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舞儿手心之中的那白色粉末正是失魂散的解药。其味道甜中带咸,还有几分苦涩的味道,由于其味道独特,所以只需轻尝一口,便可分辨。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宁可儿能很快的发现那是失魂散解药的原因。

然而此时,舞儿手心的白色粉末固然是失魂散的解药,但是众人的心头却同时布满了黑线和寒光。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那张褐色砂纸背后的字迹,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事实。

陈枫的双眼颤抖着,目光呆滞的没有一丝神采。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双手发软发麻,全身都不由打了一个机灵。而就在此时,舞儿却突然将小手伸到了陈枫的嘴前,示意陈枫服下那坨白色粉末。

陈枫盯着舞儿手中的白色粉末足足愣了五分钟,这一刻,他几乎都快忘记身体上伤口的疼痛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了失魂散之毒的,更不知道倘若再过几个时辰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若不是王育送来的这份失魂散解药,那自己肯定活不到明天。

慢慢地,陈枫伸出了手。而当他的手臂停留在空中之时,宁可儿和舞儿都注意到,他的右臂竟然颤抖的十分厉害,仿佛一位垂死的老者临死前想要拿什么东西一般:即便再想,但是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舞儿无奈,只得掐住陈枫的下颚,然后将手心的失魂散解药喂于陈枫服下。待她看见陈枫咽了口口水之后,才放心的拍掉了手心处剩余的粉末。

宁可儿和舞儿二人此时都瞪大了双眼望着陈枫,只见他额头之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水从他的脸颊处一一浮现,顺着他脸角的轮廓滑落下来,摔得粉碎。而此时,她们注意到,陈枫的身子正不停的颤抖着,而且颤抖幅度也越来越大,以至于陈枫的脸色铁青,难看极了!

舞儿见状,急了。连忙上前扶住了陈枫,满眼关怀的柔光,皱着柳眉,道:“枫哥哥,怎么了?难道,难道这不是失魂散的解药?”

陈枫没有回答舞儿,而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在哪儿颤抖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是失魂散解药的药性起作用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意识逐渐清晰,精神也仿佛瞬间好了不少。但是,他对身体之上伤口的疼痛感更加浓烈了。

“好疼!!”陈枫突然抬手捂住了胸,一脸痛苦的蠕动起喉咙,突然,一道暖流自他体内冲至脑门,随后便有一道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噗!”

那一喷,陈枫感觉如释重负。但是在宁可儿和舞儿二人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恐怖。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枫身边的二女竟然同时来到了他身后的左右二侧,然后轻举小手,拍打着他的背,试图以这种方式让他好受一点。但是即便她们对自己照顾有加,可是陈枫还是感觉自己身体处从头到脚每一寸都疼痛无比!

脑门、肩膀、胸口、大腿!

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疼的撕心裂肺!

但是即便如此,陈枫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他没有咆哮,没有惨叫,而是学着当初父亲的模样,像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看来是这失魂散解药的药性发作了。”突然,宁可儿开口了。她的柳眉之上多了几道忧虑:“凡是服用了失魂散这种慢性毒药的人,不仅仅大脑有意识出现,而且由于大脑充血,容易产生幻觉,使得自己的精神意识弱到的极点。如此一来,全身上下也会对疼痛感麻木。”

说完,宁可儿抿了下嘴,目光落在了陈枫的脑门上,咬着唇说道:“之前陈枫受了那么多的伤,由于失魂散的麻木作用,所以他的身体便感觉不到疼痛感。如今服了解药,大脑的意识变得清晰,所以才会变得如此。”

说着说着,宁可儿便站起来跑到瓷木方桌便拿了杯清茶,然后走回来递到陈枫的嘴边,满眼柔情的关怀道:“陈枫,你忍一忍,等药性一过,你就没这么难受了!”

当宁可儿的话语传到陈枫耳畔的那一秒,他猛然抬头望向了她的双眸。顿时觉得一股暖意从她眼中的温柔中射来,让自己那颗波涛涟漪的心境瞬间变得如空悠森潭一般,那么平静!

