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与楚衍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楚衍虽然是个教画画的,但艺术都是相通的,他对当前电影以及流行元素很有见解,令林初深感佩服。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初真心的说。

楚衍摇摇手,笑着说:“班门弄斧罢了!”

林初与楚衍算不打不相识,她没想到会因祸得福,结识楚衍这么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楚衍看时间不早了,便提出送林初回去。林初也不跟他计较,仰头喝完杯子里果汁,拿起随身包,便与他一起出了酒吧。

在酒吧门口,楚衍让林初等一下他去取车,他刚下了酒吧的几级台阶,突然从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窜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由分说,冲过来就给了楚衍一拳。

林初以为遇上了劫匪,慌慌张张的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报警,边拨号码边注意着那边的形势,忽地她呆住了。

手机里传来110接线员的声音,她恍然惊醒,按断通话,疾步从台阶上走下来,上前拉住那人的胳膊:“池南夕你干什么?”

池南夕见到林初一怔,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他,他甩开她的手:“你别管我!”

林初哪能不管,她从后面抱住池南夕的腰,急急的解释:“你误会了,我跟楚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哎呀牵扯的太多,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

“你跟他怎么了?”池南夕的声音越发冰冷。

“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池南夕掰开林初的手:“跟你没关系。”

楚衍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重瞳眯了眯,无缘无故挨了一拳,仍保持着风度:“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林初跑过来:“对不起楚先生,那个男人是我男朋友,我想他可能误会我们了,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

她的话还没说完,池南夕过来把她撞开,眼底是如雪的寒气,他隐忍着戾气,怒视着楚衍:“这么多年,你可还曾记得沈暮和?”

楚衍眼中闪过一丝的震惊,他趔趄了一下,上前抓住池南夕的胳膊:“你说的是暮和?沈暮和?她现在在哪里?”

池南夕紧握了一下拳头,生气的眼里能喷出火来:“装腔作势,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恨!”抡起胳膊,又一拳砸在楚衍的脸上。

楚衍身子歪了一下,立即站定,再次抓住池南夕的胳膊:“暮和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他越是这么问,池南夕越是生气,坚硬如铁的拳头再次挥过去,真想打死这个薄情寡义虚伪自私的男人,以告慰表姐的在天之灵。

池南夕准备再次出手时,林初扑过来紧紧的拉住他:“池南夕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我看楚先生也有难言之隐,你不妨先听他说一说,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生气也不迟。”

林初多少知道一点沈暮和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沈暮和怎么会跟楚衍牵扯上关系,H市距离这里一千多里,两人又是阴阳两隔,会有怎

样的渊源?

池南夕被林初制服着稍微冷静了一些,楚衍却激动狂暴起来,他上前紧紧的抓着池南夕的胳膊:“快点告诉我,暮和在哪里在哪里?”

冷风吹过,吹散他的头发,发丝翻飞,黑发掩盖下的银丝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迷离的光,短短一瞬间,他好像衰老了几岁。

林初看了一眼楚衍,对池南夕说:“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说不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十分钟后,他们又去了刚才的酒吧,刚才是两个人,现在是三个人。

这个酒吧是个静吧,人们除了喝酒就是聊天,没有夜场活动,这里的雅座用半人的多高的木质屏风隔开,人坐在里面,就像是一个小包厢一样。

服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他们喝点什么,三人一致口径说要白开水,服务员心里腹诽来酒吧喝什么白开水,但看三人的穿着,两个男人衣服上虽然沾了泥土,但都是高档货,那个女人虽然穿着普通,却妆容艳丽,随身包乃是限量版的最新款,她也没敢多说什么,给三人上了白开水后边悄然退下。

林初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想要递给楚衍擦拭一下唇角的血,池南夕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来,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你们快告诉我,暮和她人在哪里?”楚衍问。

池南夕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死了!”

“什么?”楚衍震惊的瞳孔放大,嘴巴微微张嘴,嘴唇不停的颤抖:“你说暮和她……她……”

“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池南夕没有人情的冷漠,宣告着他刻骨的绝望。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楚衍双手抱着头,十指插入发丝,十分痛苦,沈暮和说过要做他一辈子的红颜知己,她跟他答应过的!

