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儿话音刚落,陈枫猛然陷入了沉思。他脸角之上布满了怀疑和忧虑:他不明白,为什么宁四娘要替自己求情,求宁狂不要废去自己修行,不要将自己关进逍遥殿,她的意图何在,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然而,无论陈枫如何去想,如何去思。但是他始终得不到答案,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心中的这个疑问放在一边了。而就在这时,当他从舞儿的口中得知自己整整昏迷四天之后,脸角之上再度泛起了一阵惊慌。

“对了,舞儿。”突然,陈枫猛然转头望向了舞儿,大声的喊了起来,将还在沉思的舞儿吓了一跳:“我刚才听你们说,我和宁四娘在花龙观打斗的事情,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我之前整整昏迷了四天?”

被陈枫这么一问,宁可儿和舞儿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狐疑的望向陈枫。

“坏了。”陈枫见自己果真昏迷了四天,顿时急了:“如果我真的是昏迷四天的话,那也就是说,后天就是‘名额大赛’了?”

听陈枫提到‘名额大赛’,宁可儿和舞儿二人也终于弄懂刚才陈枫为何会那么激动了。顿时,宁可儿长长地舒了口气,白了陈枫一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名额大赛,你还要不要命了?”

陈枫猛然摇头,一脸深沉的沉思着。顿时,他凝聚了一股丹田之力,试图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持自己参加‘名额大赛’,可是就当陈枫准备聚丹田之力于右臂之中之时,只感觉喉咙处一阵酸痛,一个没忍住,使得喉咙处的那股热流猛然喷了出来: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陈枫的口角喷出,而后,陈枫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唇角之上刚刚泛起的血色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他的伤势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估计没有一个月,他的身体也休想痊愈。

看到陈枫如此模样,一旁的宁可儿和舞儿都急了。两个人不约而同而又非常默契的来到陈枫的左右,不断地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让陈枫好过一点。

“陈枫,你就别勉强了。”而就在此时,宁可儿开口了:“你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名额大赛?刚才你也看到了,你现在的身体,连‘聚力’都成问题,更别谈到时候参加名额大赛和田亮对镭了,我看啊,这一次你就放弃……”

“不!!!”当宁可儿刚刚说出‘放弃’二字之时,陈枫突然目光如火一般,转头望向了她,并且声音极大的吼了起来,语气之中充满了无法撼动的坚定: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我来这儿为的是什么,我忍了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今天,为的不就是七座大会,为的不就是将《逍遥心经》全然掌握,从而提升自己的修真之力。而今天,机会来了,难道我得因为‘身体不适’而放弃我的梦想?不,不可能,决不可能,我绝不可能不放弃。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擂台之上…”1 5 0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天边,艳阳依旧。

可是在陈枫所居住的这间小房子里,压抑的阴霾却一直没有离开过。

从始至终,陈枫和宁可儿二人都是皱着眉头的,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担忧就是发愁,仿佛此时‘开心’二字已经和他们无关了。

对于陈枫这不要命的坚决,舞儿自然是无话反对。从小到大,陈枫说一,她决不说二。就算陈枫要她去死,她也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切按照陈枫的吩咐去做。所以今日当陈枫说出那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擂台之上’的这句话后,舞儿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不再言语。

但是对此,宁可儿就受不了了。不知为何,她的脾气突然变大了。只见她猛然甩开陈枫的手臂,然后转身来到陈枫的身前,一脸严肃的抱怨起来:

“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又提起‘死’字了?如今花龙观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爹爹也不去追究这件事情了。而你却又在这儿说这种话。要知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就算了,但是你也要为别人想想啊。我问你,以你如今的身体状态,你认为你是田亮的对手吗?倘若在擂台之上,田亮一旦失手真杀了你,你倒好,一死百了,你想过舞儿和甄灵怎么办吗?”

