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毛丫头你可算醒了,老子单手提溜着你,这截老胳膊眼看就要断了,醒了就好,赶快自己站好,老子可要松手活动活动啦。”

醒过来的洛欣悠被左耳边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过脑袋,正好对上了老怪物笑无涯那张堆满了皱纹的笑脸。

“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东西来,却把笑无涯逗得更乐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臭小子和花小子如此争风吃醋,原来你这毛丫头这般可爱,老子要是再年轻个三四百岁,定会认你当干女儿,哈哈。”笑无涯大笑道。

洛欣悠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左右环顾一圈,发觉劭子衿和花弄影都不在,而笑无涯御云的速度……简直比闪电还快。这……

她忽然警觉地往旁边闪开一步,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袖中,紧紧攥住了飞刀。

“啧啧,毛丫头,你以为你那几把飞刀能比老子快?还不够给老子剃胡子的呢。”笑无涯目不斜视,却已然猜到了她的用意,着实令她吃惊不小。

见洛欣悠不说话,他继续说道:“毛丫头无需紧张,老子从来不对女人下手,实不相瞒,要见你的另有其人,老子不过当个跑腿的,无奈劭子衿那臭小子那么紧张你,所以老子只好设了醉生梦死的局,让你和他都入局,可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个魔尊,啧啧,真是累煞老子了,哈哈哈。”

洛欣悠一愣,脱口道:“原来你是设局人?原来我们都着了你的道?亏我和劭子衿还一心想救你来着!”

笑无涯总算拿正眼瞄了一眼洛欣悠,吹吹胡子咋呼道:“毛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老子利用你们二人的善心,略施小计骗你们入局,可老子付了报酬的,那神降剑配你的金血仙脉之身可谓天作之合,况且老子那块光轴令还被臭小子给收去了,那东西可是个天下无双的至宝,正好能帮他……”

笑无涯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泄露天机,遂赶紧闭上了嘴巴,洛欣悠诧异地转过脑袋,脱口问道:“帮他什么?”

笑无涯用“哈哈”大笑打起了马虎眼,转移话题道:“毛丫头,你心里应该美翻了吧,堂堂龙抬帆主和堂堂魔界之主,为了你这个黄毛丫头争风吃醋,差点没掐起来,哈哈哈,要不是想见你的人给老子定了时限,老子又怎会不把那场好戏看完呐,真他妈的可惜啊,哈哈哈。”

洛欣悠被笑无涯的大笑成功带跑了思路,瞬间把刚才的话题给抛在了脑后,只暗暗叹道,这人真是怪,怎的不管生气也好,开心也好,都要咧开嘴大笑一番?这人该不会只会笑吧?

想到这里,她同情地扫了一眼还在狂笑中的笑无涯,淡淡问道:“那个,前辈你到底是谁?还有,究竟是谁要见我?为何不明说,而是费这么大劲?那人,要见我的人,所为何事?”她的声音里充满警觉。

笑无涯忽然不笑了,转头认真打量起洛欣悠来,直看得她有些后背发凉不自在,他才缓缓开口问道:“毛丫头想知道吗?”

洛欣悠点点头,他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子正是如假包换的神使笑无涯!”

听到笑无涯这三个字,洛欣悠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大成一个饱满的圆形,那双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也瞬间闪耀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笑无涯威风凛凛地耸了耸肩,似是很自以为傲,然后才继续说道:“至于你问的其他问题嘛……”他故意卖起了关子,语气稍顿,吊起来洛欣

悠的胃口,却话锋一转,朗声道:“到了地方你自然就都知道了,我若是提前泄了密,事情就不好玩了,哈哈。”

洛欣悠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有些暗暗抓狂,可眼下她逃又逃不得,只能寄希望于劭子衿尽快通过他未雨绸缪洒在她身上的百里香找到她,然而转念又一想,说不定劭子衿被魔尊给缠住了,禁不住又为他担心起来,毕竟他现在用不了真气,形同废人,也不知能不能在魔尊手下保住命?

她正想得认真,没发觉笑无涯已载着她进入了一片厚重的云层里。

直到眼睛被不断迷蒙的云雾遮住了视线,她才如梦初醒,恍然侧眸,盯着难得安静下来的笑无涯轻声道:“我们怎么进云里来了?”

笑无涯只把一根粗糙的手指放在嘴巴前面,做了个嘘的手势,洛欣悠领会其意,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她心里清楚,即便她仍不依不饶地询问原因,大概笑无涯这个老怪物也不会搭理自己。

就在她想明白的时候,周身的云雾愈发浓厚,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雾茫茫的云层,她低下头都似乎看不真切自己的脚,而她身侧的笑无涯,也渐渐看不清楚,仿佛他人还在,又仿佛他早已不知所踪。

这样如梦似幻的感觉持续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一阵薄如纱的微风突然吹过,就好像天上的仙女突然呵了一口气,就把这恼人的云雾给吹散殆尽。

