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宫是前朝皇上所宠幸的一个妃子所居住的宫殿,自从轩辕宸登基,薄太后上位之后,这个地方就被空了下来。

虽然每天都会有专人打理和清扫,但是看着门口三三两两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就显现出一分凄凉的感觉来。

戴公公将宋小爱送进去,马上就走开了,估计是怕了和宋小爱相处,怕了她身上那股瘆人的气息。

宋小爱本来不困,可是被这事弄得无比心烦,左思右想想不出解决的好法子,只得先去睡觉。

好在叫双儿的小宫女手脚勤快,很快收拾妥当,她才得以找一个舒适的小窝睡觉。

一个晚上脑子都是乱乱的,梦见一些色彩斑驳杂乱无章的东西,天微微亮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个梦,是被轩辕宸下了斩立决,然后被侩子手推到斩头台上,她临死前挣扎的看侩子手一眼,好记住他的样子来世报仇,可是入眼全部是黑乎乎的胸毛,然后就直接将她恶心醒了。

阳光普照,真是一个好天气。宋小爱打了几个哈欠,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双儿,估计是好久没伺候主子了,双儿看上去有些紧张和慌乱,端着一盆水冲进来,洒了不少,那是脸色都吓青掉了,哆嗦着看着宋小爱,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宋小爱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吃人的。”

“娘娘,奴婢笨手笨脚的,您不要生气。”双儿小声道。

“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是什么老巫婆。”拿过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用水杯漱口,收拾妥当,双儿见她真的没有生气,稍稍放心不少,询问道,“娘娘,奴婢们准备好了早点,您要不要吃点。”

宋小爱昨天在太祖庙本来就没吃东西,回来之后更加没心思吃,此时被双儿一提醒,还真发觉自己有点饿了,点了点头,跟着双儿往大厅走。

桌子上摆放着点心和茶水,只是看上去并不如何香甜可口,双儿不太好意思的道,“娘娘,皇上说您现在是面壁思过,御膳间就不配备食物了,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宋小爱释然,敢情轩辕宸是动真格了,也不在意,笑着过去夹起一块吃起来,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是口味绝对很正,一连吃了几块,然后喝了口茶,茶水的味道和往常喝的也不太一样,微微的涩味之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闻起来没有任何的味道,可是吃进去之后,连舌尖都仿佛带着馥郁的梅花和玫瑰香。

她好奇的举着杯子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双儿立马回道,“回娘娘,这是去年下雪的时候,奴婢从梅花瓣上采集下来的雪水,放在坛子里密封埋在地里保存,来年玫瑰花开的时候,去采了些玫瑰花,培制了一点香精,滴到里面,然后用春天新发的茶叶的叶尖过水做成的。”

一听这工序还真的挺复杂,难怪既有梅花和玫瑰的香味,又有茶叶的涩味,真的是心灵手巧啊。

一时觉得这双儿真是讨喜,加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温婉气质的一张脸,好感丛生,寻思着如果有幸走出这个承德宫,是不是将这丫头拐回去伺候自己,一定很爽啊。

正吃着,见到两个小太监,一人抱着一大摞的书走进来,摆放在宋小爱的面前,鞠躬道,“娘娘,这里是颜大人编的几本书,全部是皇上让奴才们送过来的,说是让您务必好好研读研读,对修心养性很有好处。”

颜大人的本名叫颜思思,这个名字宋小爱有听香雪讲过很多次,意思是对这个女尚官很推崇,说起来,颜思思也是历史上很少见的一个女性官员。

她曾写过和编过不少书,在这个女性娱乐相对贫乏的社会,流传的相当广泛,几乎认过几个字的女人,都会首先去读她的书,其中比较出名的是《女训》《女诫》(纯属虚构,毋对号入座),更是闺中女人,不得不读的经典。

只是这些东西在宋小爱看来,却无疑是毒害古代女性的毒瘤,毫无参考价值。她倒是没想到,轩辕宸会无聊的搬出这些东西给她看,怎么想要用这些精神鸦片来腐蚀她么?

