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夕觉得林初草木皆兵,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站在村口的风口等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截了一辆拉货的面包车,才算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司机师傅朝林初看了一眼,就问她是不是来找老神医看病的?

林初笑着说:“是呀是呀,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睛上缠着厚厚一圈白布,又站在神医所在村子的村口,不知道才怪。

司机师傅笑笑没有答话,缓缓发动了车子,拉着他们朝着县城车站驶去。

这个司机师傅不如阿德健谈,池南夕从早上到相在都;没有一个好脸色,林初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林初坐的浑身不自在。

她咳嗽一下,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司机师傅蓦地开口:“你们运气真好,每年到这里来找老神医看病的人不计其数,真正被救治的其实没有几个。老神医脾气古怪,行踪不定,一年里面,半年都不在家,你们能碰到他,还真是福气!”

林初听了这话,雀跃不已,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太好了。

池南夕却不以为然,觉得老没治愈那么多病人,是因为学艺不精,他行踪不定,是因为怕人找他麻烦,躲起来了。

反正在他眼里,老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幸亏他没讹他多少钱,否则他一定举报他,将他绳之于法。

车子在坎坷不平的路上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即将到车站的时候,池南夕对司机师傅说:“麻烦你把我们送到医院,我给你加钱!”

“你身体不舒服吗?”林初问。

“没有。去医院,让医生把你的眼睛检查一下!”

他真怕老苟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有副作用。

林初急了:“神医不是说三天以后才能拆纱布吗?你怎么不相信人家呀?”

“我就是不信他!”

什么神医,纯属说招摇撞骗的骗子。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一个路口,转头看他们,到底是去医院还是去车站,等着他们统一一个说法。

“人家神医好心给我看眼睛,你怎么可以这样?”

池南夕耐着性子说:“林初,你别迷信,你得相信科学。你想想,那个老头就给你随便敷点药,扎几针,你的眼睛就能治好了?”

多少眼科专家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江湖郎中随随便便几下子就治好了?

“你不想我的眼睛治好?”

“我怎么不想你的眼睛治好?我怕你被人骗!”

“怎么会被骗?那人是神医啊,你又不是没听见,好多人说。”

“有个词叫以讹传讹!”

“什么以讹传讹,人家那是美名远播!”

池南夕不想跟她辩下去,挥了一下手,对司机师傅说:“去医院!”

“不去医院,去车站!”林初低吼。

池南夕看了她一眼,压抑的情绪到了极点,把目光转向司机:“别管她,去医院!”

林初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哗啦一下,拉开面包车的车门,气呼呼的说:“你自己走吧,我不走了!”

人家神医都说了,不让拆纱布,三天以后才能拆,真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一直跟她犟?

池南夕坐在车里,寒着一张脸看

着她。

车门没关,上午十点多的阳光射进来,照在他满是泥巴的休闲鞋上。

司机师傅轻咳一下:“诶,两位,你们能不能快点,我还急着送货呢!”

池南夕叹了口气,把林初拉上车,没好气的对司机说:“去车站吧!”

路上,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到了县车站,池南夕提议吃点饭,林初面无表情的说:“你自己吃去吧,我不饿!”

老神医家做了那么好吃的竹筒饭,让他吃他不吃,这会儿活该他饿。

池南夕沉着脸盯看了林初几秒,最后去窗口买了去市里的票。

从县城到市里又一个半小时。

从市里的汽车站到机场,四十分钟。

在机场候机两个小时。

从机场飞回H市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四个小时里,池南夕没再提一次吃饭的事。

林初饿的不行,也忍着。

一次由美好与浪漫开始的旅行,演变成两个人互相不搭理回到起始点。

覃朗那晚被池南夕骂的够呛,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巴巴跑来什么接机。

不仅没换来池南夕一句感谢的话,反而换来一张比冰块儿还阴沉的脸。

覃朗把两人的行李放到后备箱,殷勤的拉开后座的车门,池南夕先跨坐进去,轮到林初的时候,她却向侧面走了几步,摸索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覃朗看了看后座那位爷的脸,貌似又黑了几分。

大气也不敢出,默默上到驾驶室,缓缓的发动了车子。

覃朗最受不了安静,憋了一会儿不说话,便再也忍不住:“诶,林妹妹,那神医长什么样?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似的一派仙风道骨,骨骼清奇,说话文嗖嗖的?”

