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用开办学校,增加基础教育规模这种方法来开民智很有效果,但是也有个缺点,那就是见效慢,所谓十年树人,按照叶思文定下的学制,至少需要十五年时间,第一代学生才能迈向社会,他们迈向社会之后,还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成为社会的顶梁柱。

当第一代学生成为社会的顶梁柱之后,开民智的任务,才能算完成,也就是说,用办学来开民智,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说实话,二十年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也不能算短,现在叶思文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等民智完全开化了才实施新政,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叶思文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一个可以培养当前社会顶梁柱的办法。

叶思文的办法有两个,一个叫速成教学,一个叫文凭。

大明崇祯四年五月,大明山东巡抚衙门继开办学校的政令发出之后,发出了第二个政令,第二个政令和第一个政令一样,直接发到了最小的行政单位乡.

大明山东巡抚衙门将会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用来给大明的百姓扫盲,政令规定,三学建立之后,立刻成立扫盲班,扫盲班的课程排在晚上,也就是所谓的夜学,同样,扫盲班也是不需要缴纳学费的。

政令规定,扫盲班的主要学员是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的不识字的成年人,无论你是男是女,无论什么职业,只要你不识字,那好,乖乖的去扫盲班学习吧,不要说没有时间,因为课程都排在晚上,下班之后,你只需要抽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学习就行了。

扫盲班的教学,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一个秀才就能当老师,因为扫盲班里只开设两个科目,一个是文学,一个是算科,说白了,就是让这些不识字的伙计识字,让这些不会算账的伙计识数。

叶思文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他只是希望在大明,不要再出现听报纸的情况,人人识字,人人识数,这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保障。

可是要让成年人去读书识字,困难肯定是有的,成年人嘛!整天为生计奔波,想得自然比较多,思想肯定不如小孩子单纯,想让他们静下心来学习,实在是有点困难。

对于这一点,叶思文再次祭出了一个法宝,这个法宝的名称叫文凭。

从三学建立,文凭这个词,便出现了,因为在三学读书,每完成一个阶段的教学,就能得到盖有山东巡抚衙门大印的文凭。

扫盲班是没有学年规定的,不管是学了三个月还是学了三年,只要能通过学校的考试,就可以毕业,毕业之后,扫盲班的学生可以得到初级乡学文凭。

可是一纸文凭,有什么作用呢?好看吗?当然不是,叶思文规定,农民得到初级乡学文凭之后,可以减免当年的赋税,并且永久性的减免三成赋税;在工厂里,有初级乡学文凭的工人比白丁的工资要高二成。

所谓有利益,才有动力,为了赋税,为了涨工资,大明的普通老百姓算是豁出去了,他们坚定了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文凭。

由于文凭内含的利益太高,假文凭的出现是再所难免,因为无论那个朝代,总有那么喜欢靠钻空子来赚钱的无良商人。

叶思文可是个狠人,要是有人敢因为一点蝇头小利,破坏他的开民智大计,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绝对是要把这个人搞死的。

为了防止假文凭泛滥,叶思文在泰山书院招募了五十个有远见的学子,五人一组,成立十个山东教育督查组,通过培训之后,十个教育督查组赶赴山东各地,监督各地办学情况,以及文凭发放情况,若是有官员办学不力,立刻拿下,若是有人敢造假文凭,立刻丢进牢房里。

开民智事情走上正轨之后,叶思文开始思考新政的下一步要进行什么。

很快,叶思文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农民的身上,农业乃一个国家生存发展的基础产业,只有搞好农业,安顿好农民,一个国家才能稳定,才有强大的本钱,如果一个国家连吃都成问题,谈什么称霸图强,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大明的土地,大多集中在大地主的手中,真正在耕地的人,真正在承担农业赋税的人,手上反而没有多少土地。

其实大明的地主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主,即社会中大中小地主阶级,其中包括:王公、贵族、勋戚、达官、显宦、地主、豪强、富贾、大贾、寺观僧道等占有的大量肥沃土地的地主,这些大土地所有者取得土地的途径包括:皇室的赏赐、依仗权势巧取豪夺、中小农民为避免赋役投靠势家所奉献的田产、奸人为获赏而投献的他人田产、利用金钱购买的土地等。

