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夕换了一种坐姿,哼笑一声:“你不是说自己博览群书,知识融贯古今中外?”怎么连个诗句都对不上来了呢?

林初扶了扶头上包扎的碎花头巾:“这方面我不熟嘛,不如我们来探讨四维空间与宇宙黑洞吧!”说完,又咯咯的笑。

池南夕顿了一下:这方面他实在不擅长。

“你现在在哪?”

“我……”林初起身环顾一下四周乱糟糟的环境:“我在装修!”

“具体位置!”

“嗯……在……我不说……哈哈……”

“你……”

可恶!这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小林,帮我拿几个螺丝钉过来!”一个装修师傅冲着林初喊。

“来咯!”

林初继续跟池南夕通电话里:“我不能给你说啦,我要忙啦!”

在她即将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池南夕喊住她:“你到底在干什么?”语气里带了几分严肃,被忽视的感觉不好受啊!

“再等几天哈,乖!”说完,林初就挂断了电话。

气的池南夕摔了手机,没过几分钟,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内线:“小晨,饭店的预定取消,把鲜花直接送我这里来!”

…………

到了中午,装修工人要回家吃午饭,下午两点继续开工干活。

林初与他们在店面门口挥手告别,脱下灰蓝色的工作服,换上自己的呢大衣外套,把装有工作服的塑料袋塞进随身带来的大包里,元气满满的朝前面走去。

回家吃饭太耽误时间,最近几天,她都是在这附近解决。

正用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搜寻着好吃的食物,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她的面前。

后座的车窗被打开一半,安清音摘下某知名品牌的墨镜,看向林初,淡淡的说:“上车,我有事情跟你说!”

虽然池南夕没有当面跟她说过,但是林初知道,安清音一直在反对他们在一起。

“她不会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池南夕吧?”林初默默的在心里嘀咕。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自己又该如何办呢?

“我让你上车,你听见没有?”安清音蹙着眉头,有些不耐。

“哦~~~”

林初迟疑了一下,慢腾腾的绕过车头,打开后座另一侧的门,脸色凝重的坐了进去。

在车上,她想给池南夕发条短信喊救命,安清音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冷哼一声:“我就是找你吃个饭,你紧张什么?”

吓得林初默默的把手机塞回包里。

安清音大手笔,就她跟林初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全是好吃的。

林初心里越发忐忑,据说,行刑前的犯人,都是让好吃好喝一顿,她这是要被判死刑了吗?

安清音拿了筷子,率先夹起一块儿鱼肉,淡淡的说:“吃吧!”

刚才还饿的跟什么似的林初,现在却食不知味,低头扒拉着米饭,面对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却如坐针毡!

要说什么,给个痛快啊,这么吊着她,算怎么回事啊?

包厢里安静极了,

只有服务员帮忙布菜时候,碗碟不下心碰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

林初从来没有像今天吃饭一样难熬,好容易扒拉完一碗米饭,放下筷子,沉不住气的说:“阿姨,你想说什么, 直接说好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跟池南夕分手的!

安清音笑一下,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金色的桌面上:“你跟阿南分手吧,算我求你了!”态度谦恭,面色染了哀伤之色,一点都不像之前冷冰冰的。

啊?

林初惊讶的抬头,这……这不是她幻想中的台词呀,安清音需冷面冷语拿钱甩到她脸上,她才好接招嘛,这……这可叫她咋办呀?

“阿姨,我……”林初轻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林初,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爱阿南,可是你仔细想想,你们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阿南不久的将来是接手我们安氏的,安氏企业遍布整个亚洲,只中国的一年的纯利润就上百亿……我不是在炫耀安家多么有钱有势,我只是在告诉你,你跟阿南之间的差距……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贬低你,我只说在实话实说,你爸爸以前没出事以前,你跟现在的阿南勉强算得上登对,可你爸爸……”

见林初红了眼睛,安清音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轻轻的叹口气:“就算我现在不反对你们,你们就真的能白头偕老吗?一个普通小市民跟一个身家亿万总裁,你自己觉得般配吗……退一万步讲,将来,就算阿南仍爱你如初,那你呢?你能完完全全的做到坦然吗?在各种达官贵人名流汇集上流圈,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感到自卑吗?一点也不会因为自己普通人的身份而觉得不好意思吗?”

