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文在家里只呆了十来天,前来宣旨的钦差便来到了叶府。

本来钦差归来,第一件事情是去京城见皇帝,但是叶思文现在是一方大员,封疆大吏,若是没有奉诏而入京的话,很有可能被视为谋反,所以叶思文还是安心的在家里等着朱由检派人来宣他。

此次前来宣他的人依旧是曹化淳,虽然他是朱由检比较亲信的太监,但是他对叶思文倒还客气,毕竟叶思文手握大权,前途无量。

叶思文接到圣旨之后,安排好山东政务,辞别家人,再次离开济南,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济南到北京的路,叶思文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遍,自然顺当得很,不过为了防止叶思文再次遇刺,负责叶思文安保的李大憨还是耍了一点小花招。

大明崇祯六年四月初五,山东巡抚叶思文进京的车驾从济南出发,得知叶侯爷要上京,济南的老百姓纷纷出来相送,可谓万人空巷。

就在济南万人空巷的时候,叶思文和李大憨等十余人早已骑马奔驰在了上京的路上,他们扮成客商摸样,一路上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

一路顺风顺水,在大明崇祯六年四月十八,叶思文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而此时叶思文的车驾还在天津附近转悠。

车驾还没有来,叶思文自然不会马上去见朱由检,为了搞清楚京城最近的动态,他首先找到了他在北京城里埋下的侦探赵老大。

赵老大以前是京城放印子钱的黑社会,现在他依旧是京城的黑社会,不过现在他再也不会做放印子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了,自从搭上叶思文的线,在叶思文的资助下,赵老大手下实体无数,上千个听招呼的兄弟。

现在的赵老大,赫然是京城道上的一霸,黑白通吃,由于赵老大的社会关系极广,所以他能轻易的收集到各种各样的社会情报,无论是商场的,还是官场的,只要发生在北京城里,就逃不过他赵老大的眼睛。

不得不说,赵老大有做情报工作的天分,他可以从各种各样的情报中,分析出那些是比较重要的情报,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析各类情报,剔出比较重要的情报,商场的情报送远洋商号大掌柜马欣惠,官场的情报自然送给山东巡抚叶思文。

进入京城,叶思文连京城叶府都没有进,直接带着李大憨等人来到赵老大的家里,和门子对了暗号之后,赵老大便亲自出来迎接叶思文。

赵老大满面堆笑,先向叶思文行礼,道:“侯,侯老板亲自驾临寒舍,实在是让赵某荣幸之至啊!”

做了几年的情报工作,赵老大的警惕性就是高,他看见叶思文一身客商打扮,立刻知道叶思文现在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立刻改口称叶思文为侯老板,大明的厂卫制度可是大大有名,不小心谨慎一点还真不行。

见赵老大如此专业,叶思文暗自点了点头,有的人天生就擅长做一些事情,看来这赵老大天生就适合搞情报啊!

叶思文故意板起脸,道:“赵老板,上次那批货不对啊!我得好好找你谈谈。”

赵老大知道叶思文有事情问他,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好,好,侯老板里边请!我们去内堂细谈上批货的问题。”

当下,赵老大把叶思文带进内堂,李大憨在叶思文的示意下,开始在赵府内堂四周布置明哨暗哨,防止有人偷听。

赵老大把叶思文带进内堂,立刻向叶思文问道:“侯爷,我们不是说话一般不见面吗?你今天怎么亲自上门了?是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叶思文向赵老大招呼道:“老赵,别急,坐,别怕,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侯爷,我现在的身份是侯老板。”

赵老大坐在叶思文的下首,带着些许疑惑,又问道:“侯爷,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京城的官场动态罢了。”

叶思文亲自给赵老大斟上一杯茶,说道:“老赵,你还不知道吧!我刚从南洋回来,就有四股势力要置我于死地。”

“什么?侯爷,你没有事情吧?”

赵老大大惊失色,叶思文可是他的幕后老板,若是叶思文出事了,他这个京城道上的扛把子也只能被后起之秀干掉。

“老赵你别激动,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自然是没有事情的!”叶思文说道,“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两股势力的归属,一个是鞑子,一个是流贼,另外两股势力我还暂时不能确定是谁。”

赵老大有些小心的问道:“侯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朝廷有人对付你是吧?”

