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女人

十七章

中午,回到警局,楚昂带着佳佳的物品先一步回家,佳佳则坚持要留在警局。急匆匆地跟着楚盎与李渡来到他的办公室后,却被李渡赶了出来。

「你和楚盎吃饭去,先!」李渡说完便把她与楚盎关在了门外。

临时一瞥,司维佳看到了学姐黄露正靠站在李渡的办公桌前,她哼了一声,拉着楚盎离去,边走边嘟囔,「自己有爱心便当吃,就不管别人了……有暧mei……」

楚盎没作声,含笑瞧着嘟嘴的司维佳。看她对别人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不知对她自己,是不是也一样清楚?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司维佳感受到注视她过久的视线,有些紧张。

楚盎夸张地皱起了眉头,「肚子饿了,没力气。」

「呀!」司维佳忽然想起楚盎是才脱险啊,不吃这些天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被虐待……想着想着,全想到了脸上,满面的担心。

楚盎很容易看穿了她的心思,嘻嘻一笑,「放心!这些天除了住的地方有点黑有点冷之外,待遇还不错!一日三餐不仅准时,而且比星级饭店的还好吃呢!」

「骗人!」司维佳还是有些怀疑,可看着楚盎的笑脸,总是那么坏坏的、皮皮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啊!你的脸真得被你哥哥打歪了吗?」

楚盎装作好哀怨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没错!我六岁那年被他打的。」

「咦?那不是你刚被……收养……那年?」司维佳越说越小声,偷瞄着楚盎。

楚盎笑看着司维佳,若有所悟地一笑,「我哥都跟你们讲了?」

「嗯!」司维佳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到处对人说的。」

「没什么!」楚盎把双手枕到脑后,望着前方淡淡地说,「我从来不怕让人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我爸妈对我很好,我哥对我也很好,他们疼我、宠我,许多亲生的父母都不见得对子女这么好呢!」

司维佳跟着点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在的话,也会像楚盎的父母疼他一样疼自己吧?奶奶也是很疼我的,他们一定也一样!可是,奶奶也不在了……司维佳忽然感到一陈心酸,神情不由地落寞下来。

「你知道我哥为什么打我吗?」楚盎突然问。

司维佳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不是比武吗?」

「那时我刚被收养耶!还没学功夫呢,比什么武啊?」

「对呀!那为什么呢?」司维佳好奇心大起。

「唉——」楚盎长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不说话。

「说呀说呀!为什么?」司维佳摇着楚盎的手臂急问,整个人都回复了光彩。

楚盎嘻嘻一笑,以夸张的语气说:「说起来,真得好冤枉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哥的那天,我哪里知道他是谁呢?那时候他站在树下,穿着T恤衫和牛仔短裤,光线星星点点的,有点朦胧,我看到他长发飘飞的侧影,很惊异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姐姐?越惊异越想看,越看越被他吸引,于是不知不觉地就靠近他了,下意识地就掐了掐他的脸。本来他都是冷静地看着我的,可能是我把他掐疼了吧?他终于动了火,给了我一巴掌!那时候,他懂功夫我又不懂!那,就这个样子了!」楚盎指着自己侧脸,凑近司维佳,「当时掉了三颗大牙,口腔里一块肉被咬掉了。从此以后,我再板着脸,也是笑着的样子,还是邪笑的样子!唉——好可怜呢!」

「哈哈哈……」司维佳一点同情的意思也没有,靠在楚盎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你活该!干吗掐人家的脸嘛?」

「我怕自己在做梦嘛,当然要确定一下!」楚盎理所当然地说。

「那要掐你自己的脸啊!怎么掐人家的?」

「掐自己多疼?!」

「被人打掉牙、打歪了脸不是更疼?」

「意料之外嘛!」

司维佳已经完全忘记曾有的短暂的伤感,和楚盎一起,笑着走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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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司维佳和楚盎猜想李渡大概应该用完了他的「爱心便当」,于是回到了李渡的办公室,进门后意外地发现查理他们竟然早就到了。非常侦探俱乐部的大将们再次聚齐!当然,对楚盎的炮轰是少不了的,谁让他不声不响地就消失呢?

喧闹了一会儿,楚盎在众人的「逼问」下,细说了这几天的遭遇,从佳佳回家到临时起意去布莱克的住所「窃听」,遭到小明「陷害」,意外被高墙表面的电网电晕,一直到听到李渡他们的声音后又被麻醉气体莫明迷昏,再清醒后,就稀里糊涂地到了大街上了,见离佳佳家不远,他才漫步而去。

还有在「黑牢」中「用功」听来的几段对话,他也拿出来和大家讨论了一下,然后总结说:「布莱克是一个不喜欢多事的人,而他的管家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那种人,葛睿笛是他使用催眠手段间接杀死的!虽然他对布莱克讲没有杀人的动机,但也有可能是他在对布莱克撒谎。」

「这么说葛睿笛并非自杀?」李廖星迟疑地问。

「可以这么说,但在法律的角度讲,他的行为是自杀没错!对不对?泰山?」楚盎问,语气根本就是肯定了的。

「嗯!」常泰山点头,「但唆使、诱引或逼迫他人自杀,等同谋杀!」

「可是使用催眠手段诱使他人自杀,实在太罕见了!即使罪犯自己认罪,法庭也不会采信!」李廖星沉吟,「也根本无法采取客观的鉴定。」

常泰山面色犹疑,抬起右手的食指表示自己要发言,却在半分钟后才说:「美国在1935年和1967分别有两个案例,都是心理医生利用催眠使患者产生自杀的心理,前者法官因证据不足而宣布嫌疑人无罪;后者,由于心理医生自己把罪行都写在了日记里,他用这手段竟然杀了37人!后来这个心理医生的护士作证,听到过他的催眠暗示语言中有明显的唆使他人自杀的语句,法官据此两点判决他唆使他人自杀罪名成立,数案累加,被判了740年徒刑。」

