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巡抚衙门,孙元化在签押房内看着虎威营剿匪的战报,良久,他才掩上战报,喃喃自语:“此子当真是个人物,朝廷剿匪几十年,居然没有他剿匪几十天的功绩大,当真是了不得啊!”

正在孙元化叹息的时候,外面一个官员来报:“大人,虎威营已经班师,现在正准备进城休整,您看准不准他们入城?”

“他们到哪里了?”孙元化问道。

官员说:“离城还有五里路。”

孙元化思索了一阵,说:“集合巡抚衙门,济南府所有了官员,我们去亲自迎接他们。”

年关就要到了,济南周围的人都心惊胆战的等着泰山山区的那些山大王来找过年钱,但是他们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然后他们得知泰山山区的土匪们正打得热闹得很,已经顾不上来找过年钱了。

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土匪已经全部被城中的虎威镖局的人马剿灭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济南周围的人高兴得都快要哭了,狗日的土匪,这么多年可把人给祸害惨了。

虎威镖局和虎威营的大名不断在济南城内外传播,而且越传越远,最后山东的附近几个省都知道了虎威营的大名,虎威营一时间名声大噪。

和虎威营同时出名的还有几个新的说书段子,什么二愣子带箭斗匪王、阎连长枪挑白袍小将、谢镖头计定猛虎寨、叶帅夜袭潜龙寨、马镖头血战土匪窝等等,都是为虎威营歌功颂德的段子。一时间全国都在跟风,说书艺人要是说不上几段虎威营的段子,都不好意思上台,甚至还有一位文学大师写了一本关于虎威营剿匪的书,名字就叫着《虎威剿匪惊奇》。

听说虎威营班师回济南,四里八乡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都来了,老少爷们存了要进虎威营干事的念头,大姑娘们都存了在虎威营找一个中意的汉子的念头,回头就托人去说亲去,嫁给虎威营的爷们,有脸。一些小媳妇则是来为自己的妹妹、小姑子之类找中意人的,她们都埋怨自己早嫁了几年,没嫁对人。还有一些小媳妇是虎威营某些已经结了婚的士兵的妻子,她们手里抱着娃,叽叽喳喳的给周围的人讲着自己男人的事情。

济南有头脸的人物都来了,为首的是山东巡抚孙元化,还有大官小官、名流士绅,都是来迎接剿匪英雄们的,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被绑架,自己走在路上被抢劫了,因为济南周围最大的毒瘤已经被叶思文带着虎威营割了下来。

叶思文的父亲叶景可就露脸了,当人们得知带队剿匪的是他的儿子之后,纷纷向叶景道喜,并且不动声色的拍着叶景的马屁,说什么叶老爷教子有方,实在是我等楷模啊!被这么多人恭维,一股久违的得意情绪在叶景的心里升起,老子不做官,也有这么多人巴结啊!

叶思文得知很多人聚集在南城外迎接他们的时候,便决定顺便给这些小子进行一下爱国主义精神教育,他命令所有人的人下车,列队,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进城。

当虎威营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济南城的时候,人群沸腾了,看着虎威营士兵穿着漂亮的新式军服,围观的老爷们的眼珠子都掉下来,自己要是能整上那么一身衣服,还不让人羡慕死啊!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叫唤起来,山东姑娘不像温婉的江南姑娘,喜欢那种文绉绉的白面书生,豪放的山东姑娘们喜欢的是彪悍的山东大汉,虎威营的士兵彪悍威武,正是是她们心目中如意郎君的形象。

叶思文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得意的不得了,雇佣军头头居然也能这么受欢迎啊!虎威营的士兵以前都是最底层的农民、庄户人家,现在被这么多人爱戴,知道是自己剿匪的功绩得到了乡亲们的肯定,心中得意得不得了,一个个挺起了胸脯,接受父老乡亲们的检阅。

马跃和谢威也都有些感动,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马跃揉了揉眼睛,说:“狗日的,挺能整景啊!”