陈枫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仍由全身上下的刺痛感吞噬着自己的意识,但是他最后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而伴随着身体之中疼痛感的减弱,陈枫的意识也终于慢慢的恢复清醒。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躬了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那篇褐色砂纸慢慢拾了起来。顿时,那行王育所写的大字,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帘之下…1 1 2 下毒者田亮也

当那张褐色砂纸被陈枫拾起的瞬间,他身旁的宁可儿和舞儿二人的目光也同时聚焦而去。她们此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愣愣地盯着那张砂纸背后的字!

“此为失魂散解药,速为陈师弟服下,以免有生命危险!”

这是行优美而不失飘逸的字迹宁可儿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一眼便看出这是大师兄的字迹。而当她说出这一点之后,陈枫和舞儿二人都沉默了。

要知道,既然王育送来了这份失魂散解药,那就代表着他早就知道陈枫中了失魂散之毒。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又是何时知道的呢?

然而,让陈枫更加诧异的是,方才王育来这儿送《逍遥心经》第五层口诀的时候,自己可是险些杀死了他啊,而如今他不仅没有记仇,反而还发现自己中了失魂散之毒,并且偷偷的送来了解药,这一切究竟为何?

而且,王育既然知道陈枫中了失魂散之毒,可是为什么他不当场说明,反而要偷偷的将解药送到舞儿的手中,并且声明让自己‘速速服下’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陈枫不解。

舞儿不解。

宁可儿也不了解!

此刻,他们三人的脑海之中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但却没有同样的答案。

顿时,陈枫等人的思绪无限的蔓延着。陈枫就这么呆坐在原地,仍有脑海思绪不断腾飞,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索性,他扶着墙站了起来。可就当他因为身体酸疼而不得不深呼一口气的瞬间,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怎么了?”舞儿很细心的发现了陈枫的表情变化,顿时,她也猛然站了起来。可就当她还来不及说完口中的话的时候,脸色也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这一秒,她似乎明白了刚才陈枫的脸色为何会有那般变化了。

相比陈枫和舞儿二人的顿悟,宁可儿一时之间则像个丈二和尚。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陈枫,又看了看舞儿。见他们二人都不开口说话,顿时急了。连忙推搡了一把陈枫,叫道: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陈枫没有回答舞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间中央的那张瓷木方桌上,眼光扑朔迷离的闪动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顿时,他的右臂上再度青筋暴起,青光浮现。那无尽的愤怒似乎找不到家一般,在房间内游**起来。

见陈枫突然变成这样,宁可儿更急了。以至于她都忘记刚才自己和陈枫之间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了。她连忙转身,将双手搭在了舞儿的肩膀上,想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舞儿不缓不慢的笑了笑,但是她的笑容竟然是如此的僵硬和为难,仿佛是硬挤出来的一般。

“你闻闻,看看这是什么味道!”

听了舞儿的解释,宁可儿顿时嘟了几下鼻子,可是闻了好久,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刚才那份失魂散解药的味道外,就只剩血腥味了。怎么了?”

“还有一种味道,是今天我们来到这儿之后,一进门就闻到的味道。”舞儿补充道,随后便转头看向了陈枫。

宁可儿苦想了好久,最终才想起舞儿所指的问道是什么,顿时满眼疑惑的再度开口问道:“你是说馊味吗?”说着说着,宁可儿便转头顺着望向了陈枫,并且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张瓷木方桌上:“可是这馊味和失魂散又有什么关…”

然后,最后一个字尚未从她的口中喷出来,她的脸色也变了。猛然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诧异的尖叫起来:“‘五,五香猪蹄’?难道,难道…”

这一刻,宁可儿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她明白的似乎已经晚了点,因为此刻陈枫已经慢慢起身,往房间一角的衣柜边走去。

陈枫的脸色平静的可怕,没有笑容,也没有杀气。这可是宁可儿自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平静。不由打了一个机灵,整个人顿了一下:“陈枫,难道,难道那失魂散的毒药,是田师兄他们下的?”

