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燏又来到醉仙楼。

这一次,他人未到,却已有人在等着他。

她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有一丝害羞,有一丝崇拜。

季燏喝完第三杯时,桌上已斟好第四杯。这是珍藏了四十年的上好女儿红,久违香醇,但是对于不习惯酒味的季燏,却是一阵哭一阵辣。

至今为止,所有与宝藏相关的事都与他有关系,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心中有太多的疑团没有揭开,而接下来的走的路更是艰难。成为武林的公敌,炎刹门的诅咒正一步步的在被验证。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璎璎眨着那纯洁的眼眸,害羞的,时不时偷看着季燏,看一眼后又难为情的低下头。

季燏道:“你不唱曲子了吗?”

璎璎摇摇头,脸开始发红,她小声道:“暂时不唱了,这几天爷爷的病情加重,我只能偶尔出来一下。”

季燏了解的点点头。

璎璎又道:“如果恩公想听的话,璎璎愿为恩公唱几曲。”

季燏摇摇头,继续喝酒。

璎璎失望的低下头,此刻连耳根都红透了。她心中欢喜的面对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让这个纯的不能再纯的女孩**漾心神。总是恨不得付出一切讨他欢笑,他若是不开心,自己也会跟着难过,毕竟从那天起,他已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璎璎道:“恩公,你不开心吗?”

季燏轻轻的摇了摇头。

璎璎却很坚决的说:“不,你不开心,这个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

她说完是,眼中噙着泪水。

季燏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一丝感动。

璎璎又道:“恩公,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不懂,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帮助恩公。”

季燏冷漠的双眼开始融化,他道:“你不用叫我恩公,我叫季燏。”

璎璎一愣,然后甜甜一笑,清脆叫道:“季大哥。”

不知是不是幻想,竟把眼前之人与他一直挂念的姬冰儿重叠在一起。他苦苦一笑,快忘了,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她。因为已经有另一个人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在没有征得同意就一副理所当然的喊道:季大哥。

***

季燏推开房门,漆黑的房内突然剑光一闪,季燏心中一惊,他竟没有感到

有人在放内,也没有感应道任何杀气。

那把剑是把宝剑,它并非像一般的剑所散发的是青蓝之光,而是像珊瑚一样,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很耀眼。

季燏并未躲开,剑尖直指心房。

漆黑的夜色并未阻断彼此的视线,剑一出,季燏就知道她是谁,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这一刻闻得更清楚。

“你现在马上离开这,回炎刹门去,凭你身上的藏宝图,他们绝不会为难你的。”此刻她威严的话语中更多是关心。

季燏道:“真是把好剑,稀世珍品。”

珂儿急道:“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你现在已然是武林公敌,所有武林所谓的名门正派都会光明正大的诛杀你,到时候你插翅难逃,回到炎刹门,也许你还可以……”

季燏打断她道:“可以什么?你以为我真的还可以回到炎刹门吗,先不论他们对叛徒的严酷处罚,就我个人而言,天天面对杀父仇人,我会生不如死。而且我现在不能回去。”

珂儿道:“你要救人我会帮你的,对付一个天水宫我还是有办法,我答应你一定完好无损的把她救出来。”

“不行。”季燏断然拒绝,“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帮忙。”

珂儿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他却仍然把她当做外人,她好难过,手中的剑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为什么你的自尊心会胜过你的命,为什么你的命却远比不上她的命,那么我呢,我在你心里存在过吗?

珂儿的手垂了下来。

她无力的拖着步子,单薄的身子像一下子会垮掉。

季燏看不见她难过的双眼,她不会让他看见,这不值得。

她道:“我再问你一句,你走还是不走。”

季燏转过身,没有回答。进入深秋,夜风是冷的。

珂儿惨淡一笑:“这么说,你非救她不可啰。”

她抬起头,明亮的双眼像把他看透。

她接着道:“以后也许会一直被追杀,明的暗的,这一切你想没有想过,也许你还没有救到姬冰儿就已经丧命,这,你也不后悔吗?”

季燏仍然没有回话,他已把灯点燃,石灯照着她娇美苍白的脸。

她紧闭双唇,眼里忽闪忽闪。季燏心中一凛,她跺跺脚,娇喝道:“好了,不管你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气死我了。

她抬腿跑出门外,头也不回。

季燏叹了口气,暗忖道:“你又怎知我的苦心,我低贱平凡的命又怎么与你至高无上的身份相提并论,既然我已引起武林公愤,又不干委于仇人之下,就只能在这茫茫江湖中寻找可以驻足的地方,你可知,我是不想连累你。”

他反手准备关门,一个人却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俊美的面容依旧,温和如春风的神情依旧。

与其四目相对,温柔的目光多了一丝冷峻。

季燏道:“上官兄深夜造访有事吗?”

上官颐道:“季兄,我就与你开门见山的说,你我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旁,珂儿说这些人不是你杀的,我相信,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救姬冰儿。”

看来珂儿什么都告诉了他,他也很坦然的去接受一切,比起自己,他的确更像君子。

至于一起去救人,他刚要拒绝。

上官颐抬手示意他不要说。

“你该知道,珂儿决定的事,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改变。”

良久,他点点头。

他道:“你放心,对于你父亲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上官颐淡然一笑,“我会耐心的等着。”

他转过身抬头看着那一轮冷月,心中升起一丝凄凉。

他柔软的声音再次响起,“珂儿对你……”

他停止住,然后又一笑道:“算了,季兄,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启程吧。”

夜风,冷月。

上官颐走的时候,季燏心中突然很难过,他觉得很对不起他。

这一夜突然做了一个噩梦。剑指木龙轩喉咙那一刻,手中的剑竟然掉落。

不知为何,手中的剑变得如此沉重,难不成我复仇的心志已不坚定。

不可能,杀父之仇岂可放弃。

我便是堕入万年深渊也不会忘记复仇,决不放弃。

季燏望着手中的利剑。此剑锋利无比,万物可摧。

但正是这把剑,却是木龙轩与季燏之间不可抹灭的一线牵连。

此剑名烈火,木龙轩打制,木龙轩赐名,木龙轩为了它差点毁掉一只手臂。

季燏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获得此剑时的兴奋与激动,因为这把剑非常的合适自己。

剑气寒霜,季燏森然的目光注视着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