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荷兰台湾长官汉斯.普特曼斯最近过得很开心,因为大明人打内战了。

若是大明的其他人打内战,普特曼斯根本不会关注,问题是,大明打内战的,是郑芝龙和远洋商号,这一下,普特曼斯可高兴惨了。

郑芝龙和远洋水师,都是普特曼斯相当憎恨的对象,因为郑家和远洋水师垄断了大明的海上贸易,荷兰人想要得到大明的货物,必须通过郑家或者远洋水师,货物经过郑家和远洋商号的倒卖,荷兰人得到大明的货物,至少比原价高一倍,这让荷兰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可是荷兰人还没有办法避免损失,因为天启年间荷兰人曾得罪过明朝,所以明朝开海禁之后,拒绝荷兰人到大明做生意,而荷兰人的同行西班牙人、英国人、葡萄牙人却可以自由到大明去经商。

同是西牛贺洲来的人,同样贩卖的是大明的货物,荷兰人把货物运回西牛贺洲之后,赚取的利润还不到其他人的三分之一,这让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感到相当的恼火。

若是以前,普特曼斯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战争的手段来迫使大明和荷兰通商,但是这几年大明的海上力量突飞猛涨,北有远洋水师、海事衙门下辖水师,南有郑家水师,如此强大的海上力量,不是一个小小的荷兰能对抗的。

面对大明开海禁,发展海上力量,普特斯曼的前任彼得.奴易兹曾经说过:“大明的海上力量已经觉醒,觉醒的速度之快,不是我们荷兰能比得上的,可以预见,我们荷兰在东方的利益,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没想到,彼得.奴易兹一语成谶,短短的几年,远洋商号独霸了倭国的海外贸易,其后又把手伸到了南洋,远洋商号实力强横,麾下的保卫力量相当的强大,荷兰人几次想打远洋商号商队的主意,都被打得找不着北。

现在,普特曼斯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向圣母玛利亚祷告,祈求郑家和远洋商号使劲打,最好是两败俱伤,待大明海上力量衰减,他便可以带领麾下的舰队攻击大明,迫使大明和荷兰人通商。

可是,普特曼斯没有等到郑家和远洋商号两败俱伤,他倒是等来了郑芝豹。

对于郑芝豹的到来,普特斯曼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现在整天关注郑家和远洋商号的战争,知道郑家军已经被远洋商号击败,普特斯曼也知道郑芝豹和郑森抢夺家主之位的事情,为此他还耻笑了好内斗的中国人。

普特斯曼知道郑芝豹已经被远洋商号打得走投无路了,他现在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他普特曼斯寻求庇护。

普特斯曼在他的办公室接见了郑芝豹,他做出一副上位者的摸样,道:“郑先生,我知道你的处境,我们荷兰人,可以给你提供庇护,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你,必须帮我们在大明搞到廉价的货物。”

“嘿嘿……”

听了普特曼斯的话,郑芝豹冷笑一声,道:“普特曼斯先生,你首先要搞清楚,我郑芝豹前来找你,既不是来投靠你,也不是来寻求你的庇护的,我来,是来和你们合作的?”

“哈哈哈……”普特曼斯爽朗的笑了起来,道:“郑先生,你现在还有资本和我合作吗?”

郑芝豹点点头,相当肯定的说:“普特曼斯先生,我手下还有战舰六十余艘,将士万余,你觉得我没有和你合作的实力吗?”

“好吧!你有!”普特曼斯耸了耸肩,道:“可是,亲爱的郑先生,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和你合作有什么好处?”

郑芝豹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才能打败这个强大的敌人。”

“敌人!”普特曼斯有些愤恨的说,“你们郑家一直是我们荷兰人的敌人,你们迫使我们东印度公司购买你们的高价货物,让我们公司在双方贸易中蒙受了重大的损失,你们郑家就是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最大的敌人。”

“普特曼斯先生,你错了!”

郑芝豹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郑家以前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贵公司为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普特曼斯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吗?”

普特曼斯皱了皱眉头,问道:“郑先生,你说的敌人可是远洋商号?”