陈枫没有回答宁可儿,而是从衣柜中再度掏出了一件墨绿色的道袍,然后转过身走到屏风的后面更换起来。此刻,他脑海里面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王育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中了失魂散之毒的,而他又是从哪儿得到的解药,而且,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把解药给予自己,而不是当场说明呢?

相比陈枫的冷静,宁可儿却如何也冷静不了。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化多端,心中的愤懑之情也无法压抑。突然,她猛然甩了下手,碎骂起来:“这个田亮,不行,我得回去告诉爹爹,否则的话…”

“没有必要!”宁可儿的话尚未说完,陈枫便出口打断了。只见此时他已经换了身新衣,然后缓缓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门边,道:“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说完,陈枫便提了一下衣领,稍作整理之后才慢慢地走到宁可儿和舞儿的身旁,笑道:“时辰快到了,我们先去逍遥殿吧,至于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吧!”

语毕,陈枫也不等宁可儿和舞儿开口,便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错愕的二女站在原地望着他那倔强的背影,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逍遥殿内!

人影晃动!

此时,逍遥殿的那一百多位入殿弟子正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当那些身着墨绿色或者是淡青色道袍的众弟子从殿外走过之时,如同群仙降临一般,每一位都仙风绰绰、道骨粼粼,颇有意境。

然而,当陈枫赶来这儿之时,他的脚步尚未踏入逍遥殿,便感觉四周有无数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同时朝自己射来。顿时,他心头一颤,眉宇间的那道皱褶中的浓郁之气再度浮现!1 1 3 十二年的废物

那一刻,陈枫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凡是那些逍遥殿的入殿弟子从他身旁经过之时,总会将目光在他的身上逗留数秒,随后便偷偷的绕开,仿佛刻意躲着他一般。

此情此景,陈枫早就遇到过。那时当他还是莫四伯座下的弟子之时,由于得罪了宁四娘和莫向天,所以当时许多花龙观的弟子也都对他避而远之,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而今天,陈枫想不到自己竟然在逍遥殿也遭遇了此等待遇。而且,当他走进逍遥大殿之时,瞬间感觉大殿内百名入殿弟子的目光都朝自己射来。而且,那些目光之中夹带了重重寒光,有讥讽,有畏惧,有瞧不起,更有冷漠。而且此时,逍遥殿内仿若炸开了锅一般,传来了阵阵讨论声。

陈枫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找了一个空位盘坐下来。而就在这一刻,他也终于听清周围的那些‘师兄’们所讨论的话题了。

顿时

,陈枫脸色一寒,惨白的容颜上顿时多了几条黑线。他额头之上的皱褶一层一层的挂在那儿,其中充满了忧郁与感伤。

原来,刚才大殿内众弟子所讨论的对象竟然是自己。此时,他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而且,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只有三个:

第一个,那就是关于陈枫花费了十二年的时间才将修真之力修炼到元神境界。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废物还是蠢材,就算是个残废,那么仅需三年便可将修真之力修炼到元神境界。对于陈枫竟然花费了十二年的事实,无一人不嗤之以鼻,斜眼藐视。

而第二个,就是关于今早陈枫和‘甄家’的恩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大殿内的众弟子都知道了‘陈枫杀死甄善人’的事情。此时,有不少人开始对陈枫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满脸愤怒的声称要替甄灵报父仇。

至于最后一个话题,那就是关于陈枫今日上午差点失手错杀大师兄王育的事件。以至于不少人开始替王育愤愤不平,声称陈枫戾气过重,根本不配成为入殿弟子。更有甚者还成群结伙的准备联名向门主请求将陈枫关进‘逍遥囚’,以免助长其暴戾之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三件事情几乎传遍了众人了耳中。以至于每一位入殿弟子望向陈枫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厌恶和鄙夷。在他们看来,陈枫不过是一位花了十二年才将修真之力提升到元神境界的废物而已,根本不配成为入殿弟子,更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在这逍遥殿内。

而对于众人的‘抨击’,陈枫也只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就算心中再委屈,就算事实并非众人所说的那样,但是此时他也无心反驳,无力解释。索性,他只能将所有的愤怒都聚集于双拳之上,随后便紧紧的握着拳头,呆呆的盘坐在圆榻上。

“你们住口!”

