说：“如果你还爱她，就去纽约找她吧！她失忆了，在她的记忆力，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离婚。她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孩子”路生笑容温和慢慢的叙述着：“我们骗她说，她出了车祸要来美国做手术，你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陪她，过几天你忙完了就会去找她，她一直在等你。”
苏司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敛住惊喜的问：“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回到你母亲身边吗？”
回想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她知道苏司正和郑敏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是她仇恨太深，或许她早能参透这一点。他们夫妻的关系不好，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妈妈，亏欠也好，内疚也好，总之他心尖尖上的人是妈妈。
路生笑容依然发自内心道：“我今天来这里，彻底的放下自尊和架子，就是想来恳求你，帮我照顾她，让她幸福。她这一次醒来，对于我而言就像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我希望她这一次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快快乐乐的好好活着，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当然希望你能回到她身边。”
苏司正非常激动：“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回到她身边一直是我的心愿，让她幸福一直是我的目的……路生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路生点头：“希望你信守诺言才好。”
路生笑着起身，既然得到了他的承诺，那她也可以放心了。
苏司正见她这就要走，不禁感觉还是有一点失望，他送路生到门口，就在路生要开门的时候，苏司正终于控制不住的问出口：“路生？”
“嗯”路生手僵在半空，问：“还有什么事吗？”
苏司正犹豫地开口：“你能不能我一声父亲？”
路生眼神一黯，她说：“作为你和妈妈离婚，让妈妈吃了那么多苦的惩罚，我和弟弟永远都不会叫你一声父亲”她嘱咐道：“还有，不要让妈妈知道她曾经生过两个孩子，这是秘密。因为弟弟永远都不会回来，我不想她难过。”
苏司正脸色一变，抓住她的胳膊问：“你弟弟他怎么了？”
路生看着她的眼睛，毫无起伏的说了句：“他在六年前的冬季，丢下我和妈妈，去了那里”路生指了指天。
苏司正无力的放开抓在路生胳膊上的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问为什么……
路生也没有再多说，就这样，她开门安静的走出去，门喀嚓的一声关上，办公室里恢复安静。
路函对不起啊！利用你让他悔恨痛苦难受，利用他对你的内疚，使他对母亲更加内疚……从而对母亲更加精心以待。
路生在大堂远远看到欧尚毅的车，他还在等她，她笑着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走得很稳。
走向欧尚毅的这几步里，路生想到了很多。
她曾经以为只要顺利的为妈妈和弟弟报了仇她就会快乐，就会死而无憾。但事情的最终，却是她一直都报复错了对象，她想让郑敏生不如死，作为伤害她母亲的代价，她并不后悔。
虽然郑敏没有把母亲推下楼梯，可是抢了母亲的丈夫，让母亲吃了那么多苦，让他们从小就是单亲家庭的小孩，这些是没错的。
查理伯父，如果他没有那么爱母亲，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嫉妒心，可是他犯下罪之后，却精心照顾她，为了掩盖自己所犯下的罪，甚至将所有伤害母亲的证据都推到两个女人的身上，还帮她报复自己的生父。
而苏司正……
当初，六年前如果他愿意听我们解释或许路函也不会死，她也不会瘸……
而她，如果当初她没有对父亲这个词汇抱有任何希望，或许路函也不会出事了。
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路生真的迷茫了，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谁对谁错吧！就像苏慈夏的出现，郑敏一个巴掌拍不响。
欧尚毅从里面把车门打开，路生坐进车里，关上门，她说：“去绿林小镇吧！我饿了，也累了。”
“嗯，赵凯，绿林小镇。”
“是。”
路生在车里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她站在河边，面前**漾着一条小船，河边的两岸盛开着火红色的不知名花朵，妖艳的颜色呈现的是一片诡异的景色。
像有什么驱使似的，她正打算上船，便有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一惊，转身，路函。
路生突然又感觉到了六年前那年冬天的寒冷，她猛地抱住他，高兴的关切的，幸酸的，她哭着问他：“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很冷？”她用力的抱紧他：“没事了，姐姐给你暖暖。”
路函抱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始终都什么都不说的抱着她。
路生慢慢发现路函的身体怎么暖都暖不起来，她渐渐意识到了什么，默然抓住路函的衣摆，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突然消失，然后她发现一缕袅袅青烟飘上船，然后徐徐的幻化成一个人形，路生感觉怀里的人也越来越飘渺不定……船开始顺着河流飘动起来，她恐惧的看着那船上人的越来越像路函，她痛苦的求他：“路函你别走，求你，不要走，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路函……”
可是不管她怎么祈求，路函的还是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她的怀里，路生想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青烟，可是怎么都抓不住，眼看着站在船上越来越远的路函，他正笑着向她摇手，再见……又或者，再也不见……
路生痛哭着，不管不顾的卓然跳下了那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