第二种是大明特有的军事地主,随着土地兼并的恶性发展,卫所屯田也逐渐破坏。诸王、公侯、监军太监、统兵将领、卫所军官和地主豪强竞相侵吞屯田,役使军丁。弘治年间,官僚马文升指出,天下屯田被“卫所官旗势豪军民侵占盗卖十去其五。”

大明的两种地主,不仅占据了大量的土地,他们还不用交税,大明的赋税,倒是有多半普通的农民提供的,这是一件十分不公平的事情。

万年第一首辅张居正曾深刻的分析过大明的农业问题,他认为国家田额减少的原因是豪强兼并,赋役不均,花分诡寄,偏累小民,因此他实行了一条鞭法,稍稍改变了一下大明的土地制度,但是改变得还远远不够。

当叶思文下定决心对山东的土地制度下手的时候,一个和他一样年轻的人找到了他,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远洋商报分报“激扬文墨”的主编黄宗羲。

黄宗羲见到叶思文之后,毫不避讳,直接问道:“侯爷下一步,可是要改革山东的赋税制度?”

叶思文前几个月轰轰烈烈办学的时候,黄宗羲很是关注,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大力支持叶思文的决策,一来二去,叶思文和黄宗羲两人倒是熟稔起来,经常在一起讨论新政的发展方向。

见黄宗羲猜到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叶思文笑了笑,道:“南雷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心思。”

黄宗羲不和叶思文扯皮,直接问道:“侯爷,不知你准备如何改革山东的赋税制度?”

“呵呵……”叶思文笑了笑,道:“小黄啊!这也是我要问的问题啊!”

“哼哼!”黄宗羲冷哼两声,道:“侯爷,在下觉得,赋税的制度还是不要改变为好。”

叶思文没想到黄宗羲一大早跑来,居然是来阻止自己进行赋税改革的,他不解的问道:“小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明的赋税制度糜烂,老百姓苦不堪言,为何不能改变?”

黄宗羲拱手行礼,道:“侯爷,在下认为,斯民之苦暴税久矣,赋税共有三害,有积累莫返之害,有所税非所出之害,有田土无等第之害,所以,为了山东的百姓着想,还望侯爷不要轻易改变山东的赋税制度。”

叶思文听得有点迷糊,黄宗羲拽词拽得太厉害让,叶思文这个理科生有点不懂。

当然,叶思文不知道,这就是大大有名的黄宗羲定律,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历代税赋改革,每改革一次,税就加重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农民种粮食却要等生产的产品卖了之后用货币交税,中间受商人的一层剥削;不分土地好坏都统一征税。

“小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懂就问,这是叶思文优良品质。

黄宗羲细细的给叶思文解释了一下他的意见,然后恳切的说道:“侯爷,赋税制度越改革,老百姓的负担越重,在下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莫不如此,所以在下还肯定侯爷,为了老百姓,不要轻易去改革现在的赋税制度。”

听了黄宗羲的解释,在结合自己的见识,叶思文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黄宗羲说得对,不管赋税制度如何改变,老百姓的负担始终不会改变,不仅不会改变,每改革一次,赋税在经历短时间的减少之后,又会恢复到以前的水平,甚至比以前的水平更高。

叶思文皱着眉,问道:“小黄,难道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循环?”

“暂时没有!”黄宗羲答道,“在下发现这个道理时日太短,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除非,除非……”

见黄宗羲欲言又止的样子,叶思文问道:“除非什么?”

黄宗羲下定决心,道:“除非侯爷有魄力,废除赋税制度,让老百姓从今往后都不交税了。”

“不交税!”

黄宗羲的话,让叶思文陷入了沉思。

看着叶思文不说话,黄宗羲还以为叶思文不敢这样做,黄宗羲倒是没有瞧不起叶思文意思,从古自今,朝廷最多在粮食充裕的时候,减免一部分赋税,还没有人想过要废除农业赋税呢!

黄宗羲摇了摇头,道:“侯爷,农业赋税,乃是每个朝代的主要赋税,若是取消了,国将不国,此法不可取,只能苦了老百姓了……”

“这个办法可行!”

突然,叶思文开口了,道:“不就是取消农业赋税吗?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