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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宋小爱一头从寒潭里窜了出来,深呼吸两口气,这才感觉窒息的感觉慢慢消散去。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没死。

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的表情,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云卿就漂浮在不远处,赶紧游了过去,一手抓住云卿的手臂,拖着慢慢的往岸边游去。

崖底一如既往的寒冷,如若不是宋小爱因为服食了大量的轮回之藻体质异于常人的话,估计早就被冻僵了。饶是如此,她依旧冻得打了几个哆嗦,嘴唇乌青乌青的,身上的温度因为在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的缘故,也在渐渐的流失。

上岸之后,宋小爱背起云卿,当即往山洞走去。进了山洞,周遭一切落在眼里,仿如昨日,只是云卿已然不是那个云卿,想到这里,宋小爱不禁掉下两滴泪水。

只是现在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迅速擦干眼泪,掀开冰棺的盖子,将云卿抱了进去,临将棺材盖子盖上的时候,情绪忽然失控,浑身上下的力气好似瞬间被抽空一般,软软的跪倒在地上。

果真是舍不得吧?

从此以后,阴阳两隔,参商永离。

从陵城到碎云城,宋小爱一路上反反复复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可是真的要彻底放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用一根手指轻轻一戳,就立马分崩离析。

“卿儿,如果你是骗我的?是不是这辈子,我们真的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宋小爱这个大活人背着死去的云卿绕了将近万里的路程,可是依旧没能弄明白死之一字的含义。当心底被打上了一个死结的时候,有的人活着,她却已经死了。

宋小爱坐在地上,眼角挂满了泪水,哭的无声无息,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

陵城。

随着落雁城战争的打响,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文武百官在北狄朝彪悍的兵马面前,终于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惊慌的情绪。

朝堂上,议论之声此起彼伏,轩辕宸高坐在龙椅上,一双虎目四处看了一眼,随即收了回来,他的脸色却因此变得更加铁青。

“众卿家有事早议,没事退朝。”咬着牙,轩辕宸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众文武百官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迅速站好队列,值此敏感之时,多说多错,不说不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人人都懂,自然不会有人撞上枪口去。

“退朝。”轩辕宸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回到御书房内,奏章被扔了一地,原本以为是万事俱备的一场战争,随着落雁城防守上的节节溃败,暴露出了很多难以容忍的错误和缺陷。

好在罗德成的调度还算快,掌控能力还算强,不然的话,落雁城,估计在北狄朝的几十万铁骑一下,一天就被攻陷的可能都是有的。

轩辕宸登基差不多四年,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本来以为这是一次开疆拓土的机会,哪里想到始一接触,就被打的灰头土脸的,这自然让他怒火中烧不已。

……

而陵城白虎大道,阁楼之内,龚自闭瞧着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咧开嘴轻声笑了。

连声道,“有趣,有趣。”

伺候在身边的年青人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院长,什么有趣?”

“皇上登基差不多四年时间,一路走来,虽偶有挫折,但是都被轻而易举的化解,这一路走过来太过顺风顺水了。难得吃一次败仗,自然心浮气躁,想想他今天上朝时的嘴脸,我就觉得有趣不已。”龚自闭笑道。

他难得笑,但是此时笑的开心,笑的灿烂。

年轻人脸上也不由浮出一抹轻笑,“院长大人,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您敢这么嘲笑皇上的了?”

“我……”龚自闭指了指自己,摇头道,“皇上还年轻,锋芒毕露,而我却已经老了,要是当着他的面的话,估计我也不敢这么笑。”

年轻人低头一阵沉思,想起轩辕宸登基以来雷厉风行的所作所为,脸上不由生起一股欣然向往之意。

只是很快他就收起了那种心思,问道,“院长,这次落雁城吃了几个败仗,文武百官看着皇上的脸色一个个噤若寒蝉,却拿不出实质性的主意。私底下也是听说,不少大臣都在等着看皇上的好戏呢?”

