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发丧,是呀,皇上只说几日后宣布重病不治……难道皇上还有别的意思?”

“依我之见,皇上对于刘氏的恼怒并没有消失,反而在等待机会。敬妃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便娘娘无疚无责,皇上也会给她安上别的罪名,只因为她的姓氏。”

刘定山闻言,面无人色,他还想找出点什么来反驳韩成,可是想来想去,他竟然找不出来,便直着眼睛:“那该如何是好?”

韩成却不慌不忙地道:“这件事情说好办也好办,只是属下再问大人一句,可是做好了准备,这件事情,只可成功不能失败,如果失败就会步刘昌一家的后尘……”

刘定山闻言眼底有了犹豫之色,韩成见状微微摇头:“看来大人,还须慎重考虑,属下也无须多说。”

说完,他告辞了。

刘定山也没有挽留他。

确实,想造反,那得先想好后果才成。

御书房。

子渊站在地上,轻声道:“皇上,刘定山这两天活动频繁,他联络的那些人家正是今日朝堂之上,反对立后的人。”

尉迟寰闻言冷笑了一下:“怎么?他还要学习那刘昌老儿?联络众人反对朕?那他可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子渊闻言想了一下,开口道:“皇上,也许他只是将敬妃的事情怪罪在尘安公主的头上而已,未必是有什么异心。”

“是吗?你这样认为?”尉迟寰眸子收缩又放开,他手里把玩着蟠龙砚台,指尖染到了墨色,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嫌恶,将砚台甩到了一边,“你去安排,将安嫣然扔到乱葬岗。”

“皇上?”子渊疑惑地叫了出来。

尉迟寰横了他一眼:“去做就是。”

子渊还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若是范将军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劝阻皇上的,子渊边走边想起了范鹤轩,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刘嫣然被扔到了乱葬岗,还不许家人收殓,这件事情彻底刺激到了刘定山。

他再一次找到了韩成。

这回他眼睛通红,一见到他就嚷了起来:“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做。”

韩成不急不慌地道:“刘大人可是下定了决心?”

“是,如果我再不行动起来,那么刘家人就会面临灭顶之灾,之前你说过,皇上对我们刘氏还心存恶意,我不信,现在我完全确定,上一次刘昌被斩首的时候,尉迟寰怕是后悔呢,嫣然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而已,所以,你说吧,我该做些什么。”刘定山边说边激动不已。

韩成看着他,暗暗的叹了口气:“刘大人,您自己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细细盘算一番才好,刘大人,你想想,素日与你交好的,可以信任的大人有几个。”

刘定山闻言细细地想了一番,说了几个人名,除了在大殿上帮他说话的人,还有三个人,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得试探一番才是。

韩成听了之后,暗暗的盘算一番:“这样,尉迟麟我们没有办法联络,他是绝对支持尉迟寰的,而尉迟珏却不一样,他开始的时候就打了反旗,后来是因为实力问题,没有成事

,但是他现在不再被尉迟寰信任,所以,他心里一定存了主意,我们可以对他采取试探,看看他如何反应,如果他有一丝的活动口风,便可行事。”

“利用尉迟珏?”

“是,他虽然贪财,但是不残暴,至少他当上皇上,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刘大人也不必担惊受怕,也算是为敬妃报了仇,还保住了刘氏一族。”

刘定山听完点头:“这是尉迟寰他逼我的,也别怕我不仁。”

接下来,刘定山行动更为秘密,他在暗夜里联络了几个家族,都是在朝中郁郁不得志的,原来是尉迟宗的老臣,尉迟寰虽然还在起用,但是都被夺了实权,只是闲职,曾经的风光不再,他们怎么甘心寂寞。

三日后。

刘定山夫人生辰。

刘府举办了宴会。

仿佛敬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皇宫内好像这个妃子没有存在过,而刘府也一样,那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消失了,对任何都没有产生影响,至少表面是这样。

对于刘府举办宴会,子渊告诉了尉迟寰。

尉迟寰听完后笑了:“不过一些怕死之人,不足为惧。”

他把他们的宴乐,当成了避世的举动。

子渊便没有再继续监视。

宴会当天,刘夫人盛装出席,虽然眼睛红肿,但还算平静,她接受了众人的祝福,然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休息。

而这场宴会绝对是小型的,刘定山将闲杂人等打发了,独自宴请这些人,就在大殿里,关上了屋门,刘定山看着在座的十个至交,举起了酒杯:“大家能来,我刘定山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杯,说笑,不过,刘定山喝完这杯酒后,突然掩面落泪,众人大惊。

刘定山抹了一把眼泪,苦笑了一下:“让大家见笑了,只是突然地想起嫣然,心里难免……”

众人当然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有人开口:“怎么?敬妃的事情皇上私下里也没有什么说法?”