“对,所以我需要最近京城官场的动态。”叶思文点点头。

赵老大想了一阵,道:“最近京城官场,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风平Lang静,只是前两个月,礼部尚书温体仁和礼部左侍郎周延儒二人上书弹劾内阁次辅钱谦益,说钱大人在天启二年主试浙江的时候,收受了童生田千秋的贿赂,这事争了一两个月了,可是还没有结果。”

听见温体仁、周延儒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叶思文的眉头稍微皱了皱,这两个人可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奸臣啊!张廷玉在编修《明史》的时候,特地把两人列入了奸臣传。

叶思文问道:“钱谦益被弹劾,东林党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忍着呗!”赵老大摇了摇头,“侯爷,你去年一直在南洋呆着,你还不知道吧!近两年,你家老爷子带领的新党处处压东林党一头,这东林党如同王小二过年,那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再加上去年东林党资格最老的大人,辽东经略孙承宗大人因失了大凌河城,引疾求退,东林党现在的气焰,可比前几年低了不少。”

听孙承宗居然又被排挤出了朝廷,叶思文略微有些惊讶,按说如此危难的时刻,孙承宗这样的人才,应该重用才是啊!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叶思文向赵老大问道:“赵老大,你有没有听说过皇室新军丢枪的消息。”

“丢枪?丢什么枪?”赵老大不解的问。

见赵老大不解的样子,怕是多半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枪的消息。

见赵老大没有接到消息,叶思文也就不再追问,继续向赵老大问道:“这两个月,官场上还有什么动静。”

“这两个月,西北官场的动静自然是最大的,那些个贪官污吏,知道马上就要反倒清算了,一个个吓得寒蝉若噤。要说西北这些贪官污吏,怕是久了没见银子,现在一大堆银子摆在他们的面前,忍不住就要手痒,这手痒不要紧,现在出大事情了。”赵老大的语气中有颇多不屑,看来他对贪官污吏也没什么好感。

叶思文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赵老大笑了笑,道:“去年当今圣上和内阁一共办了两件大事,一件叫安抚流民,平定流贼;一件叫兴修水利,以工代赈,解决大旱。”

叶思文点了点头,道:“这两项政策倒还合理,以工代赈,不仅能兴修水利,解决大旱,还能解决老百姓吃饭的问题,老百姓有饭吃,谁还愿意去当流贼?”

“那是,自从当今圣上任用了叶阁老,朝廷发出的那一项政策不是利国利民的?”

赵老大先拍了叶景的马屁,继续说道:“要说当今圣上还真是一个好皇帝,他让户部拨了四百万两银子,又从自己的内帑掏了一百万两银子,叶阁老还在朝堂上主持捐款,筹集了将近十万两银子,这五百一十万两都用去赈灾啦!后果怎样,我不说,侯爷也明白了吧!”

要说做情报工作的人就是成长得快,昔日京城的小混混赵老大,现在满口都是朝中政治,天下大事,俨然一副在野党的样子。

“嘿嘿嘿……”叶思文冷笑,接过赵老大的话头,道:“如今西北之地,仍然饿殍千里,流贼四起,这赈灾的政策根本没有落到实处,赈灾的银子也根本就没有用到老百姓身上。”

赵老大一拍大腿,道:“对啦!西北现在就是侯爷说的这个样子,要说西北出现这种情况,还真不能赖当今圣上,要赖,就得赖西北那群贪官污吏,五百一十万两银子啊!投在永定河里还能冒几个泡,可是投进西北,硬是两一个泡都没有冒一下,就被西北那帮如狼似虎的贪官污吏给中饱私囊了。”

叶思文问道:“对此,朝廷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惩贪肃贪!”赵老大不置可否的说,“当今圣上可是一位英明的主,再加上叶阁老这样强硬的内阁首辅,西北那帮贪官污吏想要就这样把赈灾银子吞了,他们还没有那副好牙口。”

“嗯!“叶思文笑着点点头,这倒是朱由检和自家老爷子一贯的执政方针,凡是贪腐,一律强硬对待。

突然,赵老大有些神秘的问道:“侯爷,知道这次朝廷要派谁去西北惩贪肃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