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宋小爱的印象当中,除了刻板守旧之外,加上上次在坤宁宫见识过的那一幕,对于这个薄太后,宋小爱不免从骨子里就透露出来一种谨慎。

单说上次在坤宁宫薄太后轻易引起她和李贵妃之间的争端,然后潇洒的抽手那一幕,宋小爱就很是难忘。

听到薄太后来了,一时头疼,也不知道她老人间什么时候有这个闲工夫了,赶紧让香雪伺候她起床,跑到门口去迎接。

薄太后衣带当风,姿容艳丽,五十岁左右的人,一点老态都没有,几步走到近前,宋小爱弯腰作揖道,“太后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太后恕罪。”

薄太后轻声一笑,挽住她的手臂往里面走,“皇后身子抱恙,行动不便,不必出来迎接。”

宋小爱道,“太后难得来一次华浓宫,臣妾岂敢怠慢。”跟着薄太后往里面走。

早有丫鬟准备好差点,等到两个人落座,就端了上来,薄太后拍着宋小爱的手背关心的问道,“皇后这两天可有好点。”

“好了很多,谢谢太后关心。”宋小爱笑道。

“好了就好,这几日皇帝心情不好,后宫的妃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也不敢轻易来看你,李贵妃和林贵妃去过哀家那里很多次,拜托哀家过来看看你。”

宋小爱眼珠一转,也不是太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只道,“倒是多谢两位妹妹的关心了。”

“有什么好谢的,要哀家看,皇后啊,你这性子就是软了些,后宫之中这次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堂堂皇后中毒,让皇帝和哀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后宫的这些妃子们,这下岂不是更加闹翻天了。”薄太后没好气道。

宋小爱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讪讪轻笑,“太后言重了。”

薄太后就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端起茶杯小口喝了一口,道,“皇后这是对哀家心存戒备呢,有什么事也不肯拿出来说。”

宋小爱面色一变,赶紧起身,作揖道,“太后,臣妾之心天地可鉴,绝无丝毫不可说之事。”

“那皇后说说,这次中毒,又是怎么回事?”薄太后问道。

“这事臣妾确实不知,还望太后明察。”宋小爱费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薄太后示意她坐下,缓缓道,“皇后真没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吗?”

“没有。”宋小爱一口回绝。

“皇帝呢,最见不得的就是后宫的妃子们互相倾轧,这事如果调查出来,事件的性质可大可小,你身为皇后,后宫之主,虽然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但是也务必谨言慎行。说到底,这是自家丑事,说出去,丢的是皇室的脸。”

宋小爱一听这话愣住,脸色微微不自在,薄太后这算是什么意思,她是来提醒她的吗?还是她早就发现了什么猫腻?希望就此将这件事情打压下去。

就像是吃饭吃到一半吃到一只苍蝇一样,一开始宋小爱对薄太后的观感并不是那么的坏,此时却是坏到了一个极点。

牙齿磕碰了一下,宋小爱差点咬到舌头,赶紧拿起茶杯来遮挡脸上的惊慌失措,有一会才道,“臣妾自有分寸,谢谢太后教诲。”

薄太后看宋小爱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前国家不太平,内有楚门中人四处生乱,就上几天还发生了朱雀门截杀事件,加上一干臣子办事不利,居然导致试题泄露,皇帝为这事可是耗费了不少心神。外又有狄戎屡屡侵犯边境,虽然边关有忠臣精军驻守,但是隐患未除,终究是一块心头大患。这个当口,皇帝不允许花费太多的心思放在家常小事上,皇后深明大义,当是可以理解的。”

宋小爱内心嗤了一声,可以理解?她凭什么可以理解?如果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宋小爱也就算了,但是她不是,她有着独立的思想和独立的行为,并且这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家常小事,而是危害到了性命的大事,如果她自己都不努力去争取,又有谁去给她争取?

