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骡子他们说,高昌海没想到我这么勇猛,喝茅台跟矿泉水似的,再反悔那就是耍赖了。出尔反尔,那跟一个瘪三有什么区别?高昌海最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指着我们这边的两个酒杯说,这些杯子是古董啊,一个值两百万。说完把那两个杯子缓缓移到他的位置上去。

骡子他们一看大吃一惊,他这血盆大口一张就是四百万!真是雁过拔毛鱼过掉鳞,野猪也得脱层皮啊。老胡当即给老板发了一个信息,汇报紧急军情。老板向来言简意赅,当即回了两个字:给他!

这个世界早已礼崩乐坏,人心论落成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婊子。

我被120救护车拉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酒精中毒,胃壁差一点就破了,幸好没有大出血,不然我就废了。

做了洗胃手术之后,我躺在**昏迷了两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兄弟们一个个都在,骡子说,瑞子,我们成功了,钱拨过去了。

老胡点点头,说,你看谁来了?我抬目一看,眼前一人面若桃花,身姿婀娜,正是老板的贴身秘书阎丹丹。我勉强朝她绽出一个微笑,说,阎主任好。

阎丹丹拿起毛巾帮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大汗呐,从昨晚到现在流个不停,跟自来水似的。你既没有乔峰的内力,又没有段誉的排酒功夫,就不要硬撑嘛,要是喝出人命来怎么办?

老胡他们朝我做了个鬼脸,合门而去。我不免有点受宠若惊,说,老了老了,不复当年之勇,要是放在以前,十瓶八瓶不在话下。

阎丹丹略带责备地说,你就吹吧你。董事长在成都,他一听说你进医院了就要我马上飞过来看你,你面子可够大的啊。

我笑说,那是,我一清洁工,能劳阎主任大驾,我这面子可以拿来做鼓皮了。

她乜斜了我一眼,说,你以为你还小啊,还老不正经。董事长说要奖你20万,他们三个一人5万,你觉得怎么着?还有,董事长问你出院后想去哪个公司哪个部门,你自己挑好了。

我说,钱我们就不要了,听说公司准备搞员工持股计划,如果可以,给我们点股份吧。你在哪个部门我就去哪个部门,只要天天能见着你,就是回去继续当清洁工我也愿意啊。

没想到她还会脸红,说,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起来,给你换身衣服,全湿透了,臭死了。

我连忙掀开被子一看,见还穿着病袍,松了一口气,说,不好吧阎主任,让老胡他们给我换就好了。

她不容分辩地说,昨晚我还合了三个小时的眼呢,他们可是一宿没睡,现在都睡觉去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你?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啊?

说完,她像个力大无比的女金刚,不由分说把我按在**,野蛮地扒光我的衣服,利索地给我换上一套全新的贴身内衣。我术后虚弱,毫无招架之力,一动不动地像只可怜的小鸡仔一样任她摆布,如果她图谋不轨,我也只好听之任之。

我出院后,老板给我放了十几天的假。那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在阎丹丹的协助下,我用老板当初给我买衣服的五万块钱中的1万块在龙普镇给集团公司注册成立了一个分公司,主要业务是销售农业公司的大棚蔬菜,法人当然是江石豪。半个月后,手续办妥,我用剩下的4万块钱打到交管所所长的账户上,开着老板牌照为6666的奔驰回到公司报到。

当天晚上,老板给我单独布置了一个任务,他给了我一份材料,让我去佛山追讨一笔拖欠了三年的人血白蛋白货款,90万,并且让我现在就立即动身前往,三天之内必须要到货款回来。

上了夕发朝至的大巴车,我就借着昏暗的手机电筒开始阅读卷宗,不断地打电话和老胡交流。这笔货款由于经手人离职后不知去向,对方公司两年前就已倒闭拍卖,因为债务关系错综复杂而被公司列为老大难欠款。这本应是老胡的工作,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洗刷屈辱的最后一道屏障。

第二天早上到了佛山,我找到接收那家破产公司的老板,基于债权和债务同时接收的原则,那人自知理亏,也没有赖账,但来来去去就一句话,要钱没有,有本事,你就告去。

虽说货款清单都还在,但双方的经手人都没影了,打起官司来旷日持久,并且诉讼费用奇高,为这几十万不知拖到猴年马月,再说就算官司赢了,对方早把财产转移了。这帮人是一伙专钻法律空子的老千,想**可以,想强制执行,绝对没门。况且,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耗不起。我在那个老板的公司、住处磨了一上午之后,在他打电话时得知他有一8岁的女儿正上小学,于是我找到一家卖纹身贴纸的商店,买了一张青面獠牙、血口大张的狼头贴在胸口上,里面什么也没穿,外面套一件牛仔服,脸上戴一蛤蟆镜,从中午开始专职陪护那小女孩上学、放学,还给她买冰淇淋。

做了两天的全职保镖之后,那老板听女儿说每天都有个戴墨镜的叔叔给她买冰淇淋,心想,我可没有这么个弟弟啊。第三天他亲自开车去接女儿放学,正好看到我跟她女儿手牵手地过马路。我见到那老板,一边对小女孩微笑说爸爸来了,一边挺起的胸膛阴阴地望着他,还故意露出了皮带上别着的一支五四手枪。其实那只是一个防风打火机,是我临走前老胡找销售公司的恋物癖废八帮我借的。那老板的脸霎时变得惨白,跟刮了一层腻子似的。于是,当天下午我就拿到了一张100万的支票,多出的10万是利息。晚上我就回到了公司,向老板作了工作汇报。

翌日早上,我们北升四杰同时接到调令,我升任北升集团董事办副主任,年薪15万;骡子任集团研发中心技术部副经理,年薪14万;老胡任销售总公司市场部副经理,年薪12万。只有爆牙胜的职务寒碜了点,从生产一线调到车间当质检员,年薪7.5万。但爆牙胜的工作有一个好处,让我们嫉妒得要命。北升药业有一种促进睡眠的口服液,生产过程中有一道工序必须要一个全身被酒精消毒过的人进到一个大药缸把里面的杂质捡出来,这个人脱得精光,只能穿一件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胶衣进去。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穿得像个**似的跳进那些药缸里的人,必须是个年轻女子;更加没有天理的是,负责消毒并放行的人是爆牙胜。

与此同时,张颍被免去人力资源中心主任的职务,调至资金部担任副经理,官降半级;刘泽民仍担任集团总裁,只是不再分管人事和行政,只管党办和监事会,人事和行政由老板暂管。他们对我恩同再造,我没齿难忘。

当晚,老板在香格里拉大宴群臣,我们北升四杰当然是席上最耀眼的明星,一时间风头无两,炙手可热。

说实话,成功并不是我想要的,那只是一个意外,但我享受这个意外。自此之后,我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除了老板的话,谁的话我都可以当放屁,因为,老板说话的声音就是自动提款机往外吐人民币的哗哗声。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一艘开往幸福彼岸的轮渡,但我知道,这至少是一辆带我驶离屈辱的轻轨。

现在,我周身盔甲,刀枪不入,唯一的罩门是我心中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