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键？”李渡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光头。“贾丽死了；贾丽被失控的汽车撞死了；贾丽在医院的大门口被汽车撞死了；贾丽在医院的大门口被手机来电铃声分神没有注意到失控的汽车而被撞死！对！”李渡打了个响指，又慢慢地抚过光头，幻想着有满头的乌发被抚出酷酷的型。“关键就是，恰好响起的手机铃声！早不响晚不响，偏偏是在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如果她没有听到那个铃声的话就会先看看门外的情况才走出去，那么就可以闪过正面而来的汽车了！”
楚盎转着椅子，面向李渡，满面笑容地注视着他。“耶！渡渡你好厉害哦！”
“不敢当！不敢当！”李渡对楚盎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区区在下小警察我怎么比得上大侦探你呢？不知大侦探先生还有何高见？”
楚盎咧出一个大笑容，好像被老师夸讲的小学生，满脸陶醉，忽然又收起笑容动了动耳朵，同时竖指在唇前。“嘘——有人比我有更多的高见哦～～”
李渡一脸雾纱纱的表情，不懂楚盎又在玩什么把戏？后者却是一脸神秘，语气十分暧昧地轻声说：“呀——有人送甜甜蜜蜜的爱心便当来耶！好羡慕哦！”
李渡突然胀红了脸，他知道楚盎有些‘神功异能’，就是没想到他的耳朵也这么尖！还在门外呢，就让他听到些有的没的……“嗯……我中午没吃，所以呢，露芸，呃！同事，才顺便捎带午餐过来。”
楚盎不知在什么时候扒到了李渡的肩膀上，一脸哀怨。“呜呜呜……渡渡有心上人了！人家是没有人要的小孩！好可怜——呜呜呜……”
李渡额头冒出三条斜线，尴尬又怨气十足。楚盎却在他准备‘甩’人之前自动远离。他站到了门口，继续聆听起门外还有几步远的悄悄对话声。
……
“是推理！是推理啦！你怎么还是不信嘛，学姐？人家可是有证据的耶！”
“是吗？那，等一下你把你的‘证据’给李警官看看，也许对他有帮助！”
“学姐，还说不是爱心便当哩！你看你口口声声都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耶！唉——人家立刻变成不重要的小角色了呢！”
“好了——随便你想！OK？现在我先进去，如果李警官有时间，我再叫你，你就可以跟他好好讲讲你的‘推理’了！”
“唉——好重色轻友呢！”
……
楚盎听到了无力叹息后的敲门声，立即闪开。
李渡给了楚盎一个警告的眼神，喊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黄露芸捧着两个便当盒走了进来，看到楚盎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径直走向李渡。“今天有个朋友来，耽搁了一点时间，快吃吧！”她把便当盒放到桌上，见到了喝剩的黑咖啡，一边收拾有些乱的桌面一边低声埋怨起来，“怎么又空腹喝咖啡呢？胃再疼怎么办？你究竟是28岁还是18岁？就不懂照顾自己么……”
李渡显得有些无措，满脸通红，却是乖乖地被训，不敢顶嘴。他偷瞄着楚盎，看见“人家”正站在角落里，好似莫测高深的笑着，直让他的头皮有些发麻。
李渡用力地磨着光头，尴尴尬尬地坐到桌后的椅子上。黄露芸为他取出方便筷，塞到他手里，扫了一眼楚盎后，问：“李警官，不知你吃过饭之后还要忙多久？”
“有事吗？”李渡忽然感觉有点紧张，是不是？是不是……
“我有个学妹今天来，她刚好对昨天的案子有些看法，如果你忙完了，可以抽空听听她的意见吗？也许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哦！”李渡有些失望，原来不是……
“如果实在忙的话，我改天再叫她来……”
“不！不必！”李渡想起楚盎刚才说过的话，急忙摇头。瞥见楚盎那种仿佛已看穿了一切的了然目光，他突然觉得不仅仅是脸，好像头顶都开始发热了。“现在就叫她进来吧，我边吃边听她说。”
“这，可能不太好……”黄露芸很犹豫。
李渡以为她顾忌楚盎，随便指了指楚盎说：“不用理他！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呃……”黄露芸偏头看了看靠墙站在角落里的楚盎，一脸好委屈的表情。
“去吧！去吧！破案要紧！”李渡怕她再顾忌，一边扒饭一边挥手。
黄露芸想到这是和案情有关的事，也不管那么多了，于是走出去把门外的司维佳带了进来。
———＆———＆———＆———
司维佳很早就听说过李渡的大名了。本来让她感兴趣的，不是李渡传奇的破案经历，也不是他有如神助一样的追踪能力，而是——他是鼎鼎有名的“非常侦探俱乐部”的成员之一！如果没有非常人所及的超凡能力，是进不了这家俱乐部的，因此，司维佳早就对这位大警官好奇的要死了。今天得知学姐几乎每日都为“人家”送去爱心的便当，她的好奇心更是High到了顶点。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一进门之后便看见的，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人人景仰并让学姐送上爱心的大警探，而是一个埋在饭盒里的大光头。还是那种在光线不是很明亮的室内可以增加照明效果的大光头！这立刻成为李渡身上最让她感兴趣的新特点。再三向学姐确认本尊之后，她有礼地向大光头——不！李警官——鞠躬九十度。
