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但对李翱这个东北男人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在北京站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见大鄂一路小跑着赶过来,一见面先代表北京人民给他来了个拥抱,一个劲的解释说“堵车啊,要不早到了。这北京的交通你是不知道哇……走走走,车停那边了。”

大鄂住的地方是宣武区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听他说,以前白哥在这院里养了个北飘过来的南方小歌手,人长的模样好看条顺就不必说了,还自己写歌唱歌是一才女。不知怎么让白哥给弄上手了。

据说白哥跟几个北京娱乐圈的大老板有来往,答应要包装她。(这到不是吹牛,胖子刚来北京那会,一次陪他去KTV唱歌,中间来了个看上去很NB的人物,一个电话说叫那个谁英子来陪白哥唱会歌,结果人到了一看?大鄂激动的差点上去献花要签名)。

起初两人感情还都不错,可没多久那女歌手就磕药死啦。从那以后白哥就说这老房子风水不好,住那头疼,干脆搬公寓了。

李翱瞅了眼大鄂:“你TM真行,感情我刚来北京就招待我住鬼宅是吧。”

大鄂一脸的坏笑,“我还巴不得那小妮子来找我呢,你是没见着活的,那身材、那气质。咱东北那疙瘩还真产不出来。”

在北京的第一晚李翱一宿没睡,一人一瓶牛二外带半打普京(普瓶燕京啤酒),一直侃到天亮。大鹅还告诉李翱,“小红新交一男朋友,听说奔着要订婚了,让他赶紧想折。”

李翱表情有些迷惑,“我说胖子,你喝多了吧。别说她订婚,结婚跟我有啥关系呀?”

胖子嘴一撇,“水仙不开花,你就装蒜吧,跟我还扯犊子。”

李翱严肃地跟他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要把经济建设放在各项工作的首要位置。况且,就算我两上学的时候有过那么点朦朦胧胧的好感,也是未成事实呀。今时今日人家是啥环境,我都混成无业游民啦。还敢想那些。对了,先别告诉小红我到北京来了,等我找好工作再说。”

一个月后,刚来北京的李翱就让贼拉现实的生活给修理的没了脾气。整天象没头苍蝇似得乱撞,鞋都磨破了两双可工作还是没着落。

李翱心想自己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经验,除了打小怕挨揍练过武术,也没啥兴趣特长。部队上再风光顶个屁呀。自学过几天山寨英语,计算机水平勉强够上网蒯祸。这个只认证书的社会,看来北京也不需要他这种人。

大鄂说:“你这人就是太实在,没工作经验不会忽悠吗?要不跟白哥提提,让他给帮个忙。凭你打小练的童子功又有特种兵的经历,跟个大款当保镖没问题。”

李翱没答应,求人不如求己。再说白哥这种人的人情债也不好欠。最重要是他从来北京就暗自下过决心,这点他连大鄂都没告诉:那就是不靠武力赚钱。他觉得自己还能在人生的台阶上往高尚了努努力,其实潜意识里是不想让小红那丫头瞧不起。至于干什么他并不知道,甚至是迷茫。拿起招聘广告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一坐下来面试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干。来之前那些美好畅想和伟大计划,一下子从理想的云端跌到了现实的尘土上。眼看带的钱也快花光了,吃住在大恶那终非长久之计。

那天李翱刚从中介公司出来手机突然响了——是小红。“行啊李翱,电话号码也换了,要不是给你妈打电话问好,都不知道你来了北京。怎么,发了财也不至于躲着不见人吧。”

“疯丫头,你怎么还那德行,就不能学学人家淑女。”

“得,甭废话,这年头淑女也是论斤卖。晚上东来顺给你接风,见面再聊。”

李翱呵呵一笑,想起小红刚搬到他们家隔壁那会整天哭鼻子的摸样。琢磨着小红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风风火火?却记不起来了。病猫一只,居然也有转性的时候。

正宗的老北京涮肉源自蒙古宫廷,相传是成吉思汗行军时所发明。这东来顺的羊肉薄如纸、软如棉,切好后放在磁盘里整齐的一玛,盘底青花清晰可见,确是京城一绝!三人落座刚聊了几句,李翱和胖子甩开腮帮子一人先造了五盘羊肉、两肥牛,又嚼了几头清脆爽口的糖蒜。

小红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直了。胖子才想起招呼她,“吃啊,不错。这北京的美食要说这涮羊肉得属头一份,百吃不厌!”

