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敏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爱恨滋味。白天,她就窝在自己的房间内,发呆度过,任凭老肖夫妇招呼也不理。不是她不想思考什么,而是她已经不知该怎么想,不会思考了。每一夜她都昏昏睡去,一个梦都不再做。那只阴魂不散的黑猫,也再没有出现。更怪的是,她已经感觉不到饥渴,一天,只吃一顿饭,一杯水,足以。她以为自己生病了,却不担心,她希望自己也得个快点死的病,好解脱一切。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很龌龊,很坏,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害人终害己,看啊,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诞可笑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体现在哪里?一个人不再有价值,不被人认可,不被人注意到她还活着——是一件比死掉还可怕的事,至少肖敏这样觉得。她觉得她该做点什么事,为自己赎罪,也为已逝的家人们——包括荣祺,带去一点欣慰。她决定返津,去找小胡子。

小胡子正在看桌子上的价目牌,忽飘过一阵女人的气息,抬头看,面前已经落座一位知性女人,她三十岁上下,短发,肤色凝白,眼中晶晶莹莹的,像两颗黑宝石一样诱人。至于五官,只能算端正而已,实在谈不上姿色。小胡子从墨镜上面的边缘处打量着她,歉意的说:“对不起,这个位子有人了,我们约了,马上就到。”

“少废话,你知道是我。”此人正是肖敏。

小胡子摘下墨镜,歪着头看她,笑了:“怎么整成这幅模样,让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肖敏有种想拿桌子上的价目牌砸他脑袋的冲动,但为了后面的谈话,她忍了下来,只是厌恶的瞪他一眼,开门见山问道:“有个事请你帮忙,你有没有给石悦解蛊的药?没有的话,给我那个蛊毒师的电话

也行。”

小胡子阴沉着脸问:“你到底还是被情所困啊,后悔报复他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只问你,有没有?”

“没有。”

“好,”她拿起手包站起身,“我去找林驰要。”

“坐下!”小胡子命令似的喝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副医用一次性手套,慢慢戴好,又从左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摸了摸,拍在桌子上。

肖敏看他这幅举动,心中有些疑惑。但看到药包,她眼里顿时有了光彩。

“你别以为把这个给石悦服下他就能好,虽然这个蛊,需要解蛊和下蛊是同一个人,但你整容了,蛊已经不认识你了,在它眼里,你是一个陌生人。”

肖敏急了:“你的意思石悦这辈子没救了?那你还给我这个干嘛?!”

小胡子喝一口茶,舔舔嘴唇,慢悠悠放下茶盅:“除非你用自己的血和生命向蛊证明,你就是肖敏。”

肖敏怔住了,她略略低了头,像在思考着事情。

小胡子趁机劝她:“何必搭上你的命呢?他可是你的仇家!”说着伸手要取回那个药包。

肖敏抢先一步握住了它。

小胡子神情严肃起来:“你真想好了?”

肖敏点头,拿起药包,抬眼看着小胡子,茫然的问:“我怎么向蛊证明?”

小胡子心情有点沉重,他没想到,更不明白,为什么肖敏非要救仇家石悦?她的最爱不是陈永平吗?见她心意已决,只得从右兜里掏出另一个纸包,扔给她:“给石悦服完刚才那包,你再把这个吃下去。”

肖敏望着那个纸包,半晌,问:“真的能让石悦好起来?”

小胡

子没有回答她,却很郑重的问:“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为了他命都能不要?你考虑清楚了?”

肖敏拿起那个纸包,举到小胡子面前,也没有回答他,而是一字一顿的问:“真的能救他?”

小胡子迟疑一下,略有勉强的点点头。肖敏轻描淡写的说了声谢谢,收起药包。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可不想让你临死还恨着我。”小胡子眨着那双透着寒光的小眼睛——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他的眼里总是那么冷冰冰,像两个黑色的冰洞,深不可测。

肖敏冷笑一声:“你值得我恨吗?”

这话令小胡子出乎意料,他夸张的一颠,要从位子上跳起来的样子,然后自嘲的笑笑,摇摇头。

肖敏反感的看着他。

小胡子砸吧一下嘴,道:“你和我的那个视频,我只给你看了开头,其实也只有开头,后来你就睡了,因为那不是**,是助眠药。至于那块白单子上的……痕迹,是在你睡着后,我洒的你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小胡子看着她的脸,“说实话,我挺喜欢你,可我不希望用药骗一个女人上床,再说,现在看你的脸,我的心跳不是加速,而是变缓了,哈哈……”说完他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停顿一下,再抬眼看肖敏时候,他的眼里突然就没有了那寒光,取而代之竟然有一丁点不舍离别之意:“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好,不值得。做任何事,都问问值不值得,有的人值得你那样做,有的人不值得。别冲动!”然后他站起身,用弯起的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刮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肖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脑袋又僵住了。她就那样呆坐着,直到温凉的夕阳淹没了白天的喧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