林初轻咳一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老神医长什么样!”

“你怎么会不知……哦,我给忘了,你眼睛看不见你。”覃朗尴尬的笑了几声,觉得自己没话找话说也真是蠢。

从后视镜里扫了后座男人一眼,正好碰上男人凌厉的眼神,覃朗打了一个寒颤,识趣的闭嘴,不再说话。

覃朗没经过林初的同意,就把车往池南夕家市郊的别墅开,觉得这根本不用经过林初的同意,两口子不一起回家,还能去哪?

车子开到半路,林初掏出手机,让覃朗帮忙按一下通讯录里最上面的号码,覃朗照做了。

林初拿着手机给二喵打电话:“喂,喵,我回来了,已经到了H市……你在哪等我?市中心的星光广场吗?好的……”

挂了电话,对覃朗说:“麻烦你送我去星光广场好吗?”

“你不跟阿南回家?”覃朗意外的问。

林初沉默了一下:“我后天还要拍戏,得回剧组!”

“后天?那不是还有一天时间么?慌什么?你跟阿南刚回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林初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参演的电影明天上映,有个活动我得出席!”

“电影?哦,就是那部……《爵色》?”

这部电影的名字,池南夕未必知道,覃朗竟然知道,林初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

眉目舒展开,语气较之前欢快许多:“你一定要去支持我呀!”

“一定一定

,先包十场再说!”

林初笑着夸他真霸气。

说起来这部电影,林初滔滔不绝,覃朗又是善于逢迎的角儿,两人一扫之前的沉闷,愉快的聊了起来。

两个人聊的正嗨,只听从后面传来一声低喝:“不许去!”

覃朗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男人一眼,脱口而出:“不许去哪?”

“哪也不许去!覃朗,掉头!”

覃朗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星光广场,轻咳一下,现在让掉头,早干嘛了?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我让你掉头!”池南夕声音冷冷的,带着不让抗拒的气势。

覃朗为难的看了一眼林初:“林妹妹,要不咱……先回家?”

“停车!”

林初的脾气上来,狠狠的拍了一下覃朗的胳膊:“我让你停车听见没有?”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嘎一声刺耳声音,覃朗踩了刹车,车子停下来。

你们吵架就吵架,生气就生气,能不能别人家司机牵扯进去?覃朗摸摸鼻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不爽。

林初打开车门下去,凭着感觉朝前面走去。

“又来!”池南夕低低的吼了一句,打开车门,也从车上下来。

林初眼睛看不见,走不快,池南夕没几步就追上了她。

他拉住她的胳膊:“闹够了没有?”

林初微微抬了下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从湘西到这里,你看看你那张臭脸,我眼睛看不见,都能想象得到,别人欠你什么么,我欠你什么么?你摆脸色给谁看?”

池南夕怔了一下,怒极反笑:“行啊林初,长本事了,学会骂我了!”

“我就骂你了怎么了?一身的臭毛病,在神医家也是,人家家的水怎么了就不能喝了?饭怎么就不能吃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你这种吃饭穿衣都很挑剔的公子哥外,还有许许多多为吃饭穿衣发愁的穷苦人民?”

池南夕敛了笑,眼底一片冰凉:“成正义之士了,你的愿望是不是世界和平,下一步是不是化身超人去拯救地球?”

林初气呼呼的甩开他的胳膊:“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池南夕脸色突变,眼底是深不见底的俺暗沉,他紧抿着嘴唇,隐忍着心底的愤慨:“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后悔不该爱上你!”

“你再说一遍!”

“后悔不该爱上你!”

池南夕与她对峙着,傍晚冷冷的风吹过来,撩起他的发丝,还有她的。

他们所站的位置,位于市中心繁华街道,周伟龙车水马龙,人流不息,霓虹灯闪烁的炫彩灯下,映照着行人一张张美丽的笑脸。

池南夕闭了闭眼,转身走到覃朗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上去:“开车!”

“可是林妹妹……”

“开车!”

覃朗跟池南夕几十年的友情,自然是知道他现在是真的生气,朝林初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子从林初的面前驶过去,扬起的风,吹乱她的发,模糊了她极度愤怒的脸庞。

覃朗的车开过去没半分钟,二喵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

抓住林初的胳膊:“老远看着你跟池总在吵架,你们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