「美国的法律好怪哦!判那么多年,犯人死了以后怎么算呢?」司维佳歪着头小声自语,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引来一阵大笑。

「那么,只要有证据,还是可以将布莱克他们定罪的了?」李渡问常泰山。

「理论上是这样。」常泰山点头。

楚盎急忙纠正李渡一点:「如果有证据,在致使葛睿笛死亡这件案子上,可以把布莱克的管家定罪。」

「你咬字咬得这么准确,什么意思?」李渡摸起光头,不明所以。

「刚才只是根据我听来的信息,肯定了那个管家的罪行,而布莱克本人,无论是贾丽之死还是郑杰的绝症,目前都无法肯定和他有必然的联系。」

「你不是说,葛睿笛在电脑中写,是有人通过电话令他给贾丽他电话么?」李渡望着楚盎问,见他没有什么表示,继续说,「在那个时间,和葛睿笛通话的只有布莱克!而叫葛睿笛在那个时刻打电话给贾丽又是十分关键的,可以说没有那个电话,贾丽就可以不死!那么,布莱克不就是杀死贾丽的主谋吗?虽然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一点应该是肯定的!」

「对呀对呀!」司维佳为李渡的分析喝采,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楚盎却笑得莫测高深,叫李渡拿出在锋云医院拷贝的几卷录像带放映出来,先是让大家看了葛睿笛打电话给贾丽的时间——21时51分15秒;然后再放映大门口的监视录像时,停在同一时间。画面上,可以看到贾丽正走向大门口,再多放映了5秒钟,画面便在贾丽低头望向手提包时定格。

「大家看清了吗?」楚盎指着电视屏幕问,见众人全部点头并面露疑惑后,微笑着继续说,「监视医院大门的摄像机偏于一侧,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贾丽在『接近』大门时低下了头!注意!是『接近』!而此时——即使是此时——从正对大门方向而来的计程车中的人,是看不见她的!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开始沉思,司维佳忽然抢先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要在恰当的时刻打电话给贾丽使她分散注意力,那么打电话给她的人必须清楚她的行动,要一秒也不能差地确定走到了哪里,而葛睿笛从追贾丽开始到最后都没机会看见她;那么就是布莱克可以清晰地了解整个情形了,可是按照录像带的显示,证明布莱克也是无法确切地了解贾丽的行动的!当他知道贾丽出现在车前时,葛睿笛早已经在打电话了!那么,这就说明了,布莱克和葛睿笛都没有安排这起『意外』的能力!」

楚盎笑着对司维佳拍起了巴掌,其他人也跟着投来赞赏的目光,让司维佳立刻窘红了脸。楚盎扫视众人,然后说:「这是从已知的证据来推理,布莱克没有作案的能力,葛睿笛认为是他主导了这场意外,可能是个误会。」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这起意外,就纯粹是一场『意外』了?」李渡有些不服气地问楚盎。

「可以这么说!」楚盎点头,然后略有深思,慢慢说,「而且,布莱克没有杀死贾丽的必要!医生为患者打针是很正常的现象,即使被贾丽看到了也没什么!」

李渡立即反驳:「也许是他做贼心虚,一时心慌才……」

楚盎笑着打断了李渡的话,望着他问:「你说,一个在面对突发事件时十分心虚、惊慌的人,可以临时策划一个这么精密的『意外』杀人计划吗?而如果他思路缜密、计算精确,时机又把握得这么巧妙,那么他必然头脑敏捷又十分镇静!一个这么聪慧又冷静的人,遇到这种本不必担心的突发事件,会心虚吗?会情急杀人吗?」

李渡被问得哑口,摩挲着光头,好一会儿才嘟囔说:「不会。」

「这么说,无论从表面证据上,还是从作案动机上,布莱克都和贾丽之死没什么关系了!」李廖星沉声总结地说。

「嗯!」楚盎点头,「所以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力救治郑杰,他才是最重要的线索,也是这两起案件的源头!」

「我已经通过互联向世界各大医院和骨髓库请求合适的骨髓,也在全球各大网站发布信息,在全世界范围内征集治疗急性白血病的方案。」查理终于插上了话。

裘海智也突然发言:「我公司的研究中心正有几个关于中药治疗癌症的实验项目,动物实验已经通过了。如果事情紧张,直接给郑杰用吧!」

众人将视线一齐投向总是「不鸣则已一名惊人」的裘海智,害得他一脸茫然。

楚盎感到很有趣,笑了笑说:「说不得,还得靠海智的药呢!毕竟骨髓配对成功的几率比中大奖还低。」

「那现在就分两步进行吧!」李渡以警官的语气部署,「一方面尽力救治郑杰,另一方面,全面监控布莱克和他的管家,查找新的线索。」

众人虽然不把他警官的样子当回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楚盎跟着大伙讨论了一些细节后,挥了挥手,带着司维佳先一步离开。剩下的人,又开始交流起暧mei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