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太快了。

想想也是,他们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今晚是楚衍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让她与他紧密相连。

她再怎么开放,也是个女子,女子的矜持总该有的。

楚衍把沈暮和搂进怀里亲亲她的发顶:“对不起是我太心急,没考虑你的感受。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恨不得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沈暮和咯咯的笑着抬头看她:“是不是洞房花烛夜又有什么关系,不都做了一样的事?”

沈暮和一个女人还没怎样,楚衍一个大男人倒先脸红了,想起刚才**与缠绵,楚衍有些害羞的把头抵沈暮和的肩头,喃喃的说:“暮和你太美好了,真的,我……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能拥有你这样美好的女人!”

“你别高看我,真的,万一哪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一定会很失望。”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沈暮和沉思几秒,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两人在书房的书桌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暮和要离开,不管楚衍如何劝说,她都不愿在走之前见见他的父母。

楚衍问沈暮和接下来会去哪?她的计划是继续北上,到最冷的东北看一场大雪再回家。

现在时节刚过完夏至,沈暮和要等到冬天才回去,也就意味着楚衍到等小半年才能到沈暮和家提亲。

为此楚衍很是失落,沈暮和安慰他说:“这场旅行就当是我单身时候最后的狂欢。”

在橘色的晨曦中,她主动吻了他的唇。

这么才华横溢柔情似水的女子肯嫁给楚衍,那是多大的恩舍?别说小半年,就是十年八年,他楚衍也能等得。

楚衍送沈暮和去火车站,给她一笔钱让她作为最后的盘缠,可是沈暮和上车之后,把钱缠了一个塑料袋又从半天的车窗口扔还给他,她俏的朝他眨眼睛:“我如果连路费都挣不得,还画什么画?”

火车缓缓开动,沈暮和用力的跟楚衍挥手:“再见楚老师,你要保重!”

楚衍站在空落落的站台,始终抬不起手臂与她告别,火车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看不见,楚衍一个一米八三的大男人,在渐渐身高的日头中哭成了泪人!

有的两个人生活了一辈子,都不曾体会到爱情是什么滋味,而有的两个人,相处短短几天,却已爱的铭心刻骨深入骨髓。猛然回首,恍若百年。

…………

窗外灯光微弱,繁星点点。

酒吧内的客人都走了,就剩下林初这一桌,夜已经很深,酒吧要打烊,酒吧老板却制止住想要过去提醒林初这一桌的服务员,摇摇头,颇有感慨的说:“人生难得听这么一个爱情故事,让他们聊完,你下班吧,这里有我守着。”

卡座的木质桌子旁放着两个空酒瓶,全是楚衍喝的,他端起酒杯又轻抿了一口,思绪从往事里抽离回来,声音缓而沉的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但是我知道她之后去了很多地方,因为她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我从当地寄一张明信片,她从来都是只谈风月不谈感情,她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林初看了一眼池南夕,发现眸色沉沉若有所思。

楚衍苦涩的扬了一下唇角:“谁说我没去找?在C市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给我发来一张明信片,说这是她游历的最后一个城市,游历完马上就要回家了。当时别提我有多高兴,暮和回到家我就可以去她家提亲,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可是就在那年冬天我去B市的动车上……”

他顿了一下,看向林初,眼中有很深很深压抑的情绪:“那个时候林小姐应该还在上学,老师给你们讲没讲D301动车追尾事件?”

林初蹙眉想了一下,吃惊的捂着嘴看了池南夕一眼,池南夕眼底的情绪也微微起伏:“你当时在那辆车上?”林初问。

楚衍点点头,给空杯填满了酒:“多亏当时想吸烟,远离了追尾被撞车厢,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既然没死,为什么没有继续去找她?”池南夕面无表情的问。

“为什么?”楚衍笑了笑,像是有诸多无奈又有几分自嘲,他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他把右腿翘到桌子上,在林初惊讶的目光中,他挽起裤管,然后一点点卷起里面的保暖裤。

