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火车到了昆明,贺云跑到客运站买了张卧铺票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碗稀豆粉米线,就在客运站里面等着,一直等到八点发车。

躺在高**,贺云向外望去,数着着一辆又一辆被大巴超过的小车,在中途下来散了跑尿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火车上没少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喂,醒醒,醒醒,到了。”迷迷糊糊中,贺云被人推醒,看着亮晃晃的车顶,双手放在脸上搓了搓,穿好鞋,便拎上包下了车。

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停车场里亮着几个小灯,勉强可以看清,不过头顶上的星星可比哈尔滨那边的亮多了。贺云,深吸了一口气,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从中国的鸡脚跑到鸡头,现在又跑回来了。不过去的时候带着家人满满的希望,但是回来又带了什么?呵呵,是满满的失望么!

看了下手机,时间才05:08,贺云背起包慢慢的走出了停车场,独自走在这熟悉的小城里,走向那扇门,里面住着他最亲的人。

静静的走在街上,在橙黄色路灯的接力下,影子忽前忽后,贺云的心也忽上忽下,想着容易,但真要面对家人那失望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不敢靠近那扇门了。

离家越来越近,但步子却是越来越小,才半小时的路,贺云硬是走了一个半小时,车开始多起来了,人也多起来了。

远远的,看到了三年前家人买的那套商品房所在的小区。贺云抬起头看了看快要亮起的天际,直起腰向前走去,“不能退却,不能丧气”自己对自己说道。

上了三楼,贺云抬起手,却久久未能放下去,恰在此时,门开了。

时隔几月,贺云又看到了这张熟悉的脸,手上依就拎着那个小竹篮,贺云还记得陪她去买这个竹篮是的情景。

“强子,你怎么回来了?”

“妈!”贺云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痛楚,眼角酸酸的。

“快点进来,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个声!”贺母连忙把儿子迎进去。

进屋后,贺云看到父亲正从洗漱间出来,看了他一眼说道:“坐沙发上等着,阿兰,今天多买点菜回来。”

贺母朝那边瞅了一眼道:“这还用你说!我现在就去,去晚了就没好菜了。”

“儿子,那么远回来,肯定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妈去给你买好吃的。”说完就拎起篮子往外走,不一会,楼下的摩托传来响声。

贺父看了一眼贺云,又继续洗漱去了。

不多时,洗漱完的贺父出来了,看着不像寻常,显得有些拘谨的贺云皱眉道:“在家里,你这是干什么?”

贺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愣愣的坐在沙发上,腿上还抱着背包,“爸!我——”

贺父摆摆手,在贺云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一支,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贺云看着父亲,点点头,便原原本本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父没有打断贺云,一直耐心的听完,神情也没多大的变化。

“唉!”贺父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小子平时那么机灵,怎么跑到北方去就变傻了呢?”

贺云有些不解

的看着父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犯傻了。

“你小子,不就是别人不让你们进学生会,把你们的节目给涮了,有必要把自己醉那样?”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学生会部长,他不给你们上节目,你不会去找他上面的人?再不行直接找院长去,到时候还可以把他私自不让你那室友进学生会的事情抖出来,这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怎么不用用脑子。”贺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贺云头越垂越低。

“还有,刚才我你听说到折了那小子一根骨头的时候还有点喜滋滋的”,贺父摇了摇头,“你说,要是你没醉酒的时候去挑了他们四个,结果会是怎么样?”

贺云仔细想了想道:“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但不会把他骨头弄断的。”他也不是胡说,贺父是一名退伍军人,小时候就刻意锻炼贺云,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同年人要好的多,贺父教他的一套军体拳也练了五六年,对上普通的三五人不成问题,这套军体拳,可不是军训时打着玩的那种,而是真正的搏击之术。

“是你小子犯傻,要是我情愿醒着揍他们一顿也不会喝得烂醉时被迫出手,把你衣服脱了我看看”,贺父瞪着贺云道。

贺云识相的拔下自己外套,掳起上衣。

贺父看着自己儿子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心理有些烦乱,“上衣全脱掉。”

贺父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光着膀子的贺云,上面有着纵横交错的紫青乌黑,一滩滩集中的淤血,背上还有依稀可见的鞋痕,吼道:“你这小王八羔子,快去洗个澡。”

