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帮着池南夕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问池南夕是否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池南夕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摇了摇头。

开了后座车门,扶着林初坐了进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雨无情的拍打着车窗。

阿德很健谈,不停的跟池南夕说着话。

池南夕从他的口中了解到,阿德今年四十岁,有两个儿子,一个上初二,一个上五年级。

阿德是本地人,苗族,平时除了给人当司机,还兼职导游。

池南夕认真的听着,不时的附和他一两句。

林初对阿德的话却没有多大的兴趣,头抵在池南夕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阿德从后视镜里看了林初一眼,笑着说:“池太太长的真好,西像个女明星!”

池太太的称谓,很对池南夕的胃口,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把粘在她肩膀上的一根羽绒毛拈去,淡笑着回应阿德的话:“很多人都这么说!”

林初的手抚上他的腰,用力的掐了一下,什么叫“很多人都这么说”,她本来就是女明星好吗?

阿德告诉池南夕,他们要找的这个神医,在当地很有名。

约莫七十多岁,长着一把山羊胡,常年带着一定斗笠。

性格古怪,没有子嗣,独来独往,长长来无影去无踪。

所以,找他看病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见到他本人的不多。

池南夕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我们也是来碰碰运气!”

这次出行,池南夕本来就没包太大的希望,一个山村野夫,没有先进的科学医疗设备做硬件,就是本领太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就是带林初出来散心的,至于看眼睛的事,平常心就好。

车子在主干道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进入狭窄的林间小道。

天下下着雨,小道两边是浓密的灌木丛,不时有这里的人披着雨衣,骑着电动车或摩托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小道是土路,下了雨,十分难行,林初明显感觉到车速减慢下来。

越往前走,道路越难行,池南夕看了一下时间,向前弹了一下身子,问阿德:“还需要多长时间?”

阿德看了一眼导航,微微叹了口气:“还得一个半小时!”

随后又说:“你们赶的不巧,碰上这么一个鬼天气,如果放到平日里的好天气,我们差不多快到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初说道:“司机大哥莫要心烦,我们不着急,今晚能到最好,不能到,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明早再继续找老神医。”

透过雾蒙蒙的水汽,池南夕向外张望,一片片村庄零星分布在丘陵地带上,像是土地上一朵朵蘑菇,静寂沉默。

低头握住身边女人的手,蹙眉:“如果留宿这里,你确定你能住得惯?”

“有没什么住不惯的?你别看小看我,告诉你,我曾经在大草原拍戏的时候,住的那种简易蒙古包,里面除了一个草床,什么都没有,我在那草**睡了一个多月,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阿德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林初,露出惊讶的神色:“池太太真的是明星?”

林初怔了一下,吐吐舌头,糟糕,一时心直口快,竟然说漏了嘴。

脑袋靠在池南夕的身上,用他的衣服遮住脸

,装着没听见阿德话。

池南夕轻咳一下,转折话题:“你跟覃朗怎么认识的?”

“我跟覃朗少爷啊,呵呵,那可谓不打不相识……”

池南夕开启了新一轮的话题,阿德负责把这个话题无限延伸。

阿德普通话不是太好,他说简单语句的时候,林初勉强能听懂,一旦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林初就跟听天书一样,就像现在。

林初无聊,开始打瞌睡。

因为兴奋,在火车上,她一宿没睡。

兴奋劲儿过去,加上这么一个沉闷的阴雨天气,她依偎着池南夕,没一会儿便进入了黑甜梦乡。

天色黑的比较早,刚刚六点,周围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池南夕有些担忧,今天如果真到不了地方,他跟林初真要在这附近住一夜么?

他一个大男人还好说,林初身子弱,眼睛又看不见,南方冬天都没有暖气,又湿又冷,她可怎么办?

他拿出手机,想要搜索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酒店或者宾馆,可气的是,别说酒店或宾馆了,手机竟然连信号都没有。

池南夕放弃了住酒店的想法,一心寄希望于阿德身上,希望他能尽快把他们带到老神医那里,希望老神医那里有比较好的住宿条件。

好在阿德给力,车子在泥泞的道路上行驶了三个半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池南夕推推林初,林初悠悠转醒。

伸了一个懒腰:“神医家到了吗?”

阿德不好意思的笑笑:“里面道路太窄,车子进不去,有劳池总跟吃太太下来走几步!”