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小太监退下,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了两页,刚好是颜思思的一本诗集,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女人,大多人男人选择了观望而不是亵渎,这也直接导致这个女才子孤独终生,所写的诗词,大多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寂寞的愁苦情绪。

宋小爱想,这个用《女训》和《女诫》将自己束缚住的女人,在晚年的时候,回想一生孤苦,可有后悔过呢?还听说她在晚年的时候有想过要将这两本书进行修订,只是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这才不了了之。或许,真的是后悔过吧。

想到这里宋小爱更是觉得无趣,不过吃了东西后,双儿就将东西搬进了卧室,分门别类放在书桌上,看样子也是识得字的。

宋小爱百无聊赖的翻看了几下,再无看下去的心思,正想起身去外面活动活动,就听到一个小宫女跑进来道,“娘娘,太后来了。”

宋小爱愣了一下,老巫婆来这里干吗,赶紧起身,想了想,将刚才抽出来的那本《女训》打开,用镇纸压住一脚。

薄太后是直接进来的,身边跟着林贵妃和另外一位宋小爱不记得名字的妃子,不过来者不善,薄太后脸色不是太好看。

宋小爱赶紧上前一步,作揖道,“太后吉祥。”

“平身吧,哀家可不敢当。”薄太后冷哼一声,被扶到椅子上做了起来。

宋小爱讪讪的笑了笑,“太后折杀臣妾了。”

“现在这后宫之中,个个都是见着皇后就绕道而走,这后宫之中,皇后那一脚下去,可谓是人心惶惶。哀家听了林贵妃替你求情的那几句话,本来还真的心存几分侥幸,哪里知道过来一看,皇后还是那个皇后,一点都没变,真是让人心寒。”薄太后怒气冲冲道。

宋小爱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道林贵妃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赞美她的话,可是现在看来,那些赞美,到现在,就变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尖刺。

她微微叹了口气,瞄林贵妃一眼,林贵妃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这心理素质真是过硬,敢情做坏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好顶撞回去,只得耐下性子道,“回太后,关于在太祖庙踹李贵妃一脚那件事情,众目睽睽之下,臣妾也不想多说。但是臣妾来到承德宫,性子已经收敛很多,一心按照皇上的意思面壁思过,臣妾已经在忏悔。”

薄太后不悦的道,“踹李贵妃一脚那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皇后就是想说,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哀家还听说了,在通天阁的时候,皇后亲口威胁几位嫔妃,说那一脚是林贵妃踹的,这栽赃嫁祸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可是未免太不高明。林贵妃和李贵妃情同姐妹,一直以来都其乐融融的相处,会做那事?再说了,就算会做又怎么样?那一脚是你踹出去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吗?”

林贵妃不知道薄太后这话是不是若有所指,脸色轻微一变,赶紧走出来道,“太后娘娘,臣妾惶恐。”

薄太后摆了摆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小爱,道,“没你的事。”

林贵妃委屈的退开,宋小爱内心却是开始思咐,老妖精就是老妖精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当众点出林贵妃的名字,莫非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猫腻不成?这么算起来,就算李贵妃真的挂掉了,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想到这里她呐呐道,“臣妾该死,还望太后恕罪。”

“要哀家看来,虽然死罪可免,可是你这皇后的位置,那是真的做不长了。”又点了点林贵妃道,“哀家看林贵妃就不错,李贵妃昏迷不醒的时候,多次过去探望,嘘寒问暖,这后宫的皇后,就应该有这样的胸襟和视后宫所有妃子如姐妹的气度。皇后,这点你做的就是太差了。”

“是,是的。”宋小爱哪能不承认,不过内心已经偷着乐了,林贵妃在一旁伺候着,笑得干巴巴的,虽然看似每件事点到她的时候都是在夸她,都是在给她好处,但是貌似只有几个当事人才知道,这种点名的背后意味着怎么样的阴谋与危机。

薄太后又道,“现在李贵妃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腹中的胎儿也是凶险难测。如果真的不幸胎死腹中,皇后,这为皇室传宗接代的责任,你可担当的起。”

宋小爱想也不想就道,“太后,这不是还有林贵妃吗?”

林贵妃此时再听不出猫腻就是傻子了,赶紧站出来跪下道,“太后娘娘,这事……这事……和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薄太后笑吟吟的拉她起来,“怎么会没关系呢?”

林贵妃身子一个哆嗦,薄太后接着道,“哀家觉得皇后这话说的有道理,李贵妃保不住孩子,那是运数。林贵妃加把油,这不是很快就可以生孩子吗?朕身为太后,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林贵妃脸色一阵绯红,结结巴巴道,“虽然臣妾很愿意怀下龙种,可惜有心无力,臣妾无能。”

薄太后话锋一转,望向宋小爱道,“那哀家看皇后能力大着啊,也没见她给哀家生出一个龙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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