笑无涯看着洛欣悠此时脸上那抹呆傻不自知的表情,满意地抿唇微微笑了起来,似是对她的满脸震惊很是满意。

她看着脚下这座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也不知即将通往何处的金色光桥,有些愣住,只下意识地迈动双腿跟随笑无涯往前走,脚下的触感松松软软,就好似踩在了棉絮中,脚边萦绕着频频闪耀的金色光辉,使得她和笑无涯的脸都被耀得有些金光闪闪,就好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沿着金色光桥一直往天际深处走去,她眉心的五瓣星芒渐渐显现,可笑无涯却像没看见一样,一丁点惊讶之色都未露出,是以洛欣悠也没察觉五瓣星芒出现。她只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好像有人正挥拳锤击她的心脏,又好像她的心脏正在燃烧沸腾,似乎只要再跃动一次,就能轰然炸开,让血液**一样。

到了后来,每迈开一步,她心口的膨胀感就增加一分,几乎已近崩溃的边缘,她实在无力支撑,只好生生顿住了脚步,手扶住心窝处大口喘气,冷汗爬满了额头。

“毛丫头!”笑无涯这才察觉洛欣悠的异常,忙以内息传音,一双大手顺势捞住了站立不稳的她,这才接着道:“撑着点,就快到了。”

听罢,她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感自笑无涯的掌心源源不断涌入自己体内,那翻腾在心口的紧窒感才稍稍减缓了几分,终于得力长呼一口气,冲他点了点头,继续咬牙往前挪动。

同一时间,正紧紧追随食香蝶的劭子衿突然感觉胸前燃起一点灼痛感,就仿似被肌肤被旺火炙烤了一下,他脚步虽未停下,可手却忽然伸入衣襟内,掏出了那条锁心坠查看,发现那心形石坠正通体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就好像被丢进鲜血里浸染过一样,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魔尊花弄影那双紫瞳微微转动,便瞧见了透着妖异红光的锁心坠。他嘴角一扯,淡淡发声:“锁心坠,果然名不虚传。她可是有危险?”

劭子衿正因为锁心坠变红而变得心急如焚,可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一边把锁心坠重新放回衣襟内,

一边缓缓答道:“你如今倒是很在意她,怎么,你又不盼望她死,然后看我痛不欲生了?”语气中尽是酸溜溜的质疑。

花弄影犟鼻轻嗤一声,似是有些不以为意:“笑话,本尊何时盼她死过?你堂堂龙抬帆主连这点事都算不准,真枉费了世人送你的传奇之名。”

“噢?”劭子衿目光紧紧追随食香蝶,语气却渐渐冰冷起来:“这么说,倒是我冤枉你了。难不成一向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魔尊,竟忽然放下了对我长达三百年之久的仇恨?这倒是新鲜。”

花弄影皱了皱眉,加快了御云的速度,语气却不自觉地充满了挑衅:“劭子衿,你难道不曾发觉,玄凤她……”

“怎样?”

花弄影满意地勾唇邪笑,似是故意在抓挠劭子衿已然如麻的心,“等找到她,你自己问问她发生过什么吧……”花弄影说着,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忘情之笑,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令他既怀恋又得意,这着实让劭子衿醋意大发。

若不是仗着眼下需要他御云,劭子衿一定掉头自己去找人。

见劭子衿绷着脸明显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花弄影暗爽得难以言喻,愈发变本加厉地造起了谣:“想来你一定很好奇,那夜玄凤和本尊离开问天阁后,究竟一同去了什么地方,以及后来几日,我们一起做过什么,到了何种地步。”说着说着,花弄影竟失声轻笑出声,这落在劭子衿耳内,愈发令他烦闷不已。

“行了,我可没兴趣听你说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劭子衿嘴上虽说得一本正经,可心底却实在不像面上装得那般自信,暗道,难不成洛药包和他……不会的!他情不自禁地咬紧下唇,告诉自己一切都是魔尊的挑拨,目的正是让自己郁闷难过。

他释然地笑笑,花弄影见状紫瞳微滞,随即语若细雨般绵绵而出:“既然你觉得本尊是在编故事,那待到找着她,你何不掰开她的心仔细瞧瞧,看清楚她的心里是不是如你自信认定的那般,只刻着你劭子衿的大名。”

这话好比一根刺,瞬间卡在了劭子衿的心头。

他一遍遍问自己,洛药包的心里究竟是不是只装着他自己?她……究竟爱不爱自己呢?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真的自信不起来,至少,这两个问题的肯定答复,他从不曾听她亲口承认过。

他快速摇了摇头,告诫自己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她,只有找到她,听她亲口告诉自己,他才肯接受任何爱与不爱的现实。况且,眼下最最重要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她的生命。毕竟这锁心坠对她有感应,而且这感应貌似并不好,说不定她真的会有性命之忧,是以,他不再回应花弄影的这类挑衅,而是扬声催促他快点御云,好更早点找到她。

没过多久,两人便紧随食香蝶之后,冲进了一大团遮天蔽日的厚重云层中,不过眨眼,便晃了出来。

一阵刺目的白光过后,两人于眼前的漫天柳絮中,看见安然无恙的洛欣悠,正雀跃地**着秋千,一边回眸咯咯咯轻笑,一边眨着无辜的大眼溺声问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得无聊透了。”

这一问,竟分不清究竟是询问的何人。两人只见她的眉心之间,闪耀着一记五瓣星芒的金色光芒,就如凡尘间最亮的一颗星辰,闪耀着跌进了他们各自的记忆深处。

不过一晃,时光的大门便沉沉闭合。

再回过神时,漫天的柳絮已变作锋利无情的利刃,直冲二人怒旋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