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的一线余光,显示出一天中大自然的暗淡。阿肯坐在床边看着清冷的外面,觉得阴暗而难受;小得可怜的鸟儿在寒冷中哀叫,四处跳跃,寻找栖身之所。

钟瑞的行为和话已经让阿肯发呆了许多天,他不得不承认他在钟瑞面前一无是处了:尽管阿肯比钟瑞年长、人生经验丰富,但是无论言谈举止还是个人思想,他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差距。阿肯表面上对钟瑞攻击和表达关切,实际上更在意的是这场博弈中自己是比他优秀还是差劲。他从最开始的瞧不起钟瑞,到现在不愿意面对自己已经没有辩驳的气力了。

但是这一点阿肯没有意识到,他的内心来来回回矛盾着的是下面的问题:爱到底是什么?倘若钟瑞的爱是真的爱,那钱邶呢?他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玩弄别人的一片真心?阿肯自以为是地认为劝说他们分手是正人君子的作风,他安慰自己:不为了什么爱不爱的,就为了给钟瑞一个醒悟。

他离开了自己的病房,虽然对自己总喜欢因为别人的事情费工夫的好事心态感到无语,但却依旧乐此不疲。

黑漆漆的楼道空无一人,各个病房都紧紧地关闭,阿肯找了很久的钟瑞的病房都没有结果,只好回到房间。

他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瞥了一眼外面乌黑的夜空,倒吸一口冷气。今天的阿肯情绪十分不稳定,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神志不清:他在脑海里回放和丽芳风花雪夜的烂漫场面,感到甜蜜幸福;他回味起和情妇伊伊的你侬我侬的气息,觉得得意满足;可一转念,他想到自己身无分文了,又觉得悲哀骇人;最后他想到钟瑞,居然羞愧得用枕头捂住脸嗷嗷地乱叫。

良久,阿肯的脑海里停留着钟瑞的形象:笔挺的鼻子、充满魅力的古铜色双眼,肌肉健硕的身材。他脑子涨裂得厉害,睡着了。

阿肯发现自己在钟瑞病房的厕所里:卫浴品错落有致地摆放整齐,洗手台、淋浴间和马桶盒上都摆放了馥郁芬芳的花瓣;厕所门上挂了一副防水布块,上面画着奇思妙想的画,有**的女孩躺在碧绿的湖面上虔诚静穆地睡着,也有惺惺相惜的恋人在温宜的阳光下相视而笑,还有,一只海豚孤零零地在汪洋里唱着情歌。

阿肯刚准备打开门,却听到钱邶的声音。

“抱歉啊,这个点才过来看你,好点了吗?”钱邶笑容满面,眼睛闪着难以抑制的愉悦。

听见声音的阿肯很想冲出去把他狂扁一顿:一边是三言两语假惺惺地问候,一边是苦痛边缘历经压力和困惑的钟瑞。阿肯在内心不住地呐喊:真要是爱他直接离婚跟他在一起啊!

“好多了,你老婆那边没事吧?”钟瑞看到钱邶,便扑到他身上,全身上下地审查他,像在进行珠宝鉴定工作。

“不碍事的,我偷偷跑出来的。说实话挺丢人挺对不起你的的,但是我老婆说我和年轻女孩姑娘在一起她可以接受,但是我现在同性恋了她不能接受。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她就要找媒体揭发这件事……你知道的,我毕竟还是一个公众人物,这个打击对我……”钱邶惭愧地回答着。

“没事的,我能忍。别人不懂你,我懂你的。”钟瑞的心沉醉在只有自己细腻多感的灵魂才能感知的不带情欲的爱情,他的面容始终保持淡定,嘴角露着微笑。

钱邶把门锁上,一把把钟瑞推倒在**,像疯了似的不停地吻她,紧接着,便是一阵长久而缠绵的寂静。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拜。”良久,钱邶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躲在厕所的阿肯简直要气炸了:这不是明摆着来找肉体交流的吗!老色魔,真是没良心啊!他用力地踹开门,指着钟瑞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三言两语就把你打发了!你为他顶住压力,为他默默无闻,为他奉献身体,他呢?他一句他是公众人物就把你打发了,就把你骗得神魂颠倒,就把你连病床都能骗上去?你是不是傻!”

阿肯的突然出现让钟瑞惊呆了:“你,你,你怎么来的?你,你,你怎么来的?”

“现在不是我怎么来的问题,是你啊?是你的问题。你对钱邶的是爱,钱邶对你根本不是爱!根本不是!”阿肯愤怒到了极点,连连发出喝令。

房门忽然响了,钱邶落下了东西,阿肯慌了,他赶紧冲到厕所。

“我的戒指你看到了吗?别误会,我老婆这次太生气了,我给她买了颗钻戒哄哄。”

钟瑞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电视机旁的戒指盒子。钱邶又从包里掏出一张东西和一本书,递

给钟瑞,“都忘了这个了,给,在这里很无聊可以看看。好好休息啊,我先走了。”

阿肯的心怦怦地狂跳,他觉得十分丢脸,脑海里浮现出钟瑞在外面对他轻蔑嘲弄的景象。他想再出去教训钟瑞,却开始担心自己仓皇逃跑的样子被钟瑞反过来当作笑柄。犹豫再三,阿肯强迫自己猛地撞向洗手台使自己醒来。

回到**的阿肯嘴里咕咕哝哝:“狗娘养的,骗人骗得这么明目张胆,钟瑞被钱邶的老婆揍了,钱邶却明着说买了钻戒给老婆赔不是。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你用真心爱禽兽,傻子钟瑞,活该住院。”钱邶这个行为确实让阿肯感到发自内心的唾弃,但他更担忧的是刚刚的场面钟瑞会不会觉己阿肯是个狼狈的疯子?这个仓皇而逃的行为让阿肯心烦意乱,但是阿肯用强烈的意志来避开这一点,他没有意识到也不愿愿意承认:他做任何事都担心被人瞧不起。

过了几天,精神病院被登上了报纸-----一群媒体抬着摄像机冲了进来,直指钟瑞的病房。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电视机里便全是钟瑞的形象:皇城集团大公子绯闻男友首次公开!特大新闻,皇城公子疑似出柜,其妻坚称相信丈夫,力挺到底!记者百般排查,终于找到了当事人,以下是采访记录:

“请问您是钱公子的爱人吗?”

“不是,我们只是好友。”

“请问您为什么要介入别人美满的婚姻,对您有好处吗?”

“我没有要介入的意思,我们是灵魂的交流。”

“请问你作为知名艺术人却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出名方式?”

“我没有要出名的意思,我们是灵魂伴侣。”

“请问您要如何面对钱邶一家人和社会群体?您的父母知道吗?”

“我不明白你们想说什么,我们的爱超越了世俗,是灵魂的交流。”

“当事人钟某极力否认这一事实,详细播报稍后继续。”

阿肯是无意中在电视机上看到的,他气急败坏,恨不得把电视机砸了,冲到病房把媒体痛打一顿,但是他最厌恶的是钱邶一家人:台词很明显是钱邶老婆提供的,媒体也肯定是她叫的。但钱邶真是窝囊,这都不敢出面,即使是极力否认,也应该赶到现场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