面对这么多人的爱戴,不乘机表现一把怎么说得过去,叶思文大吼道:“兄弟们,我们来唱首歌吧!就唱《精忠报国》,狼烟起、江山北望……”

叶思文起了一个头,虎威营的士兵都开始大声的唱了起来这首猛虎营的军歌,唱的慷慨激昂、泪水盈眶。

队伍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济南城周边大族的族长都守候在这里,为首的族长大声吟道:“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在族长慷慨激昂的吟唱声中,一块用红绸子遮盖住的匾额被抬了上来,族长念完,一手扯开红绸,匾额上“宁靖乡里”四个大字镏金錾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酒来!”老族长扯着嗓子喊道。

一大碗酒被端了出来,老族长拿起酒,对叶思文说:“壮士,饮酒。”

“壮士,饮酒!”从人群中走出几百个年轻的汉子,将酒碗递到了虎威营将士们的手里。

叶思文连忙下马,接过老族长递来的酒,转过身,面向虎威营的将士,举起酒碗,吼道:“谢乡亲们的酒!”叶思文说完,咕嘟咕嘟的将一大碗烈酒灌下了肚子。

“谢乡亲们的酒!”虎威营的将士们举起酒碗,大声吼道,吼完也是仰头将碗中的烈酒喝完,毫不含糊。

虎威营的将士们接过乡亲们送的匾额之后,继续前进,刚进城门,孙元化便带着大小官员、名流士绅前来迎接。

孙元化上前拉住叶思文的手,亲热的说道:“贤侄,真是辛苦你了,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为济南,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叶思文暗道孙元化你这个老狐狸,让老子贴钱帮你打仗,现在居然还在说着场面话,话能当钱用吗?

叶思文大义凛然的说:“小侄不辛苦,辛苦的是虎威镖局的好汉们,虽然他们这次剿匪没得到什么好处,但是他们心里念着当今圣上,拼死杀敌,终于将泰山山区的土匪肃清,小侄只是给他们指明了一条道路而已。”

孙元化是何等人物,当然知道叶思文在影射佣金不够,是一趟亏本生意。

孙元化呵呵一笑,说:“给位壮士辛苦了,本官在城中长庆楼备了些酒菜,特来请各位壮士去一同庆祝,还望各位壮士不要推辞。”

“那敢情好!”叶思文说,“不过我们可有四五百号人,巡抚大人就不怕我们把你吃穷了?”

叶思文心里却在嘀咕,老子带着人在山里和土匪死磕,回来了连发点银子慰问一下都舍不得,一顿饭就把我们打发了,孙老头还真是个奸官。

孙元化笑道:“叶贤侄说笑了,本官身为山东巡抚,请四五百号人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小侄就先谢谢孙叔叔了。”叶思文爽朗的说道。

长庆楼是马家的产业,档次没有归田园居高,很适合这些粗鄙的丘八们,可见孙元化请客选地方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长庆楼已经被包场了,楼上楼下都摆满了桌子椅子,连酒楼的后院都摆满了桌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全都是解馋的硬菜,整鸡、整鸭、酱肘子、大块的红烧肉,每张桌子上还摆着一大坛美酒。

孙元化当然不会陪着这些丘八们用这种粗鄙的饭菜,他说了一些场面话,又鼓励了虎威营的士兵们一番,然后便借故离开了。只留下济南卫指挥使在这里陪着。

孙元化离开了,虎威营的士兵们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快,他们心里只有叶帅、马营长、谢副营长,管你什么巡抚大人还是知府大人,他们都懒得鸟你,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

虽然孙元化留了济南卫指挥使陪叶思文,可是他们双方谁都不鸟谁,济南卫指挥使根本不和叶思文说话,自顾自的和一班同僚喝酒说笑,说到得意处,还向叶思文示威呢!

叶思文知道济南卫指挥使是在恨自己抢了他的功呢!叶思文心中鄙夷,开玩笑,让你去泰山山区打土匪,你能有这么好的成绩,不被土匪一勺烩了才怪呢!还敢在我面前傲!你有什么本钱傲!