“你是谁?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相信我相信我不相信!”楚衍像是失去了理智,剧烈的摇着头。

林初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的眼神可以这么破碎,破碎中透着绝望,好像整个天要塌下来一样。

“他叫池南夕,是沈暮和的表弟,如果你跟暮和姐关系很好,应该听她提起过。”林初柔声说。

楚衍缓缓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池南夕,过了半晌,他抖着嘴唇说:“你是……阿南?”

池南夕目若寒冰,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对,他就是阿南,沈暮和是他阿姨的女儿!”

本来还心存侥幸,想着面前这个男人是从哪里跑出来地痞流氓,借着沈暮和的下落讹诈点钱,当得知这个男人就是沈暮和的表弟阿南时,楚衍彻底绝望了,这种绝望来自从池南夕口中说出沈暮和的死讯。

他虽然没见过池南夕,但是沈暮和对他说过,他有过帅气又聪明表弟,为人少年老成,说一不二,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情,八成是真的,再说,谁会拿自己亲人的生死开玩笑?

楚衍绝望了,彻底绝望了,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眼前失去了最后一丝太阳的光芒,他发出啊的一声痛苦凄厉的叫声,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拳砸在木质

的桌面上,桌面被砸出一道很深的裂缝,他的指关节出渗出鲜红的血,然后他一头磕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林初虽然还是不太清楚楚衍与沈暮和之间有着怎样的牵扯,但见此情此景,她清楚的明白楚衍是爱沈暮和的,不管楚衍现在有没有家庭,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的心里一直有着沈暮和的位置。

池南夕的脸虽然还是紧绷着,但是眼底的寒冰开始渐渐解冻,他也是男人,明白男人若不是深爱着一个女人,在得知她的死讯后,不会如此的痛苦绝望。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化解他对楚衍的恨,十年,整整十年,这个男人但凡有点心,不会在深爱的女人死了十年后,才得知她的消息。

卡座的四周被楚衍的哭声渲染成一片哀色,服务员听到哭声,小心的走过来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林初抬眼,朝服务员挥挥手,表示这里没事,不要打扰他们。

楚衍哭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哀痛的情绪才慢慢的控制住,他用双手胡乱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看向池南夕,可怜巴巴的说:“能把她的一些事情讲给我听么,她是怎么……死的,生前可有什么遗愿?”

还是不敢相信,还是无法接受,那么一个灵动美丽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楚衍想要自己彻底镇静下来,可是他做不到,他的右手不停的颤抖,手腕处有一个非常艺术字母纹身,他亲自设计的,**H,沈暮和名字的拼音缩写。

他用左手搭上右手,控制右手的颤抖:“说吧,不管什么样的事我都能接受,只要是关于她的。”

池南夕冷哼一声:“相比你的好奇,我更想知道你跟我表姐的过往,为什么十年里你都没来找过她?还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哗众取宠,用这种方式博得别人的同情,掩盖你始乱终弃的丑恶嘴脸?”

“不是的……”楚衍闭了闭眼,一道浑浊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偏头用指腹抹掉:“我没有去找她是因为,她不让!”

事情倒退到十年前。

二十五岁的沈暮和,因为在绘画方面有很高的天赋,成名很早,年纪轻轻就被H市誉为最有内涵的新锐的画家。

她不想被外界的标签困住,更不想每天不停的接受采访访问,赶通告忙的像个明星。

她不是明星,也不想做明星,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画画,用一支画笔描绘出最瑰丽的内心世界。

所以在二十五岁这年她摒弃纷纷扰扰,背起画夹,开始四方游历,每走一个地方,她都会画笔记录下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动。

当她乘坐火车到达C市,一下火车,便遭遇小偷,身上所有的钱财都被小偷偷了去。

她并没有像别的女人的那样哭闹,报警或者打电话求救,她天生乐观,自嘲的安慰自己,既然出来游历,必定要尝遍人间酸甜苦辣,被偷,也是人生一种体验。

心态再好,也好考虑现实,没钱寸步难行,她踌躇了一番之后,毅然而然在火车站附近支起了画架,给人画肖像挣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