林初被眼睛所看到的惊的差点叫出声来,他的右脚连带着小腿全是假的——他,在那次动车脱轨事件中伤了右腿,被截了肢。

“看见没?我的腿成了这个样子,成了残疾人,我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脸面去找她?从我住院到出院历经三个多月,后来辗转去国外安了假肢,再次夏重新站起来走路已经是十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想到那段灰暗的日子,楚衍仍心有余悸:“即使我变成这样,额我也不想放弃暮和,我曾无数次想过,她是那么的善良温和,一定不会在意我的残缺,我也曾无数次重新站到火车站口飞机场,想立刻去到她的身边,哪怕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但每次我都又退缩了。如果她不是那个才华横溢系有独立思想的沈暮和,随便是另外一个女人,我都会鼓足勇气再去明目张胆的爱她一次,但是沈暮和就是沈暮和,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沈暮和,我没失去右腿前,站在她面前,已是自卑觉得自己在高攀,现如今我成了这个样子,让我,让我……唉!”

楚衍又哭了,林初已记不得他是今晚第几次哭,他把腿放到地上,缓缓的重新坐下来,继续把这个故事说完:“没过多久,我的家人告诉我,让我不要再等沈暮和了,因为她已经在B市结婚生子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像是疯了一样,砸坏了书房里所有东西,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个星期。”

他轻轻的叹口气:“后来家人找个心理医生给我做开导,我自己也渐渐想开了,我爱她,想要跟她在一起,不就是想要让她快乐要她幸福么,既然她现在已经获得了幸福,又何必拘泥于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呢?可是你们说她……说她早就……”

楚衍的泪水今天已经流尽了,可是他的痛楚没有减退分毫,他双手捂住脸,却仍遮不住他的悲戚。

十年了,他竟然一直活在对那人的幻想里,幻想着她家庭幸福儿女绕膝,殊不知,她早化作地下的一滩冷冰冰的白骨。

“暮和暮和……”

林初跟池南夕沉默着,沉浸在这种被悲伤环绕的氛围里,过了半晌,池南夕抬眼看着他:“你的家人或许为了保护你让你尽快走出阴影才那么对你说,其实我表姐没有结婚,她一辈子都你这么一个男人,而且,而且……”

池南夕忘不了当年沈暮和挺着大肚子回到家里,全家人的震撼与愤怒,尤其是自家阿姨,恨不得把她活活打死权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她从最闪耀的一颗星成了而家族的耻辱,她身上背负的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多的多。

“而且她还生了你的孩子!”

“什么?!”楚衍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池南夕掏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糖糖的照片放到楚衍的面前:“当年她是挺着肚子从外面回来的,如果你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可以安排你做DNA检测。”

楚衍拿起手机,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暮和暮和……”

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与沈暮和神似的脸庞,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又如泥石流般崩溃,还做什么DNA,这分明就是他与暮和的孩子啊。

楚衍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手机屏上:“我的孩子我与暮和的孩子,天呐,这十年里我都做了什么啊……”

林初想要说些劝慰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与池南夕就那么看着楚衍沉浸在悲伤与自责中不可自拔。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鱼肚白,橘色的晨光从地平线后面发散出来,黑漆的天色一点点的转亮,他们在酒吧里坐了整整一夜。

“孩子在哪?我要见她!”楚衍说。

“你确定?”

九岁的小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糖糖又是那种乖张蛮横的性格,池南夕真怕她与楚衍相见后,产生不好的心里阴影走向性格的极端。

“那是我的孩子,我必须要见她!”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来他这个父亲从未对这个孩子做过什么,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楚衍心里就难受的想死,他教书育人,授人品格,他自己却做了最不齿的事。

林初怕楚衍再激动起来情绪不受控制,肉身劝慰道:“楚先生你先别着急,虽然我们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与糖糖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受不了,我们循序渐进的一点点来好么?”

不知道是林初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楚衍自己想通了,过了半晌,他抽泣了一下,轻轻点点头:“我听你们的!”

太阳跳出地平线,周遭都亮了起来,林初说:“天亮了,我请楚先生吃个早饭吧!”

楚衍把糖糖的照片发到自己手里,摇摇手,站了起来:“你们去吃吧,我想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