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伤人么

一个是怀里软软懦懦的一小团哭声不止,一个是站在高压电边上示威的女人。

小绵脸上泛着的笑容瞬间收起来,她听见了桑桑的哭声,透过浓浓的黑云和漫天飘下来的雪花砸进心里。

她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现在她要她的孩子!

薄弈城看见她脸上风云的瞬息变幻,额角上暴起的青筋,咬紧的牙关在她的脚在踏上高压电网的前一刻,从从胸腔里挤出声音来。

“关电!”

小绵踏出的脚在薄弈城看见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暴起的青筋微微缓和,小绵因为着急,而跨过来没有着力点便直接从两人高的铁门上跌下来。

坠地的那一瞬,薄弈城的拳头揣在胸口上,似乎听见沉闷的砸在地上的声音。

“咚!”

窒闷的声音,伴着怀里的啼哭,揪扯着撕心裂肺。

“把大厅的门关了。”薄弈城下命令。

身体落在冰冷的地面,触地的那一刻似乎将自己某个地方摔碎了,桑桑的哭声更近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是进来了,爬起来就往大厅冲过来,门却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关上了。

“薄弈城,你他妈不是人。”小绵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大门上,哭的劲头都没有了。

狂风渐息,雪花无边的落下来。

没有丝毫的响动,小绵狼狈的一遍遍的敲门,“薄弈城,你把门开开有种咱们当面说.你把孩子还给我,桑桑是我的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景陌抬眸,窗口正有雪花簌簌的飘下来,手里的一本书还没看完,听着这声音不厌其烦的在耳边响,走到薄弈城面前打了一针。

“小家伙是想妈妈了吗?看来这母女连心这外面下的可是初雪.”

冷峻的脸上未见波澜,紧抿的唇线没有一丝松动,“去给.孩子找奶来!”

似乎未听见,薄弈城张嘴顿了顿没把“桑桑”的名字落下去,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姓薄?

门口一个身影一下子跌跌撞撞窜进来,打断了薄弈城和景陌的视线。

小言局促的站着,手指交织在一起不停的缠绕,看见薄弈城的视线扫过来,结结巴巴的艰难的说:“那个.孩子我来哄她。”

说完,没看薄弈城的眼,上前来抱孩子,桑桑哭的厉害,薄弈城已经把心揪得紧紧的,还注意到她怎么还没走,小家伙被抱过去的哭声小了。

薄弈城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我去给她找吃的。”说完,僵硬的脚步抱着孩子出去。

“她怎么在这?”景陌纳闷。

“以后不用走了。”薄弈城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景陌挑眉,“就这样让她敲下去?”景陌发现薄弈城的耐心大了。

捶门拍打的声音已经没了来时那么猛烈了。

“敲累了自然会走!”薄弈城回身将自己陷阱椅背里。

景陌没再多说,他比谁都了解她,这倔强的脾气是谁惯出来的,现在是要改么?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只出来给杨百草打了电话。

昨晚一夜没睡,从昨晚到现在还没进一粒米,水,接连的摔倒,撞击,小绵已经精疲力尽,耳朵里虚幻的全是桑桑那张笑起来晶亮晶亮的双眼

有什么刺骨的钻进皮肤里,肉里,血液里,骨头缝里,啃噬着她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天旋地转落下来的雪花,砸在她身上,似有千斤重,多美啊眼前虚幻的一切,空气都变的稀薄了

声音从强到弱,再到没了,薄弈城的心被顿顿的猛戳了一下。

“人你还要么?倒在雪地里.不要我抬了随便处理了”景陌双手插兜,只淡淡的说。

薄弈城双手合十,在额前蹙眉,闭着的双眼始终没睁,只说了两个字,“你敢!”

景陌的心里就有谱了,将人抬进早已准备好的客房,想来醒了还有的闹呢,可不敢放进那间主卧去。

只是

这伤,恐怕.啧啧

杨百草进门看见躺在**的人,就知道不好,脸灰寂下来急匆匆开了随身带来的医药箱,不忘问,“他人呢?”

景陌抬眼瞄了一眼侧屋的房间位置,杨百草倒是怒了。

“人都这样了,他就这样看着?”

“呵呵.”景陌笑了,“要是看着就好了,是根本没看!”

杨百草初步检查她的身体,“右手手肘骨骨折还有这些外伤。”看着眼前的腿上,背上,胳膊上,一大片一大片密布的青紫,手掌上裂开的步着血的口子。

“我他妈到底该怎么处理?”像是矿难事故现场出来的,伤口多的根本让人无从下手,以前伤根豪发都要命的人,现在不闻不问了,看来是真的变了。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突然出现的声音,冷冷的从背后爬上来,吓了杨百草一跳,回身看见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不可捉摸。

他的出现,杨百草随即就淡定了。

伤人么?