宁可儿话音刚落,陈枫就愣住了。他之前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呢,顿时,陈枫扭动了一下他那因错愕而僵硬的脖子,将视线投向了舞儿。可是,就当陈枫和舞儿四目相对之时,舞儿开口了: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顿时,当舞儿用那如山一般坚定语气说出那句话之后,不仅陈枫愣住了,就连一旁的宁可儿都愣住了。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舞儿刚才那简短的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陈枫真有不测的话,舞儿也不会苟活。如此一来,她的态度和甄灵是一模一样的啊。

顿时,一丝凉意从陈枫胸间划过,呼吸都变得刺痛起来。刹那间,他只感觉压力大增,全身上下的疼痛感仿佛增强百倍一般,让他难以呼吸。他怎么也想不到,舞儿竟然会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出如此让自己不知所措的话语。

而就在这时,舞儿竟然笑了。

只见舞儿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的绕道陈枫身后,便伸出她那双粉嫩的小手,在陈枫的双肩上按动起来,并且温柔的说道:“不过枫哥哥倘若真想参加名额大赛的话,舞儿绝不阻止。我相信以枫哥哥的实力,一定可以胜过田亮,甚至赢得一个七座大会的名额。枫哥哥大可放心,抛开一切,不必顾忌舞儿。刚才舞儿之所以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只是想告诉枫哥哥,无论枫哥哥做什么决定,舞儿都会支持的,只要枫哥哥安好,

舞儿便是晴天。”

舞儿话音刚落,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了。

显然,舞儿的那番话之中的意味深重。她既不想让陈枫因自己而有所顾及,又不想陈枫受到自己的干扰而放弃复仇的计划。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她的生命只为陈枫一人而存活,倘若陈枫有所意外的话,她绝对也会步随后尘,不再留恋这大好红尘。

一席话,听得陈枫全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弄得他的内心无比纠结。

毕竟这名额大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倘若这次不参加,那么估计下一次就得等到两年后了。而最近自己又在逍遥峰上惹出了这么多事,自己能否在这儿呆上两年都成问题了,又怎么有时间等两年?

可是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就算参加了,获胜的几率能有多少?躺入自己真有所不测,不旦以后天邪门的血仇无人去报,而且还会连累舞儿和甄灵儿女,这也是陈枫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时之间,陈枫的内心陷入了从所未有的纠结和挣扎,弄得他心力极其憔悴且疲惫不堪。他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这般累过,也从未有一次如今日这么烦躁过,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情’和‘仇’。

‘情’和‘仇’这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

陈枫不知道,舞儿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时他们二人的心一直是相连的,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分开。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陈枫最亲的人是舞儿,而舞儿生命中最亲最重要的人也是陈枫。

刹那间,陈枫不再言语。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儿,感受着肩膀处来自于舞儿按摩的温柔。而就在房间内气氛压抑无比之时,一旁脸角还挂着泪痕的宁可儿却突然扑哧地笑了起来,那笑靥如同花儿初开一般,灿烂无比。

“好啦。”突然,宁可儿开口了:“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你们二人的肉麻,但是你们也总的收敛一点吧,不然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拿这事当话题呢。再说了,陈枫,不就是一个名额大赛吗,以你的实力,再过两年参加也无所谓啊。你可知道,这几日逍遥峰之上,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可都是关于你呢。”

宁可儿话音刚落,房间内的压抑气氛顿时缓和不少。顿时,一旁的陈枫顿了一下,缓缓地开口道:“关于我?”

“嗯。”宁可儿很可爱的点了一下脑袋,脸角的泪痕也终于消失,换来了一脸的平静:“你可知道,四日之前你在花龙殿和宁四娘的那场大战的事情,早传开了。如今,逍遥峰上不旦七座之下的弟子人尽皆知,就连那些已经成为逍遥峰精英的入山弟子也都了解了呢。”

说完,宁可儿又神秘的笑了起来,补充道:

“要知道,以你这位修真之力不过才到达第三层元神境界之人,竟然敢和修真之力已经到达第七层灵空境界的姑姑大战一场,并且毫无顾忌,已经是让所有人都佩服的事情了。更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你竟然逼得姑姑亮出了仙器‘弑魔’并释放了真诀‘雷火无妄’,这等实力,足以证明你比那些入山弟子强多了。你又何必为了参加一个能够成为入山弟子的七座大会而烦恼呢?”1 5 1 是阴谋吗?