龚自闭眉头微微一皱,叹了一声道,“皇上初登基两年,废弃科举制度,虽然近两年已经恢复,但是还是造成了大量人才的流失,人才断节,满朝文武无人可用啊。再加上这些年来,为了巩固势力,无所不用其极的采用诸多手段来节制和平衡各方势力,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自然在这个敏感的当口,会有不少人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皇上的所作所为。毕竟,北狄朝的骑兵虽然所向披靡,但是隔着陵城万里之遥,怎么也不可能打到这里来的。”

“内忧外患,如此一来,轩辕朝岂不危险?”年轻人担忧的道。

龚自闭摆了摆手,轻笑道,“放心吧,一群跳梁小丑的把戏,最终结果定然是有惊无险……慢慢看着吧,会有人自己打自己的嘴脸的。”

说完这话,就低下了头,快速的阅读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信笺,年轻人虽然不明白龚自闭的自信有何而来,但是一见这模样,也没多问,退了下去。

……

黄昏时分,将军府。

有贵客来。

曹通自从被撤离了陵城守备之职责之后,就一直闲赋在家,按照曹横的意思,养养花种种草,修心养性。

虽然只是表面功夫,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心性的确内敛不少,此时跟在轩辕宸的身后,面目沉稳,俯趋之间隐隐有乃父之风。轩辕宸目光如炬,看两眼,就暗中点了点头。

这时曹通道,“皇上,父亲不知道您今日会来,这会儿应该在小憩,已经着下人去请了,您先到亭子里坐会。”

说着这话,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处亭子外边,亭子名叫听风亭。听风亭三个大字字体矫健,笔走龙蛇隐隐有飞腾之意,一看就知道是曹横写上去的。

曹横为人粗犷,给人一种莽夫形象,但是性格的多面性让即便是最亲近的属下也没办法猜透,轩辕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坐到了亭子里的石凳上,下人端了茶过来,他随手拿起,浅浅的喝了一口,这才道,“曹将军近来身体还好吗?”

“多谢皇上关心,父亲身体一直安好。”曹通道。

轩辕宸便笑了笑,“能吃几碗饭呢?”

“平时一般都是要吃三大碗,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吃五大碗。”

“曹将军以前用的那柄重两百三十三斤的大关刀,还能使得动吗?”

“父亲每天早晨都会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用的正是那把大关刀。”

“哦,如此说来,曹将军的身体是真的不错,是朕多心了。”

正说着,耳边传来一阵粗犷的大笑声,曹横大步走了过来,声音远远的传来,“皇上,老臣身体安好,多谢皇上关心。”

只是他一不下跪二不作揖,就这么一路直走进来,走到了听风亭里,站在轩辕宸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轩辕宸。

虽然已经是垂垂高龄,但是依旧给人一种狮虎般的威压感,轩辕宸带来的小太监,始一见到曹横,一连退了好几步,被吓的不轻。

轩辕宸则眯着眼睛笑着,“将军乃国之栋梁,一举一动关乎江山社稷,朕自然地多多关心。将军,陪朕坐坐吧。”

“是。”曹横应了一声,在轩辕宸面前坐了下来,没有丝毫的拘束感。

但是他一来,轩辕宸则变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了,拿着茶杯在手里把玩着,说话的语速变慢不少,“将军,此次落雁城之战,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落雁城之战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胜败言之过早。”

“为什么这么说?”轩辕宸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

曹横也不客气,直接道,“众所周知,北狄朝的先祖是在游牧民族之内打下的江山,号称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这样一个民族,骑兵之精锐自然是不言而喻,这次对落雁城发动进攻,骑兵占了绝大多数的优势,但是在占优势的情况下,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攻破了三道防线而已,离着落雁城还有将近二十里的距离。按照老臣的推算,到今天下午,北狄朝的骑兵应该还可以推进十里,但是到了这个缓冲的距离地带,落雁城的士兵必然会发动猛烈的反扑……罗德成虽然领兵调度方面比孟长弓稍稍有差,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有他统领三军,此次反扑,结果定然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

“哦,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会赢。”

曹横摇了摇头,“老臣的意思是,我们不会输。”

不会输和赢,是两码事,曹横此话无疑说的圆滑而精明,轩辕宸淡淡一笑,却不点破,而是眸光一转,转到了一旁的曹通身上,道,“曹通这几个月一直闲赋在家,说起来也算是朕的不是,此次大战在即,不知道将军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曹家的人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老臣一直想向皇上建议送犬子去烟霞城,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今日既然皇上亲自登门拜访,老臣就厚着脸皮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了。还望皇上成全。”

“曹通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舍得?”轩辕宸问道。

“如果他在战场上战死了,自然算不得我的儿子。”曹横骄傲的道。

而一旁的曹通,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是立即下跪道,“皇上,男儿当马革裹尸才是真风流,还望皇上成全。”

“这……”轩辕宸一脸为难的样子。

“望皇上成全。”曹横颤巍巍的站起来,跪在了曹通的身边。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给朕起来。”轩辕宸离座而起,一把将曹横扶住,道,“好吧,将军拳拳之意,朕也不好再拒绝,这样吧,就让曹通去烟霞城协同孟长弓作战,坐镇后方即可,冲锋陷阵这事,却是万万不能。”

