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夕小心的推开那半扇虚掩的房门,从头顶落下细细的粉尘,被昏黄的灯光一照,灰蒙蒙的一片。

他蹙了眉,把林初挡在门外:“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真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吓着她,全然忘了林初眼睛现在看不见,他在多此一举。

茅草小屋被几个木柜子分成开,里面是睡觉的地方,有张半旧不新的木床。

**堆放几件旧衣服,一床薄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床头堆放着几摞医药方面的书籍,书籍跟这个房子的格调很搭,也都残破不堪。

床尾处放着一个带抽屉的小木桌,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锤子扳手各种修理工具。

木桌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电视上有细细的灰尘,有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忽悠悠的**起来,不知飘香何处。

小屋外面是做饭的地方,有一个在熄灭,没有半点温度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大铁骨,大铁锅里面有小半锅黑乎乎的汤水。

不知道里面是吃饭的饭汤还是熬的药汤。

灶台侧面的墙上挂着几块儿兔子皮,几串干辣椒,还有几串黑漆漆好像动物内脏的东西。

灶台的对面是两排木架子,架子上放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形竹簸箕,簸箕里面放着已经干枯的草药。

一进屋子,就能闻见带着淡淡青草气息的草药味。

这气息,是唯一不让池南夕讨厌的东西了!

如不是屋子放着唯一的家用电器,一个不足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池南夕真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他开始有点质疑,所谓的神医,是否真的存在。

林初在外面等不及,摸索着进来,嗅了嗅:“不愧是神医家,药味好重!”

池南夕看她一眼,这个时候真想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见,那样,一向挑刺的他,就不会受到屋子里东西的荼毒。

林初摸索着走到里面,用手感觉了一下,刚想扶着床沿坐下,池南夕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事情,大叫一声:“别坐!”

林初怔住,吓傻一般,怯怯的问:“怎么了?”

池南夕看了一眼那张脏兮兮,泛着油光的床,闭了闭眼,对林初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就走出小屋。

他把自己的行李拿进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铺垫在**,拍了拍:“坐吧!”

林初感觉到他情绪里的隐忍,扯了扯他的衣服:“发生了什么事?”

池南夕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拉住林初的手,耐着性子说:“林初,就算这次求医失败,你也不要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再不行,我们就去国外!”

林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还没见到神医呢,说什么丧气话?”

“不是我……”

池南夕说了一半,又停下,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再抱怨也没用。

自己心里受堵就够了,别让林初心里也不舒服。

他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衣服,铺在**,挨着林初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坐了一会儿,林初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小声的对池南夕说:“我有点渴,想喝水!”

池南夕站起来去找水,

找了一圈,没发现这里有干净的水喝。

灶台旁边确实有一口大水缸,里面帮着半个葫芦形状的水瓢,池南夕拿着水瓢看过了,水里面有杂质,一点也不干净。

再看看烧火的家伙,放弃了给林初煮水喝的念头。

从背包里翻出一盒奶,在手里捂了捂,递给林初:“你将就一下!”

林初接过牛奶,喝到一半,举着牛奶到池南夕的面前:“你也喝!”

池南夕推过去:“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其实林初不只渴,她还饿,但是感觉到池南夕情绪上的低气压,她不敢再有过多的要求。

喝完牛奶,林初拿着纸盒,翻来覆去的玩,玩了一会儿,她问池南夕:“几点了?”

池南夕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七点四十!”

还不到八点啊?可她为什么这么困呢?

身体靠在池南夕身上,喃喃的说:“池南夕,我眯一会儿,等神医回来,你叫我!”

他们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呼呼的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卷起灶台旁的枯枝败叶,扬起一团团细小的灰尘。

林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长睫颤动,呼吸绵长。

池南夕脱掉她外面的羽绒服,小心的把她放到小木**,把自己身下的衣服卷了卷,枕到她的脑下。

然后把从她身上脱下来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好在这个羽绒服够宽大,正好可以盖住林初的半截身子。

安顿好林初,池南夕去关了房门。

房门还没刚关上,被风一吹,吱嘎一声又开了小半扇。

池南夕忍着心头的烦躁,从墙角搬了一个木架子过来,抵住门,……总算好了一些。

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也是又饿又乏。

掏出手机看了看,竟然有信号了。

给覃朗打过去,站在外屋的灶台前,把覃朗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什么大隐隐于市的神秘神医,什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都他么骗人的!