对于宁可儿那番话的深在含义,其实只需静想一会,便能得知。

在宁可儿看来,四日之前,陈枫和宁四娘的那一战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甚至比逍遥峰的入山弟子还要强,只不过是修行过低而已。就算不去参加名额大赛,不去参加七座大会,成为不了入山弟子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如今他的实力已经稍胜那些入山弟子一筹了,就算在等两年也没什么。

但是宁可儿却不知道天邪门遭屠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试问一下,如果有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家族被血屠,亲眼看着三千余人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葬身在血海之中,那么此人能够忘掉这一切吗?抑或是,能等多少个两年?

但可以肯定的是,陈枫等不了那么久。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个两年了,就算他已经快1 7 岁了,但是复仇的道路2 坎坷却多变,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要知道,他来到逍遥峰不过才半年不到而已,就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他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地在逍遥峰登上两年?

一时之间,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陈枫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们今日第几次沉默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时他们三人的心情都不好受。

‘咚咚咚!’

突然,房间内再度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瞬间打破了这刚刚才陷入沉默的气氛。接着,门外便传来了王育的声音。

见是大师兄来了,宁可儿顿时小小激动了一番,在她看来,当王育发现陈枫的伤势之后,一定有办法劝他放弃名额大赛。所以宁可儿便一脸兴奋地跑到门边,拉开了门闩。

“吱!”

门开了,王育抿着嘴,满额皱褶地走了进来。而当他刚从宁可儿身边走过之时,宁可儿立马就张开口准备向王育说明陈枫的情况,可是让宁可儿想不到的是,王育此刻竟然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径直朝着陈枫走去,弄得她不得不将刚到嘴边的话再度咽了下去。

而房间的另一侧。当王育走到陈枫身边之后,便开始细细打量起陈枫的伤势起来,当他发现陈枫如今的伤势还处于极度严重的情况之时,瞬间再度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担忧之色。

见众人不开口且房间气氛压抑,王育不得不轻咳了一声,化解了几分尴尬:“感觉怎么样?”

当王育的声音在陈枫耳边响起之时,他下意识地强挤了几分笑容,即便此时全身上下已经疼痛如麻,差不多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他依旧咬了咬

牙,装作毫无关系一般地摇了摇头:“好多了,多谢大师兄昨日为我熬的药了。”

王育一听,愣了下。然后下意识的转头望了眼身后的宁可儿,原本他想说那药是宁可儿花了一上午才熬成的,但是当他看见此时宁可儿脸角泛着红晕且少女羞涩之色极其浓烈之时,便咽下了刚才准备说的话。

“嗯,好多了就好。”王育点了点头,瞬间转头,将视线从宁可儿身上移开,投向了陈枫和他身旁的舞儿:“这几日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伤就行。一日三餐我让伙食那边送来,如果你闷了,就自己到处逛游逛游,其它的事,都别想了吧。”

王育话音刚落,陈枫就想开口说话,他原本是想告诉王育,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那个名额大赛。然而,陈枫尚未开口,他的心思却全然被王育猜透了。

“得了,你就养伤吧。”王育顿时开口,不给陈枫一秒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这次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名额大赛推迟半个月举行!”

然而,王育的话音刚落,房间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什么?”

