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醒来没一会儿,又睡了。

池南夕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让小晨把闲杂人等打发走,自己去找林初的主治医生。

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他控制不住的对那个两鬓霜白的特聘医师低吼:“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看不见?你不是说没有大问题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从一叠检查结果里找出林初的脑CT检查报告。

迎着阳光举起来,用手指指着一块儿阴暗状的面积说:“看见没,这里有淤血,我怀疑是血块儿压住了视觉神经,所以导致了林小姐眼睛失明!”

池南夕才不管什么血块儿,什么神经,他只要林初尽快的好起来。

“我就问你,能不能把她治好?”

医生又是一沉吟:“从理论上说,只要血块的淤血散去,神经恢复原状,视力就可以恢复,但是医学上没有百分百的事情,所以,林小姐能不能完全康复,还要看她个人的身体状况!”

说等于没说,池南夕快要被气吐血了。

他一把把那个医生拽起来,恶狠狠的说:“她要成了瞎子,我就挖你的眼睛给她安上!”

……

安氏集团的年会一日日的逼近,各种大小事物繁多,全体员工上下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他们的总裁却不见了。

池南夕整整三天没来安氏集团上班了,新老“保旧派”发起新一轮的逼宫。

他们联名上书董事会,要求撤销池南夕的总裁职位。

安清音急的团团转,来爵立医院找过几次池南夕,可是都扑了空,池南夕并没有在医院里。

安清音本是气林初的,如不是林初,她那个外甥也不会这么目无纪律,置几万员工于不顾,搞什么失踪。

可是当她看见林初吃饭要人喂,上厕所要借用尿管的时候,她又于心不忍说什么了。

她试着联系小晨,可是小晨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迫不得已,她只要亲自上阵,暂时接手池南夕留下的烂摊子。

……

青天河度假村的山顶,林初当日坠崖的地方。

何紫樱被绳子捆着手脚,嘴上塞着一块儿毛巾,身侧立着两个彪行大汉。

池南夕负手站在山巅,迎风站着。

“池少,人给您带来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说。

池南夕回头,朝小晨示意一眼。

小晨提着一个黑皮箱过来,打开,里面整齐了放满了现金,他让那个大汉看了一眼。

大汉朝他点点了头,小晨把箱子合住,递给他。

大汉提着皮箱,对池南夕说:“谢谢池少!”然后朝同伴点点头,朝着山下匆匆走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山上的风呼呼的吹着,池南夕身上的黑色大衣随风招展,他转过身,如剑一般的目光朝何紫樱射过来。

何紫樱皱着眉头,呜呜呜的叫着,想要站起来,却站不起,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

池南夕朝她走过来,蹲下,用力的拔出她嘴里的毛巾,阴冷的声音像是数九寒天的冰冻的霜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人是不是人推下去的?”

何紫樱大喘了一口气,哭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导演说林初拍摄的姿势太僵硬,她趁着休息的时间,在那里练

习……我过去的时候,她正站在悬崖边,嘴里念念有词,说无论如何这条一定要过,我本来想要告诉她一声,不要离悬崖太近,太危险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掉了下去……”

她跪着朝池南夕的方向蠕动了几下,哭着说:“阿南,没有及时提醒她,是我不对,可人真的不是推下去的,一定要相信我……你那么在乎她,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推林初,我……”

池南夕抓着她的衣领,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狰狞的的样子,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撒旦:“我要听实话……”

池南夕问过林初,当日坠崖的情景是怎样的。

可是林初摇摇头说,这是她的事情,不用他插手。

她伤的这么重?他怎么可能不插手?

抓着她的衣领,拖着她,到了悬崖边,池南夕的声音像是从冰水里浸过一样透着寒气:“不说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何紫樱恐惧的睁大了眼睛,她向下看了一眼,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因为害怕,她全身颤抖着:“阿南,不要不要,人不是我推下去的,求你相信我……”

池南夕抓着她往悬崖边靠近了一点,何紫樱吓得尖叫连连,大哭不止:“阿南不要不要,你不要这样对我……”

“说不说?!”