而就在陈枫内心无比难受之时,逍遥殿大门便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声。那阵声音之中虽然夹带了三分稚嫩之气,但是却不失霸气。

陈枫心头猛然一颤,转头望去,站在门边之人竟是宁可儿。而在她的身后,舞儿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想必,刚才她俩都听见了大殿内的那阵讨论声。

只见宁可儿嘟着小脸,由于愤怒,她两腮变得通红。她强忍着心头的气愤,目光如刀一般从大殿中的众人脸上扫过,最后才将目光落到陈枫的脸上,目光之上瞬间多了几分温柔。

而几秒过后,大殿内瞬间又炸开了锅。一阵阵哄笑瞬间传入陈枫和宁可儿二人的耳中。此时,又不少人开始开起了陈枫和宁可儿的玩笑,更有甚者还直截了当的讥讽起陈枫来:

“小师妹,告诉师哥,是谁惹你生气了,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大殿一角,一阵不和谐的笑声响了起来。

而当那阵声音刚刚落下,大殿内又有人接了起来:“还能有谁,还不是因为你们口风不严,竟然当着小师妹的面去挖苦她的如意郎君。身为女人,小师妹当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挡在她的如意郎君身前啊,你们说对吧,哈哈哈!”

那人话音刚落,大殿内瞬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而就在此时,又一阵声音响了起来:

“呵,那小师妹的那位如意郎君还真有出息啊,竟然需要女人做挡箭牌,我看啊,他不仅仅是那种‘十二年的废物’,更是一位没有骨气的小白脸!以后啊,咱还是离他远点为好,不然的话,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像今天对待大师兄那样,一下脑热就杀了咱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大师兄反应够快,估计今天已经死在他手中了呢。你们知道吗?费林城的那位甄善人可就是死在那‘十二年的废物’手中呢,我还听说啊,最近甄霸天甄师兄还发话了:谁能为他的父亲报仇,他就做主将他的妹妹,也就是咱的甄师妹嫁与谁呢!”

“还有这好事?不过我看还是得了吧。门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同门手足相残可是要被废去修行并且关进‘逍遥囚’的呢!”

“那倒未必!”那阵话音刚落,大殿内又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过段日子‘七座大会’就到了,大家可别忘了,擂台之上生死由命啊!就算门主曾说过门人比武点到为止,可咱总有错手的时候吧?”

顿时,大殿内的升腾气氛到了顶点,不少人望向陈枫的目光之中都多了杀气。如此一来,那此起彼伏的冷嘲热讽声便更加浓烈了,弄的一旁的陈枫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很是难堪!

见众人对陈枫的误会越来越深,站在门边的宁可儿顿时忍不住了,只见她嘟着小嘴满脸怒气的蹬了下小腿,然后扯了下喉咙,冲着大殿内的‘众师兄’喊了起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1 1 4 销毁证据

当宁可儿的话音刚落,她便一脸傲气的从袖中掏出了个小玩意,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举了起来。

几乎是‘唰’的一下,几乎所有在大殿内的那些入殿弟子的目光都聚焦在宁可儿的小手指上。当然,呆坐在一旁的陈枫也不例外。

然而,当陈枫看见宁可儿手中所拿之物的瞬间,眉头猛然皱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为何?因为他看见宁可儿此时举起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张褐色的砂纸。

对,那张褐色的砂纸正是王育先前塞给舞儿的失魂散解药的包装物!

陈枫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刚才由于走得太急,以至于他把那张褐色砂纸的事情都忘记了。要知道,那张褐色砂纸的背面可是有着大师兄王育的字迹啊。

陈枫额头之上瞬间布满了黑线,隐隐约约中他似乎猜到了宁可儿想要干什么了。果然,就当陈枫的思绪尚未中断之时,站在门边的宁可儿又开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