薄太后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一竿子就将她彻底打翻,如果她揪着这个事情不放的话,不过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她至少都该承担七成罪过。

不由对薄太后高看了两眼,虽然内心忿忿,却也知道不是表现的时机,只得暂时低头,道,“太后所言极是,皇上日理万机,劳心劳力,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替皇上分担责任,岂敢在一些小事上再让皇上分神。臣妾自有分寸。”

薄太后这才笑了,“皇后也不用觉得自己委屈,如果这事真的是有人下毒的话,不必闹到皇帝那里去,哀家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臣妾一点都不委屈。”宋小爱低声下气道。

薄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哀家刚过来的时候,恰好李贵妃和林贵妃去了坤宁宫,让哀家给你送点东西来。”拍了拍手,对身后的婢女道,“让人拿进来吧。”

婢女应了一声,轻快的走出去,很快,就有几个宫女太监端着几个托盘过来,当着宋小爱的面将黄陵布一一掀开,并不是太过耀眼的东西,但是室内很快有一种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薄太后道,“李贵妃在宫里养胎,皇帝为她搜罗天下补品补身子,她倒是有心,这次选了最大的一颗千年人参给你,还有一个何首乌,这个对身子很有益处。还有那个呢……”薄太后指了指香气的出处,道,“这是龙诞香的香气,听闻是林贵妃花费大代价从波斯商人手里买回来的,安定凝神,对睡眠极为有益。”

都是一些绝世珍品,宋小爱也没想到李贵妃和林贵妃这次出手会这么大方,稍稍愣了一下,谢恩道,“有劳太后娘娘,两位妹妹也真是有心了,臣妾这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回送给她们。”

“皇后好好的养好身子就不枉费她们一番心意了。”薄太后传达完了全部心意,站起身,“皇后,你身子不好这段时间多多休养,哀家这就回坤宁宫。”

“太后不多坐一会么?”宋小爱道。

薄太后浅笑着摇了摇头,宋小爱也不挽留,将人送到门口,直到薄太后跟一干小宫女太监消失不见,才有些乏力的靠在门边,轻声叹了口气。

这后宫,当真是一趟浑水,薄太后那只脚,将这趟浑水越搅越浑了啊。

……

轩辕宸傍晚过来的时候宋小爱正在喝参汤,正是李贵妃送过来的那只,轩辕宸闻到参汤的香气,深呼吸两口,爽朗的声音道,“皇后,朕可是也饿了,还有没有。”

“有呢有呢,皇上先做,奴婢这就去拿了上来。”也不等宋小爱回答,香雪就笑着回道,然后利索的往厨房走去。

轩辕宸在宋小爱对面坐下,瞧了她一会,点头道,“皇后气色稍稍好了点,适当吃点补品不错,只是切忌贪嘴,不然会出大事。”

宋小爱苦笑,“皇上,上几天臣妾跟着您一起清汤寡水的,不一样出大事了。”

说起让香雪去御膳房拿吃食现在宋小爱还颇为抑郁,她本来以为轩辕宸应该过着和电视剧里一样奢侈浪费的生活才对,却没想到,轩辕宸的膳食极为简单,甚至通常都很难见到肉,清淡的口味就跟她以前吃过的广东菜一样,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过她也知道,那样吃对身体好,作为一国之君,轩辕宸的身体自然也在御医们的考虑范围内,饮食那是强烈控制的,吃多吃少,吃什么,都有统一的规定。只是那实在是不合她的口味。

轩辕宸也不理会她的抱怨,微笑道,“在那之前朕就检查出你身体出了问题,可不是刻意为难你……这事可和朕一点关系都没有。”

香雪送了参汤过来,怕听到不该听的话,放下就走,宋小爱叫住她,再去盛一碗,轩辕宸伸手将碗截了下来,“一碗够了。”

“没吃饱。”宋小爱气鼓鼓的道。

“吃多了未必好。”示意香雪先出去,一边喝汤一边道,“如果你坚持要吃这些热性的东西的话,到时候体内热毒可能会反复,就算是用太乙神针的透心凉都无法压制,那个时候身体势必出现不好的症状。虽然目前太医署已经在积极的研制解药,但是以毒性的复杂程度来说,定然没那么简单就可以研发出来。”

宋小爱本就怕死,被他这样一说,内心更是发怵,就像是拿个烫手山芋一般将手里的筷子扔掉,问道,“难不成臣妾就这么等死不成?”

“朕自然不会让你死,皇后难道不相信朕吗?”他抬起头,视线刚好对上宋小爱的眼睛。

宋小爱一真慌乱,很没出息的低下头,呐呐的道,“皇上多虑了,臣妾自然是相信您的。”

“不必跟朕讲这么多的客套话,说到底,你的生死对朕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重要性。”轩辕宸不给她好脸色看。

宋小爱也不介意,既然轩辕宸愿意做出承诺她也实在很难介意什么,总比等死要强。

轩辕宸喝完参汤,放下筷子,擦拭干净嘴巴,话题不知怎么的忽然一转,问道,“皇后,朕听说,林贵妃有送过你一个进补的药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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