“我……我……阿南,真的不是我……”

池南夕心里燃起一股气,他拎着何紫樱,把她拎到悬崖边,只要他一松手,何紫樱就会马山从悬崖上掉下去。

小晨替他捏了一把汗,关于是不是何紫樱把林初推下山崖,池南夕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如果不是何紫樱,池南夕岂不是在草菅人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树林里闪进来一群黑衣人,身后跟着何紫樱的父亲何曾远。

他身形有点胖,挺着一个啤酒肚,气喘吁吁的走过来,在距池南夕五米的地方站定,冷眼看过去:“贤婿这是在干什么?拍美国大片吗?”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爸爸~~~”何紫樱哭成了泪人儿,哪还平时端庄秀雅的半分模样?

何曾远抖了一下衣襟,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小女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竟让你下此狠手?”

池南夕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爸爸我没有,人不是我推下去的,不是我……呜呜呜……”

何曾远把目光从自己的女儿脸上,移到池南夕的身上:“你也听见了,紫樱说了,人不是她推下去的!”

“她说不是就不是了?”

何曾远沉默一下,抬头,眼中带着阴沉的冷:“你想怎样?”

池南夕迎上他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血,债,血,还!”

何曾远冷笑:“池总是不是糊涂了?紫樱现在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你现在却要为另一个女人讨说法,当真觉得我何家没人,怕你了不成?”

池南夕冷笑,未婚妻?她这个未婚妻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装腔作势?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一阵警笛的声音,他的眸色暗了暗。

不一会儿,十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从山半腰的平台上冲了上来。

为首的刘队长观察了一下现在的形势,

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违法拘留人行为!”

他皱着眉看向池南夕身边的何紫樱,挥手让人过去把她解绑。

何曾远却先他一步,挡住刘队的人,对自己的人说:“快去把小姐送回家,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让人笑话!”

其中两个黑衣人赶忙上前,给何紫樱松绑,扶着她下山去了。

警察刘队长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何曾远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们小两口闹生气,闹着玩了,惊动了刘队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各位兄弟喝酒,聊表歉意!”

说完,挥手招来身边的人,让他去安排酒水事宜。

刘队看看何曾远,又看看池南夕:“池总,是这样吗?”

池南夕的目光扫过何曾远肥头大耳的脸,轻抿了嘴角:“是!”

何曾远笑着勾住刘队的肩膀:“我说没事就没事,各位兄弟辛苦了,何某在山庄略备了薄酒,请各位兄弟移步那里,给何某个面子!”

像他们这种豪门之间的恩怨,刘队不愿沾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双方都说没事,他也懒得深究,当即收队,朝山下走去。

待警察走后,何曾远看向池南夕,冷冷的说:“咱们私事私了!”

“跟我想的一样!”池南夕淡淡的说。

…………

池南夕回到医院的时候,林初正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吃晚饭。

他轻声走过去,接过护士手中的粥碗,舀了一勺粘稠的小米粥,吹吹上面的热气,递到林初的唇边。

林初侧耳倾听一下,蹙眉:“换人了?”

池南夕微微一笑:“你倒是警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初自从失明之后,听力非常灵敏,她现在可以依靠人的脚步声来判断出熟识的人是谁。

池南夕刚才的步子轻,所以才没判断出来!

林初张口含住银质小勺,吃了那口粥,嗔怪道:“你最近很忙吗?”

如果她没计算错,他已经三天没来看她了。

池南夕嗯了一声:“对不起,最近确实有点忙!”

林初笑了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忙你的,我没关系的,不过,你要赶紧催一下医生,让他们赶快把我的眼睛治好,我还等着开工挣钱呢!”

池南夕的眸色一沉,心中似被压了千斤重担一样难受,边喂林初吃粥边哑着声音说:“看不见就看不见,有我养你怕什么?”

林初笑:“我将来是要环游世界的,你出的起吗?”

她的唇边沾了一粒米粒,池南夕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只要让我陪着你,多少我都出的起!”

“你不介意我结过婚?”

池南夕温柔着眉眼看她,摇摇头,林初坠崖的这次经历,给池南夕很大的触动,同时也看淡了很多事,看清了自己的心。

“不介意!”

“真的?”

“真的!”

“我还给一个小女孩儿当过小妈妈!”

“我不也给糖糖当爸爸?”

林初想了想,歪着头说:“你之前跟颜怀莎好过,我结过一次婚,糖糖喊你爸爸,我给人当过妈妈,咱们好像扯平了耶!”

池南夕看着她,释然的一笑:“对,扯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