“对!就是远洋商号。”郑芝豹点了点头。

“哈哈哈……”

普特曼斯再次大笑起来,道:“郑先生,你在欺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次远洋商号和你们打仗,不是商业上的问题,而是你们背叛了大明,远洋商号受政府所托,前来剿灭你们,没有商业上的关系。”

“普特曼斯先生,你又错了!”郑芝豹道,“我承认,海事衙门下辖水师的确是朝廷派来剿灭我们的,但是远洋水师绝对不是,他们是来争夺南洋利益的,还有,普特曼斯先生,你真的认为朝廷派大军下南洋,仅仅是为了剿灭我们郑家吗?”

普特曼斯一愣,郑芝豹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普特曼斯问道:“郑先生的意思是,大明政府会向我们荷兰人宣战?”

“这是必须的!”郑芝豹道,“普特曼斯先生,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真的认为大明政府会容你们在台湾久住吗?”

“这个!我不敢确定。”普特曼斯还真不敢否定郑芝豹的话,大明政府是怎样想的,他还真不知道。

郑芝豹见普特斯曼开始相信自己,又说道:“普特曼斯先生,我们现在必须联合起来,把远洋商号赶出南洋,否则,无论是我们郑家还是你们东印度公司,都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嗯!”普特曼斯点了点头,道:“郑先生的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见普特曼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郑芝豹连忙问道:“普特曼斯先生,那我们合作的事情?”

“合作当然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普特曼斯点了点头,道:“郑先生,你容我考虑几天,十天之后,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好不好?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在大员的港口休息,我们荷兰人不是吝啬的人,我们会给你们提供食物和淡水,等我们合作成功之后,我们还会给你们提供弹药。”

“好吧,就照普特曼斯先生说的办!”

郑芝豹虽然很想马上就签订合作协议,把荷兰人拉上自己的战车,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总的有个考虑的时间吧!

郑芝豹算完算尽,只是他没有算到,台湾到厦门,一来一回刚好十天时间,而且中间还有空闲时间可以见个人,商量个事什么的。

普特曼斯把郑芝豹送走之后,马上派出使者,带上礼物,前去厦门见叶思文,普特曼斯不是一个傻子,他不会听郑芝豹的一面之词,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亲自试探一番才行。

普特曼斯的使者来到厦门之后,叶思文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使者,他毫不避讳的收下了荷兰使者的礼物,然后和使者嘘寒问暖,好不热情,还用好酒好菜宴请了使者。

普特曼斯的使者就奇怪了,不是说大明政府要和荷兰开战吗?可是大明的将军为何如此的热情?

当然,叶思文的热情是装出来的,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叶思文相当的憎恨殖民者,他现唯一的想法,就是趁着自己的大部队还在南洋,把荷兰人赶出台湾,赶回西牛贺洲。

但是,叶思文现在还不能和使者公然翻脸,不仅不能翻脸,还要用糖衣炮弹腐蚀普特曼斯的使者,因为叶思文已经知道了郑芝豹想要和荷兰人合作的想法。

叶思文知道,若是郑芝豹和荷兰人合作,自己收复台湾的强烈愿望就会遇到极大的阻力,所以,叶思文需要用计,利用荷兰人的手,把郑芝豹搞死。

吃了饭,喝了酒,叶思文和普特曼斯的使者正式展开谈判。

“尊敬的侯爵大人!”使者先向叶思文躬身行礼,他现在终于搞明白了叶思文的正式身份,他不是一位年轻的将军,而是一位尊贵的侯爷。

使者首先问道:“侯爵大人,我听说您准备和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打仗,请问,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叶思文点了点头。

使者大惊,心想郑芝豹果然没有骗他们,使者问道:“请问侯爵大人,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开战?是因为我们和远洋商号商业上的竞争吗?”

“不是!”叶思文摇了摇头,道:“远洋商号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合作愉快,怎么会贸然开战,我讨伐你们,是因为你们庇护了大明的反叛者郑芝豹。”

听叶思文说远洋商号和东印度公司合作愉快,使者暗中撇了撇嘴,远洋商号卖给东印度公司的货物,价格是其他人的三倍,这合作当然愉快。

不过使者听见叶思文后面的话,又高兴起来,他问道:“侯爵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庇护郑芝豹,侯爵大人就不会和我们开战?”

叶思文眉毛一挑,道:“你当本侯是疯子吗?你们东印度公司不庇护我们大明的反叛者,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