“阿姨,我……”

我也在努力,也在奋斗,你看,我的店已经在装修了,装修好了,我就成小老板了,就可以……

林初虽然很想这么反驳,却说不出口,小商小贩跟跨国名流企业,差的不是一等次。

你店开起来怎样,成了小老板又怎样?在高高在上的亿万总裁面前,你仍旧什么也不是,仍旧如一粒尘沙一般,被人看不起。

林初脸红似血,从来没有觉得普通人的身份是这么羞耻!

“林初,你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女孩子,难道你愿意像个寄生虫一样,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攀附着阿南过一辈子?”

“阿姨!”

这话很刺耳,林初却无力反驳。

她现在是个连水电费都要忧愁的穷人,在别人眼中,她之于池南夕,不是攀附,又是什么?

安清音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也是从你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现在最看重两人的感情。但是林初,我以我的人生经验告诉你,两个相爱的人过日子,没有独立的人格,不能相互依附,不能同起齐肩,**过后,总会垮的。就像参天大树与小嫩苗,小嫩苗依附着大树的营养,一方寸土就可存活,大树呢?它越长越高,需要更广阔的蓝天与最明媚的阳光,需要更多的风雪雨露,在它肆意昂扬面向刚大更远的世界时,还会看见埋在自己脚下的小嫩苗吗?”

安清音看向怔怔的林初,加重语气问:“林

初,会吗?”

林初看向她,红了眼圈,心像是被人蒙上了黑布一样,闷的难受。

此刻, 她多想引据论理驳斥安清音一番,告诉她,她跟池南夕身份有差距,地位悬殊,但是他们可以一起飞,不管是更广阔的天空,还是最明媚的阳光,她都可以跟池南夕一起承受。

但是,她拿什么去承受?

她说不出,她无话可说。

嘴唇喃喃的翕动,却一个音调都发不出。

生活,从来不是靠幻想就能过下去,每一颗因子,都要用现实来支撑。

临走的时候,安清音让服务员打包剩下的饭菜,林初以为她要带回去给家里的猫猫狗狗,可安清音却把打包的饭菜递到她的面前:“这些菜都没动,你现在生活不易,留着吃吧!”

林初觉得她也是一番好意,可不知为何,自己却像是受到了屈辱一般,脸红的厉害,直想钻地缝。

“谢谢!”她小声的道。

提着打包饭菜的手,却越攥越紧。

安清音动作优雅的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貂皮坎肩,在服务员的服侍下,穿在身上。

看了林初一眼,淡淡的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林初低着头,盯着沾了木头屑的鞋尖,默不作声。

安清音低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包厢。

林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笑自己的鞋子,还是笑自己此刻抬不起头的样子?

她只知道,那笑声,像是尖刀一样,刺着她的耳膜。

林初从饭店出来,没有再去店里看装修工看活,她提着用一次性白色饭盒打包的饭菜,失魂落魄在大街上游**了一下午。

她没有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觉得只有看着那喧嚣的人流,来回穿梭的车流,她的心,才不至于空落的如同一口枯井。

直到天色渐黑,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

家里面没有开灯,却站了一个人。

林初拿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差点与那人撞了一个满怀。

“我正要出去找你!”池南夕打开灯,拉起她的手,手背一片冰凉。

再看她手里提的东西,接过来,放到桌上,继续过来拉她手:“知道我今晚会过来,所以特意去一品居给我买好吃的了?”

打包用的袋子,设计的古色古香,很有特点,池南夕是那的常客,一眼就能认出那些食物,是出自那里。

林初一副累极的模样,挣脱开他的手,踢掉脚上的鞋子,穿着袜子进来,十分低落的坐在**。

低头抠着指甲,默不作声。

池南夕轻咳一下,他把鲜花放了那么显眼的位置,她怎么就没看见呢?

走过去,从电脑桌上拿起那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献宝似的递到林初的面前:“喏,给你的!”

其实林初一进来就看见了这束花,但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称赞花漂亮。

她接过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池南夕蹙了一下眉,坐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