贺云知道老爸现在很生气,没有多说,拿了套换洗的就进了浴室,这两天都是大晴天,太阳能供的热水也够烫,说实话,自从出了这档子事,他就没洗过一次澡,身上的伤处也是随便买了瓶云南白药来喷了喷,碰到背上的伤嘴咧了一下。

十分钟后,贺云洗完拿着毛巾搓着头发出来了,贺父看到后:“都说多少遍了,叫你把你那些长毛给剪掉,理寸头,那才有精神,下午就去剪了,听到没。”

关于头发的事,父子两打了快5年得战争了,贺云听到后也不吭声,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放着黑褐色药水的玻璃壶,沙发上也扑了张油布。

“给我全拔了,躺上面去”,贺父指着铺着塑料膜的沙发道。

贺云知道这是老爸要给他处理伤势,便放下毛巾,脱了衣服扑到沙发上。

贺父吧玻璃壶上的药酒倒在手上,往儿子身上使劲的搓去,“忍着点,这壶铁打酒挺灵的,是原来我跟你齐叔家老爷子要的。”

贺云想起来了,齐叔是老爸的战友,退伍回乡后还离得最近的就是他们两个,经常走到一起,齐叔家那个老爷子弄草药有一手,开的方子也很拿事,有很多人慕名而去。

贺父看着自己的儿子,背上全是伤痕,简直是没一块好肉,心里就泼凉泼凉的,真像儿子说的一样,算他运气好,要不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现在已经飞到哈尔滨那边,在医院里守着儿子了。

用药酒仔细给儿子的背部腿部手部搓了一遍,贺父盖起玻璃壶,说道:“再来个三五天就应该可以了,不会留下什么毛病,穿上衣服,把东西收拾一下

,记得别让你妈知道这事,她眼软,知道后肯定又要哭上几天。”

“嗯”,贺云收拾完后,打开窗户散了散屋内的气息,一呼一吸中都能感受到家里的温暖。

这时,放好药壶洗完手的贺父回来了,说道:“强子,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父亲的询问,贺云没有回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的问题,只是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一时心中迷茫起来,他想要拼出个样子来,但是却又要从何处下手?

贺父也没再说什么,很多事情都得要靠自己想想才行,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支烟慢慢的吸起来。

一支烟抽完,贺父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我帮你考虑了一下,你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复读高三;第二,我把租出去的计程车拿回来,你来开,假期的时候你也拿到驾照了;第三,就是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这个我也不管你了,再过两天你也二十了,也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了。仔细想想,晚上给我答案。”

背对着父亲,贺云点了点头。

就这样,父子两人静静的在着,一个抽着烟,一个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贺云看到那辆熟悉的摩托驶了回来,上面载着满满的东西。

“爸,妈回来了,我下去拿东西。”

“去吧!”看着儿子的背影,贺父有些感叹,看来这次的事情让他长大了。

飞快的跑下楼,贺云拿起摩托上的菜:“妈,你上去,我来拿就可以了。”

“你拿这个,那个我来提”,贺母连忙道。

贺云左手接过母亲递过的东西,但没有把右手上的菜递给母亲,两手拎上东西后,就飞快的跑上楼。

“强子,你慢点,别跌了”,贺母见状心疼道。

“妈,放心吧,没事的。”

进屋后,贺母说电脑宽带没有开通,他不在家里也没人用,等会吃完饭就去给贺云开通,让他坐在沙发上开电视。

听了这些话,贺云心里却更不是滋味,“妈,不忙的,我现在不怎么玩电脑了。”

一直到吧饭做出来,贺母也没有问贺云为什么回来了!

贺母忙里忙外的做了好多菜,单单是肉就有炒腰花、糖醋鱼和炖鸡,别的还煮了小白菜,拌了黄瓜,炒了盘土豆丝。

贺云看着这些熟悉的菜,放开手脚吃了起来,在外面哪能吃到这么好的菜,水煮鱼,那全是豆芽,炒肉丝,那是作料缝里找肉丝。

吃完饭后,贺云要去洗碗,却是强不过贺母。

贺母收拾完后,贺云坐到她旁边道:“妈,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你这孩子,回来就好,别想那么多”,贺母摸了摸贺云的头。

“妈”,听着话,贺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妈,我被学校开除了。”

贺母放在贺云头上的手明显停了一下,便安慰贺云道:“孩子,没事的,回家就好,那大学不读也没事,你看你爸和我不是都没上过大学,要是真想上,赶明个叫你爸去呢以前那个学校说一说,再考一次就是了。”

贺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扑在母亲怀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