济南卫指挥使不待见叶思文,叶思文当然也不会巴巴的跑去巴结这个傲气冲天的济南卫指挥使,自顾自的带着马跃和谢威跑去给虎威营的士兵们敬酒。

看见叶帅亲自来敬酒,士兵们都沸腾了,兴致更高了。

看着下面沸腾的场面,一时间,济南卫指挥使心中羡慕嫉妒恨全都涌上来了。

“这本来该是我的啊!”济南卫指挥使捏着手中的酒杯说道。

“唉!X大人,来喝酒啊,老是看着下面干什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拍着济南卫指挥使的肩膀说道。

济南卫指挥使转头一看,发现这个人正是济南兵备道衙门的团练使,他突然一计上心头,一个毒计在他的脑子中想起。

济南卫指挥使亲热的拉着团练使大人的手,说道:“来、来、来、来,黄团练使,本官有个事情要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情X大人你尽管说就是了,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全力以赴。”团练使大人很是豪爽的说。

济南卫指挥使将团练使拉到一边,两人耳语一阵,团练使先是摇头,然后在济南卫指挥使的劝说下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商量好计策之后,不动声色的回到桌子上喝酒,可以看见,济南卫指挥使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一顿庆功酒喝得是昏天黑地,直到下午三点钟的样子大家才三三两两的散去,叶思文给虎威营的士兵放了三天假,午饭后虎威营的士兵各自回家就行了。

马跃和谢威二人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叶思文还好一点,脑袋虽然有些晕乎,但是还是亲自带着人将马跃和谢威送回了家。

送谢威回家的时候,谢威的媳妇如玉挺着大肚子连忙出来把谢威扶了回去,将谢威放在**,又忙上忙下的给谢威煮醒酒汤。做这些的时候,这个以前的青楼女子嘴上半句埋怨都没有,可见他对谢威还是十分上心。

如玉本来要请叶思文在家里坐坐,喝一碗醒酒汤再走,可是叶思文还要送马跃回家,便推辞了。如玉也不强留,亲自送叶思文出门。

到马府的时候,马欣惠看着烂醉如泥和步履轻盈的叶思文,撅着嘴说:“要不就几个月不回家,一回家就喝得烂醉如泥,你们这些男人啊!还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思文脑袋有点晕,还有点兴奋,他笑嘻嘻的说:“你管管你哥哥就是了啊!至于我,你现在可没有权利管,你又不是我媳妇,能管到我吗?以后再说吧!”

调戏,这是裸的调戏!

马欣惠一脸红,啐道:“一个醉猫,瞎说什么?”

“我没有瞎说!”叶思文辩解道,脑袋一晕,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马车上,鼾声如雷。

马欣惠虽然恼叶思文出言不逊,看见叶思文睡了之后,怕叶思文着凉,连忙吩咐下人拿出一件狐裘披风,亲自给叶思文盖上,细心得像个小媳妇一般,哪还有女强人的风采?

叶思文一直睡到半夜才醒来,第一次醉酒的经历让他有些难受,心里很堵,头很疼。他从**坐起来,突然触碰到个温柔的东西,叶思文定睛一看,原来是唐婉儿的手,小丫头正伏在叶思文的床边,呼呼大睡。

最难消受美人恩,叶思文摇了摇发疼的脑袋,将一件狐裘披风披在了唐婉儿的背上,他当然不知道,这件狐裘披风是马欣惠给他用的。

叶思文的动作使唐婉儿在梦中醒来,她看见叶思文醒了,高兴的说:“表哥,你醒了啊!难不难受啊!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我去给你端。”

“不用!”正当唐婉儿要去端醒酒汤的时候,叶思文拉着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看着唐婉儿为自己守候到半夜,叶思文很感动,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唐婉儿温柔的说:“我看表哥还没有醒,又怕那些粗手粗脚的丫鬟不会侍候人,所以我决定等你醒了我才去睡。”

“真是个傻丫头!”叶思文捏了捏唐婉儿的小瑶鼻,将唐婉儿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