骗人的!

发完心里的火,不理覃朗的解释,果断挂掉电话。

今晚估计就这样了,明天一早,不管能不能见到那个来影无踪的老头,他都要带着林初离开这个鬼地方!

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里,生气的往里面走,脚下有个小草墩,他没看见,被绊了一下,气的他一脚把那个草墩儿踢出去老远。

池南夕气的全身冒火,林初睡的倒是坦然。

草墩儿碰到水缸,发出一声闷响,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池南夕气了一会儿,看着林初安然入睡的小脸,他心头的怒火渐渐消散而去。

不管怎样,林初还是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池南夕坐在床头,单手支着侧脸,等传说中的老神医,等到凌晨一点多,神医还没回来。

他饿的难受,从背包里翻出几块儿话梅糖,放在嘴里嚼嚼吃了。

活了快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他在心底默默的自我催眠,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天气大好,阳光透过枝头的树叶,碎钻般的洒向窗户,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

池南夕醒来,昨晚明明靠着桌子的,怎么

睡到**了?

翻身一看,林初呢?

“林初,林初……”

跑到外面一看,林初正坐在一把陈旧的竹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这里的空气好新鲜!”

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很惬意的样子。

池南夕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蹲在她身边,把她脸颊处的碎发别到耳后,“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

有路过的村民,朝他们这边瞅过来一眼,见怪不怪,匆匆离去。

“你去买吃的?”

说实话池南夕不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想在林初面前表现出很衰的形象:“这里居住了这么多人,总该有小商店小超市什么的,我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知道吗?”

林初点点头,给池南夕开玩笑说:“把口罩戴上,捂着点,别让这里的村花村草相中,压着你不让你回来!”

池南夕没好气的朝她翻翻眼皮,在栅栏外两个小孩儿好奇的目光中,离开了!

这里人都讲方言,没有会将普通话的。唯一一个能给他正常交流的,竟是一个七八岁急着去上学的小男孩儿。

他问小男儿哪里可以买到食品,小男孩儿朝山下匆匆一指,就慌慌张张的上学去了。

池南夕站在一片空地上向下看,依稀看见红漆涂抹的“便利店”三个字,他欣喜若狂,大步朝着山下奔去。

等他提着一塑料袋吃的回到茅草屋的,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

便利店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小商品一应俱全,池南夕买了面包,火腿儿,牛奶,巧克力……等等一大包,算得上满载而归。

“林初,快来吃点东西!”池南夕没形象的咬着一块儿面包说。

咦?人呢?

池南夕提着一个塑料袋进屋,只见林初直挺挺的躺在那个小木**,眼睛上敷了一层绿呼呼的粘稠东西。

一个山羊胡的老头,正佝偻着腰,手指灵活的往林初头上扎着银针,旁边点着一杯烛火,扎针前,山羊老头会把针往烛火上烤一烤。

看老头这形象,池南夕就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神医老苟。

他沉着脸走过去,看了一眼**的林初,绷着脸对神医说:“中医不都是先把脉么?你不给她把把脉么?”

老苟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头,对着林初施针。

老苟施针的手法非常熟练,他用手指按一下穴位,几乎不用细看,就能准确无误的把针扎进穴位里。

看着那么多细长针扎进林初的手里,池南夕心下戚戚然,那针扎的好像不是林初,而是自己,心疼得不能自已。

“林初,疼么?疼了就叫出来!”

奇怪的是,林初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南夕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林初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抬手去碰了一下林初,林初还是没有反应。

他紧张的冲老苟低吼:“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停下,停下,马上给我停下……”

老苟不耐的抬头,拿着一根银针在他面前晃晃,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喊什么?臭小子,烦死了……”

池南夕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抓住老苟破旧的衣领:“我太太如果醒不来,我就杀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