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重返十六岁

痛……好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碾碎过一样,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的君晓陌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梦魇之中,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只能徒劳地在**抽搐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滑落,渗入到了两鬓间的发丝之中。

“乖,陌陌,哪里难受,告诉娘,啊。”床边美丽的妇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断地用手帕帮君晓陌擦去身上的汗水。

自从十六岁的女儿因私闯宗门禁地而受到长老们的惩罚后,女儿就一直陷在噩梦之中,沉睡不醒。柳轻眉本来对女儿的顽劣调皮十分生气,但这些天过去了,女儿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让柳轻眉的生气转为了深深的担忧。

“陌陌,别吓娘亲,快点醒来好不好?”柳轻眉本来是一个十分坚强果敢的奇女子,但在女儿严重的伤势面前,她还是失去了理智和方寸,这几天流过的泪水比往常一年加起来还多。偏偏夫君又还在闭关,她心里的苦闷也就只能自己咽下去。

“啪嗒”,一滴泪水摔落在了君晓陌的手背上,让她在疼痛中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异样。

这是……水?

君晓陌还沉浸在地牢里死亡那一瞬间的撕裂感中,她一直以为阵法还没有完成,等待着最终死亡的降临。然而,现在手背上的那滴清凉感告诉她,事情恐怕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神智稍稍回笼,耳边嗡嗡地作响。君晓陌试图摇一摇脑袋,排遣掉这嗡嗡的噪音,结果,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盐一样。

“陌陌……”柳轻眉察觉到了什么,她俯下身子,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

“娘……”君晓陌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记忆里久违的声音,紧闭的眼角渗出了两行泪水,滑落到鬓发之中。

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听过娘温柔的呼唤了?果然,她还是死了么?死了才能见到爹爹和娘亲。

“陌陌,别哭,告诉娘,哪里难受。”柳轻眉试图把女儿揽进怀里安慰,却又怕碰到女儿身上的伤,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女儿的手握在掌心。

君晓陌好想说她哪里都难受,心里最难受,很多的话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纷繁复杂地理不清思绪。

在矛盾的心境中,君晓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光?!

在失去光明的日子里,君晓陌几乎要忘记“看得见”是什么感觉了。她狠狠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檀木的家具,淡紫色的纱幔,年轻的……娘亲。

“娘……”君晓陌的这一声充满着哽咽和怀念,她想要举起手,看看娘亲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手疼痛得抬不起来。

柳轻眉察觉到了君晓陌的意图,她握着君晓陌的小手,放到了脸颊边,说道:“乖,娘在这里。”

“娘,我是死了吧?”君晓陌的唇角溢出了一抹苦笑,不管怎么样,轮回前能够再见一次娘亲,她已经很满足了。

“傻孩子,什么死不死的,有你的爹爹在,量他们也不敢把你往死里打!”柳轻眉简直要被自家的孩子给气乐了,哪有一醒过来就怀疑自己死了的。紧接着,柳轻眉美眸一瞪,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训道:“这次知道错了吧,看你还调皮!居然连禁地都敢闯。”

闯禁地?君晓陌蹙起了秀气的眉毛,偏淡的唇色抿成了一条直线。

久远的记忆渐渐地在脑海里鲜活了起来,君晓陌想起了一件事:十六岁那年,她受到秦珊珊的蛊惑,私闯了禁地,差点丢了半条命,也惊动了宗门的长老院。因为秦珊珊是秦凌宇的妹妹,为了讨好心上人,君晓陌硬是没把秦珊珊给供出来,还一力承担了所有的过错。长老们按照宗门的规定对她施以了惩罚,差点把她剩下的那半条命都给夺去!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的父亲是一峰之主,实力强大,说不定长老们早就让她一命归天了。

“蠢!真蠢!真是蠢死了!”君晓陌冷冷地自语道,她还记起了自己为了什么才私闯禁地的——无非是秦珊珊说禁地里有她哥哥需要的东西,自己就傻乎乎地跑进去了。

想起自己曾经为秦凌宇所做过的一切,君晓陌真是有一股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天底下怎么就有她那么贱的人呢!

君晓陌的舌尖上漫上了一股子血腥味,这股味道腥得冲鼻,却伴随了她三百多个日夜,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怎么咬破嘴唇了,是不是很疼?”柳轻眉把君晓陌的下唇从她的贝齿间拯救了出来,上面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印迹。

君晓陌的眼眶一热,顿时有一股力气驱动着她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双臂环住了柳轻眉的腰部,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

“娘~对不起。”君晓陌没有忘记她的爹娘是怎么死的,更没有忘记她所在的峰座是怎么被灭的。

君晓陌的泪水湿透了柳轻眉的衣服,女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悲恸之中。

陌陌在禁地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柳轻眉拍抚着君晓陌的背部,微微蹙起了眉毛。

算了,等女儿情绪稳定一些再问她吧,柳轻眉摸摸地想道,抚了抚君晓陌的头发。

感受着娘亲的安慰,君晓陌咬了咬牙——看来,她已经重生到十六岁的这一年了,也是她人生之中转折最大的一年。

娘亲,爹爹,还有师兄师弟们,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她不会让三十年后血色的那一夜在她生命中重演,如果还有谁想要伤害她在乎的人,必须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只希望,他们有足够的运气来承受来自一个女魔头疯狂的报复。

泪光中,君晓陌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深沉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