此时,陈枫和宁可儿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用同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着王育,脸角之上都同时闪现了几分诧异。

“你说名额大赛推迟半个月?为什么会这样?”陈枫恍惚着,眉心之间的皱褶再度浓郁地皱了起来,然后补充地说着。

王育听罢,只是浅笑了一下。不知他是在笑陈枫和宁可儿如此默契,还是在笑名额大赛推迟半个月的事情:“最近逍遥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仅花龙观大殿要重建,门主和宁四娘他们也要养伤。再加上门罗大陆之上不利于逍遥峰的流言不断,七侠们都顾着去弄这些事情了,所以门主就找到了我,让我将名额大赛的比赛日期往后推迟半个月,免得再节外生枝,造成对逍遥峰不利的影响。”

听王育这么一说,一旁的宁可儿可算是深深地呼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名额大赛的推迟对陈枫养伤可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陈枫说不定半个月后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还能够参加名额大赛呢。

但是陈枫却不这么想。

当王育说完刚才那番话之后,他便低下了头,满脸疑惑和阴霾。他皱着眉,双眼目光如梭一般,充满了杀气。他细细地品味着王育刚才的那番话,心中多少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当陈枫的思绪还在飘动之时,他身前的王育又开口了:

“其实我打听过了,之所以名额大赛会推迟,这都是宁四娘和甄霸天的主意。首先是宁四娘找到了门主,她说最近逍遥峰发生了这么多事,倘若这一次名额大赛再出意外的话,担心穿出去后,有损逍遥峰门威,怕不妥;而随后,甄霸天也找到了门主,他说了一番和宁四娘一样的话语,然后建议将名额大赛推迟半月。所以后来门主才找到我,让我将这次名额大赛推迟半月的!”

王育说完,目光之中便多了几分担忧。而同时,陈枫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他终于明白宁四娘为何要替自己求情,让门主不责罚自己;也终于明白宁四娘和甄霸天为何要想尽办法让名额大赛推迟半个月了。原来,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阴谋,不过是他们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的阴谋而已……1 5 2 静看风起云涌

对于这两件事情到底是不是阴谋,陈枫再猜,王育也再猜。其实他们此刻心头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试想一下,倘若先前宁四娘等人没有替陈枫求情,反而怂恿宁狂惩罚陈枫,废去他的修行,然后将他关进‘逍遥囚’的话,那么陈枫则会永世不得翻身,且这辈子都要困死在‘逍遥囚’内了,但是他至少还是活着的。

再试想一下,倘若名额大赛没有推迟,确定在后天举行的话,以陈枫目前的伤势来看,他别说上台比擂了,就连能否不借助外力,自己走到逍遥峰校场边上的擂台,都成了问题,如此一来,不是逼陈枫放弃比赛吗?

而如今,宁四娘等人不旦成功劝服宁狂息事宁事,不去惩罚陈枫,而且还劝服宁狂将名额大赛的比赛日期推迟了半个月,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要取走陈枫的命,而且是精心安排的一个阴谋!

宁四娘生怕宁狂废去陈枫的修行,再将他关进‘逍遥囚’。因为那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除掉陈枫了,更没有机会替自己的儿子,以及替整座花龙观的大殿报仇了。所以她才会找到自己的亲哥哥,让他息事宁人,如此一来,她就有机会除掉陈枫,取他的性命了。

但是,要用什么方法去取呢?估计,这是宁四娘和甄霸天阴谋之中的第二点。

所以,这才有了名额大赛推迟的事情了!要知道,逍遥峰可是有门规的,凡是同门手足相残,那么便要受到门规的严厉处罚:轻则废去修行,重则关进‘逍遥囚’,永世不得翻身。看来,宁四娘和甄霸天二人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一次的‘名额大赛’,用‘非正常’的方式除掉自己啊。

想到这些,陈枫的后脊背之上不由腾起了阵阵凉意,看来,如今甄霸天和宁四娘二人都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欲不惜一切代价,想尽方法除掉自己而后快啊。这两人的心思都如此缜密,心胸都如此狭隘,当他们联手之后,那么自己今后的日子好过吗?

顿时之间,陈枫眉心之间那道皱褶之中的杀气更加浓烈了。不知为何,此时他已经将父亲曾多次告诫的那句‘世人欺我…’抛之脑后了,更将雪娘曾经让自己‘收敛身心,忍辱负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时,他的心头只有血仇,只有雪恨。他暗自地在心里发着毒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