谁不会!

慢条斯理一项一项的说:“右手手肘骨骨折,掌心韧带撕裂,整片后背的摔伤怕是会伤及脾脏,脚裹韧带拉伤,未进米水,伤身伤胃,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骤冷性肌肉渐冻应激反应症,这初雪的至脏,透过皮肤,直至肾脏,脾肺啧啧啧.”

一条一条催的某人晦暗不明的脸阴云密布下来,盯着杨百草的剪刀将她身上破烂不堪的布条一条条剪开,细嫩花白的嫩肉上,遍布各种痕迹。

他抽身出来,烦躁的将烟点上。

景陌拍拍杨百草的肩,两人面面相觑的点点头。

外面的雪已经覆盖了整片视野,听屋里的机械声,碰撞声,撕扯声,缠绕声,杨百草的叹息声。

薄弈城脚下的烟头落了一地。

昏暗的下雪的天,慢慢的静下来的时光,把光线变暗,把夜晚拉长。

忙活到下午的杨百草累极了,走的时候在廊间顿住,似乎不经意的说:“只要晚上不发烧,就没事。”

薄弈城将手里的烟重重的吸了一口。

杨百草走出去后,想想又停下来,“她的体质,你最清楚!”

墓地,薄弈城夹着烟的手指僵住。

这该死的天像没有白昼一样混沌漫长,一年的时间,午夜梦回抓不住的空虚无力被现在躺在**锁眉睡不安稳的人填满。

长夜漫漫,他竟然毫无睡意。

站在床头注视了很久,他僵直着的背就没有坐下去,弯腰凑近了,试了几次探出手,没有抚上这张梦里抓不住的脸。

最后,仓皇的探在额头上。

心头一紧。

该死的!

她发烧了。

他用手掌覆上去,温度热的吓人,刚想找电话拨给杨百草,**的人就循着他刚刚覆上的手靠过来。

薄弈城的身体慕地一僵,通过指尖传遍全身的酥麻,将他的心都烫伤了。

僵直着身子被拽着坐下来,她的手便像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绕上来,一直缠着他的心,紧的快要令他窒息。

像是烧的糊涂了,头不停的在他被拽着的胳膊上细细的磨蹭,似乎在寻找安慰。

“你发烧了。”许久,寂静的房间里,飘出这几个幽深的声线,干涸艰难的像从撒哈拉大沙漠滑过。

小绵的眷烟眉微微蹙起,似乎听不见,只循着这臂膀越缠越紧。

缠上来的左臂,白皙细腻的肤质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手心里撕裂的伤口,经过消毒处理后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想起白天那一幕。

薄弈城怒了,抽不回的手,翻身将她摁住,“你发烧了,现在需要治疗!”

“不要.”

迷迷糊糊的声音应着他说的“治疗”就发出来,整个身子就循着他的身体靠过来。

薄弈城的头一下子炸了,她就是这样任性,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把自己的无理取闹建立在别人的精神紧绷上,她就这样一下,就轻松的唤回了久违的致命感。

该死的!

薄弈城僵直着,这副阔别了一年的身子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

身体快要紧绷的炸开了,用手不确定的轻轻环上她,以七年来早已深入骨髓,习惯了的,改不了的姿势。

她便舒心的将脸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干涸的唇瓣不再饱满,摩擦在胸口上,整颗心跟着酥酥痒痒,热浪一波高过一波的席卷过来。

这一年的时间,她也是这么靠着秦冥入睡安眠的?

想到这里,薄弈城的头都要炸开了,血管里的血液以疯狂的速度窜进大脑,他想他是疯了。

委身将她拦腰抱起来,向着洗手间走去。

连人带衣服的将她放在浴缸里,徐徐的放满一整缸的温水。

她需要降温。

温水让身上的毛孔全都舒服的张开了,在梦里紧紧缠绕着她的梦魇被赶走了,精神放松下来,现实一点点进驻到她的身体,白天发生的一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掠过,桑桑的哭声瞬间填满了她的脑子。

“桑桑!”

小绵大声的叫出来,激动紧张的一下子从浴缸里坐起来,收紧的瞳孔,大口的呼吸,猛烈的身体起伏,眼前入眼的陌生的一切,静悄悄的空气

直到露出水面的肌肤凉透了,逼得她清醒了几分,这才看见侧身而立的放大了几倍的人。

正睨着眸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