说着,他率先从车里下来。

不等他提醒林初脚下小心,林初就心急的推开车门下来,啪叽一下,一脚踩在一个小水洼里,洁净的鞋面上顿时泥泞不堪。

池南夕走过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她的鞋子上照了照,轻轻叹口气:“你慌什么?”

雨已经停了,有些树木上的雨丝还在飘洒。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村口的边缘,周围是看不清的庄稼地,在漆黑的夜里越发的空旷。

村子上空炊烟袅袅,孩子的哭闹声,狗吠声不时的传过来。

夜里的空气湿冷,林初从车上下来,打了一个寒颤。

池南夕弯腰把她身上的宽大羽绒服从脚拉到头,后面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目光转向阿德:“还有多远?”

借着村口微弱的灯光,阿德伸手指了指:“沿着这条小道一直走,走到头,就到了!”

池南夕一把把林初抱起来,淡淡的对阿德说:“我们走吧!”

阿德看了一眼他,笑了笑,走在了前面,给他引着路。

刚下过雨的路面很泥泞,很不好走,走惯了这种路的阿德,脚下打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池南夕,却走的很稳健,身子一晃不晃,就如走在干净平整的柏油马路上一样。

一条五十米的小道,他么走了七八分钟。

阿德站在村子尽头,指着两间小茅草屋对池南夕说:“就是这里!”

池南夕蹙眉,难以置信,反问:“就是这里?”

不是神医么?不是治愈了很多人么?

就算不是很有钱,也应该二层小楼,宽敞小院吧?

最起码也

应该三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的样子吧?

这……

这太不符合池南夕的推理了!

想要在这里住一宿的想法,马上烟消云散。

给林初看完眼睛,马上离开。他暗暗的想。

阿德径直推开用就跟木桩子做成的篱笆门,上前敲门:“苟老,在家吗?”

没听到回应,阿德吱嘎一声推开门,紧接着茅草屋里亮了起来,微弱的昏黄灯光,让两间小屋在夜色里更显破败。

没一会儿,阿德从茅草屋里出来,遗憾的对池南夕说:“池总,老神医没在家,你们可能要等等了!”

来的时候,池南夕就做好准备了,神医难寻,得有耐心才行。

可是当他真的置身于这种环境中,尤其是亲眼看见所谓神医那两间风雨飘摇的小草屋后,他深深的后悔了。

祖国大好山河,风景如画,他带着林初去哪里溜达不行?

非要自找罪受,跑到这深山野林荒蛮之地。

池南夕找了一块儿比较干净的地方,把林初放下来,问阿德:“这附近有酒店吗?”

问完以后,才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这种地方连个旅馆都没有,哪来的酒店?

阿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沉思半晌说:“如果池总跟池太太不嫌弃,先到我家住一晚吧,我家在东边,得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等池南夕发话,林初抢先说:“不麻烦你了司机大哥,既然我们来到神医家了,我们等着就好。”

池南夕瞅了一眼两间小茅草屋,暗暗的捏了一下林初的手。

林初不明所以:“万一我们刚走,神医来了怎么办?我们就在神医家等,他总归要回来睡觉的!”

就在这个时候,阿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来,没有几秒钟他就挂断,慌慌张张的走过来:“池总,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们了,我老婆去接小儿子放学,骑电动车不小心摔到沟里了,我得……”

不等他说完,林初就急急的催促他:“司机大哥你赶紧回去,我们没关系的!”

阿德也是没办法,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转头对他们说:“你们确定不跟我回我家吗?”

林初朝她摇摇手:“不回不回,你赶紧回吧!”

阿德走了没几分钟,又慌慌张张的回来,肩上扛着池南夕的行李箱,手里上拎着他的背包。

“池总你们的行李,我给你们拿来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照例是林初发声:“好的好的,你赶紧回家看嫂子吧!”

从下了车之后,池南夕就一直黑着脸。

林初戳戳身旁的男人,歪着头问他:“你好像……不太高兴?”

池南夕翻翻眼皮:“你高兴?”

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就两间小破屋,谁能高兴?

“高兴呀,找到了神医家了呢!”

“什么神医,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再瞅一眼那两间茅草屋,池南夕绝望到底。

一阵冷风吹来,林初打了一个喷嚏,池南夕赶忙把她揽在怀里,现在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带林初来这里。

“我们去神医家里等好吗?我有点冷!”林初抓住池南夕的手,发现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