“李警官你好！我是露芸姐的学妹，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李渡埋头说了句，“别客气，听说你有些有关本案的独特发现，说说吧！”忽然觉得头顶有两点异常灼热，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一双充满好奇并透露出天真来的大眼，那正是造成他头顶灼热的光源。李渡咳了两声，“嗯～～说吧！不会影响我吃饭！”
“哦！”司维佳似乎是想把她感兴趣的光头研究透彻，也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目光一瞬不瞬地停在半空那个叫李渡头顶持续增温的角度很久之后，才开了口，“啊，让我从头说起吧！这样大家才更容易明白我的思路。”
司维佳并不在乎有没有人点头赞同她，直接从自己的大包包里翻出一卷档案，摊在李渡面前，然后便趴在桌上侃侃而谈，“这是有关锋云医院血液科主任葛睿笛的一些资料。半个月前，我通过学姐的介绍，接下一项征信业务。对了，不知学姐有介绍没？我是‘佳人征信社’的首席侦探！”司维佳又从大包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到李渡眼前，没注意到李渡的眉头直跳，自顾地说了下去，“委托人陆仁鼎，怀疑妻子贾丽……贾丽你知道了的，是吧？就是被汽车意外辗成两截的那个被害人……”
“我很清楚！”李渡咬着半块鸡腿打断司维佳的“详细”解说，不希望她讲得更详细，免得自己要犹豫这块鸡腿是吐掉？还是直接吞下去？
黄露芸轻抚额头，给李渡倒了一杯水。她就知道自己的顾忌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佳佳……“说重点！”
“哦！”司维佳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在此时说的话，吐了吐舌，继续开讲，“啊，贾丽呢……贾丽呢……对了！我就开始跟踪贾丽，发现她确实有个情夫，就是葛睿笛！于是我就在葛睿笛家附近布置……呃，收集证据！这才发现，耶！真不简单呢！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贾丽一头热！葛睿笛对她总是爱理不理，有时还以她是有夫之妇的理由拒绝亲热！因此贾丽很急着想离婚！可是她没想到耶……”
司维又从大包包里拿出录像带，没找到电视机，直接拿出V8放出图像。李渡嚼着鸡肉抬眼看着。画面中，方脸大胡子的葛睿笛正被一个又高又瘦的白脸男子强抱着亲吻。看见葛壑笛欲拒还迎的害羞表情，李渡觉得嘴里的饭菜无论如何也是吞不下去了。不对！应该说是，差点没给他呕出来！
———＆———＆———＆———
一直被“忽略”的楚盎，从司维佳进门开始便站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她。看她望着李渡的大光头露出呆愣的表情；看着她在充满活力的侧影中隐藏着的表现欲；看着她像变魔术一样从她的大包包里不断地边说边“变”出一样又一样的物件……真是一个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小精灵呢！
现在，她又让李大警官露出了食难下咽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这么好玩的事情，他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玩呢？
楚盎笑出了两粒酒窝，忽然出现在司维佳身侧，学她一样也趴在桌子上，很有兴致地盯着V8放出的画面，微笑。
“看到了吧？我当时也吃一大惊呢！呀——”本来要继续解说下去的司维佳这回真的惊得跳了起来。
只是去给V8转个角度的说，怎么突然就变出个大活人来呢？
司维佳指着楚盎哇哇大叫：“死小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一声？”
楚盎看了看最终没有把嘴里饭留住而全数喷了出来的李渡，飞快躲开，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用哀怨的大眼瞪望着司维佳。
“对！就是说你！老师没有跟你讲进门前要先敲门，然后等人家同意了才能进来的吗？没有告诉你偷听大人讲话是不对的吗？”司维佳手指楚盎，义正词严。
“嗯！嗯！”喝着水的李渡觉得司维佳讲得很有道理，接收到黄露芸投来的疑问眼神，他边点头边回以一个“没关系！你看好戏吧！”的表情。
楚盎把李渡的兴灾乐祸看在了眼里，他的眼神更哀怨了，忽然倚到李渡身边，扯着他持怀的手臂摇晃。“渡渡！人家可是早就进来的耶，她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李渡的牙齿被杯口磕得直响，额头的斜线画出不止三条；黄露芸扯着嘴角，突然搞不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头好疼……
司维佳则是一手捂嘴止住从齿缝里溜出来的“噫～～”声，另一手遥指着楚、李二人，最后仍是忍不住出声，“你，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