“有,他告诉我,我儿死的活该,他没有杀我们全家,便是恩泽。”

刘定山一拍桌子,声音很大,旁边的韩成开口:“大人,小声些,不可以私下枉论圣上。”

刘定山立起了眉毛,但到底声音压低了:“我女儿死了,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现在,还不许我们收尸,我的嫣然,这会儿怕是被狼给……”

他这样发悲声,见者动容,席间一人拍着桌案:“敬妃不过不小心,有何大过,逝者逝矣,还受到如此侮辱,真是让人气愤。”

拍桌子的是怀化中郎将,官从四品。姓唐。但与唐无忌一枝并无关系。

韩成暗暗地看了他一眼,记住了。

刘定山仍旧落泪,一脸悲戚:“本不该搅了大家的兴致……”

“别说这样的话,府上发生这样的大事,我们本该前来相助。”另一个人也开了口,“只是却不知道皇上是何意思,如此欺人太甚。”

“这样的话还是小声些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我们都是受不起的,怕皇上一怒,

就会人头落定,就象刘俊,不过正常的言誎,就着此横祸,真是……”

接下来大家七嘴八舌。

刘定山虽然面上悲蹙,但心中已有了数。

第二天,他又将前日在席上表情激愤的人都找来了,密议了很久,那些人都拍着桌案表示支持他成大业。

翌日。阳光晴好。

恭亲王府。

新宅子还未建成,这个恭亲王府是原来范家的宅子,尉迟寰不知何意,将他安排在了这里,不过,他每天也是歇不着,处理星耀宫的事务都够他头大的了。

沈曼香近前捧着一个帐本:“看看吧,这月的收入除了上交国库,剩下的仅够维持开销,那些战死受伤的属下抚恤是不够的,得动老本,而现在皇上又下了令,星耀宫的势力不得入京,也就是最大的最有油水的买卖做不到,长此以久,怕老本也不够撑上一年半载的,我们该怎么办?削减机构,还是那些抚恤不再发放,不管他们了?”

说到这里,沈曼香将帐本丢到了尉迟珏的怀里,尉迟珏拿了起来,并没有翻看,而是放到一旁的藤条案上,平静地看着她:“你怎么如此激动?不是还能撑上一年吗?这一年,也许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皇上不相信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把你的俸禄拿出来先充一下公吧,然后再想办法。”沈曼香说着,坐在了旁边,脸上是不快之色,这么久了,她终于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痛快多了。

尉迟珏未开口,只是食指轻轻地扣击着:“我应该进宫见一趟尘安公主。”

“停,我强烈反对。现在跟那个女人挨上一点儿边的都会落上一层皮,她不是母老虎,她就是祖宗。”沈曼香对顾如尘本身没有意见,但是对于发生的事情,她不能不警惕。

尉迟珏听她一说,还真的坐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

正说着,有人求见。

尉迟珏接见了,送走来人之后,他面上的表情还算平静,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他竟然接待了五个人,送走第五个的时候,他真的平静不下来了。

而是决定进宫。

终于见到了纳兰熙,尉迟珏将糕点珠玉绸缎等东西摆了上来,太后看见那一桌子的礼物笑了:“我儿送了这些东西给哀家,可是心疼?”

“母后,您连儿子的玩笑都开,证明心情很好。”尉迟珏一笑,撩起红袍下摆,便坐在纳兰熙心前的小椅子上,眉眼笑盈如花,“母后,我不进宫,你可是想儿臣了?”

“想,当然想,瞧你,还是以前小孩子的样子。”纳兰熙抚了抚他黑亮的头发,“只是有一点儿不好,都这么大了,还不给哀家找个儿媳,添上个一男半女。”

尉迟珏闻言仍旧笑得妖孽:“不急,母后说过的,好饭不怕晚。”

纳兰熙笑嗔道:“那也不能晚到不吃了吧,你说说,让母后说你点什么好……对了,前天才入宫,今天怎么又有心情,还送了这么多礼物。”

“礼物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尉迟珏说着压低了声音,太后挥了挥手,让远处的那些宫女都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