“皇上……”曹通还欲争辩几句,轩辕宸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事不必说了,就这么决定吧,爱卿起来吧。。”

“是。”曹通应了一声,起来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轩辕宸和曹横又聊了一会,从国事说到家事,君臣之间,其乐融融。

一直到天微微黑的时候,轩辕宸才起身离开,曹横表示要送,被轩辕宸拦了下来,而曹通,送他到门口,轩辕宸的气色看上去很是不错,拍了拍曹通的肩膀,上了銮舆,但是一上銮舆,他的脸色马上就变得无比冷青起来。

随侍的小太监愤愤的道,“皇上,曹将军这次……”

“不必说了,朕心里有数,启程回宫。”轩辕宸冰冷的打断了小太监的话,语气丝毫不容置疑。小太监讪讪的后退几步,不敢多话。

而将军府,折返回听风亭的曹通,看到曹横正在悠闲的喝着茶水,却是一脸的担忧。

“父亲,您这次让皇上在听风亭等你,可是不太明智啊,皇上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能看不出所谓的小憩是个借口?”

“看出来与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吗?你没发现,即便是皇上看出来了,他也要假装看不出来吗?”曹横一脸高深莫测的道。

“为什么?”曹通不解。

“因为他有求于我们。”曹横道。

“父亲的意思是?”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说出让你上战场之事?皇上来这里来,不管我是什么态度,该提的要求他一个不会少,该用的人,不管是谁,他一个也不会手软。我这般做法,不过是给皇上一个警告罢了。”曹横随意道。

虽然曹横如此说,但是曹通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父亲,你的意思是,皇上此次前来,就是让我去烟霞城的?”

“不然你以为如何?”曹横冷哼一声。

“我以为……”曹通幽幽说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而曹横见到他这模样,则是暗中叹了口气,终究是心性不够,还需要锻炼啊。

……

彷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宋小爱浑浑噩噩的,站在冰棺前,看着冰棺里躺着的云卿,一切彷如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梦里她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到云卿,那是一个唇红齿白、无暇如纸的少年。

只是,这终究不是梦。云卿死了。这个事实,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深深的嵌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手指几乎是不听使唤的抚摸上了轩辕宸的脸,指关节因为颤抖过度的缘故,而变得惨白惨白,十指之间,半点力气都没有。

“卿儿,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要醒过来,不然永生永世,我都会恨着你。”

后退一步,一咬牙,一掌拍在冰棺盖上,盖子悄无声息的缝合,缝合的密密实实的,仿佛这个冰棺,原本就是一整块一般,在外面看来,一点缝隙都没有。

“卿儿,一路走好,保重。你走了,我也该走了。”脚步虚浮,这浮世人生,是一点留念都没有了,宋小爱摇摇晃晃的往洞口走去,没走几步,软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是一个时辰,似乎是一天,似乎是一个月,也似乎是一年。

脑海里,一直有一张脸在闪现,时刻的刺痛着宋小爱,让她不愿意醒来。

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身子一动,冰霜发出碎裂的声响,一块一块的从身上掉落。

这个崖底,灵气极为充沛,呼吸之间,肺腑好像经过一番洗涤一般,无比舒畅。

宋小爱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除了饿之外,一点知觉都没有。

冰棺就在背后,但是她不敢回头,因为没有勇气保证,一回头,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将冰棺打开,将云卿抱出来。

强咬着牙,逼迫自己往外面走,走到外面洞口,看见洞外零零散散大大小小的石头,内心一动,搬着石头堵在洞口,弄了半天,终于将洞口堵住,她的手指和衣服全部给刮破了,可是好似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只觉得亢奋,一点都不累。

走到寒潭边,一尾游鱼被她的脚步声一吓,尾巴一拧,游了开去,宋小爱站在寒潭边,看着水面上**漾而起的一圈圈涟漪,看着水里倒映出的那个陌生的人影,一时痴了。

倒映在水里面的,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头发,彷如一夜之间,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一般,变得如雪花一般的白。

那样的白色倒映在这昏暗的绿水当中,显目而刺眼,让宋小爱一时失了神。

“卿儿,你所说的同本同源,原来就是这样子吗?你为我流干了精血,诅咒的作用失去了效力,只能让我的头发白了而已。”

“卿儿,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子,所以当初你才不想死,提出和我双修之事。卿儿,当初你的眼睛是那么的明澈,可是我竟然犹豫了,卿儿,我真傻,我这么傻,你还会喜欢吗?”

“卿儿,谢谢你赐予我生命,这一头白发,我很喜欢……”

宋小爱喃喃说完,纵身一跃,跳进了寒潭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