“啧啧~~享受啊!”小红咽了口口水,夸张地说,“看你们两吃东西那表情真叫一投入,跟狗见了屎似的。”

李翱本想打肿脸充胖子,结果让胖子给抖了底儿。小红知道情况后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说老李,千万别灰心。你可是人才,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要相信组织、相信党,社会主义饿不死瞎家雀儿。”

“你这是安慰我吗?夸我还是损我呢?”

“呵呵,放心吧。工作的事交给我了,分分钟帮你搞定。”

看小红现在风风火火的样子,李翱真有些恍惚!她是那个刚搬到幸福胡同时,还整天哭鼻子的小妹妹吗?那时候真是连她们家猫都敢欺负她!中间白哥来了个电话,胖子恩了几声挂了,说他大哥那有事就要开车先走。小红急了:“大鄂,劝了你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你这行业不好混,又不是不能干别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跟人打架,多危险那。”

大鄂摸着剃成卡尺圆乎乎的脑袋,“谁说我们打架?我们可都是正经公司。我还有名片呢,你看。再说李翱去当兵,说白了不也是去打架吗,你怎么不教训他呀?”

“废话,他有执照你有吗?”

大鄂走后小红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了李翱好半天,还是咕噜着说:“打架是不好嘛,知道不好就不应该打架。”

“对,不应该打架,可工作是好的,应该工作对不对?”

“是呀?”小红没明白李翱要说什么。

“他的工作就是打架,你不让他打架就等于是剥夺了他工作的权利,也就是等于是剥夺了他的幸福。”

“哼,谬论。跟你说李翱,你可从小就是这帮人的领头雁,你真的要管管啦。大鄂和仇党生、青皮他们几个,这两年就差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了。前两天报纸你看了没?他们帮着摆平一起房地产物权纠纷,朝阳门附近几千平米一大商场,从里到外给砸的稀烂,上百人械斗。目击者拍了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都登报上了,领头那胖头鱼熟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再这么作下去,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我知道,可大鄂也有他的难处。他妈来北京手术的事你知道么?别说住院和手术的费用了,现在随便找个主刀大夫,红包最少是几千。他又没象你是大学生,不干这个你让他上哪搞那么多钱?再说我现在混成这样,算他妈什么领头雁?领头鸭还差不多。”李翱说完夹起一片鸭肠在汤里涮了涮放进了嘴里。“鸭头下酒、鸭肠涮锅,人间美味呀!”

“你这是醉生梦死、自甘堕落。”小红忿忿说道。

接下来好半天有点冷场。为了岔开话题李翱随口问了句,“小红,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快订婚了是吧?”

小红抬头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冒出一句:“你蛮关心我的嘛,是不是对我还有啥想法呀?”

“哪儿呀?我是急着想喝你喜酒呢?”李翱连忙解释。

“哼,你就那么希望我嫁人?”殷玉红小嘴一撇嗔道。

“呵呵。”李翱自己都感觉笑的特傻。掏出一只烟刚想点上,想起人说男人一紧张就点烟,女人一紧张就化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说,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据说现在傍大款也得有技术含量,不是光脸蛋漂亮就可以啦。”

“切,你还别不信,等着追求本姑娘的男人,都从石景山排到午门啦。”

哎,李翱叹了口气,“也不哪来那么多傻老爷们,排到午门那不是送死嘛。”

说着笑着,好象又回到了纯真的学生时代。小红也是个好酒的丫头,两人直喝到面红耳热才离开饭馆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欣赏夜晚的车河是李翱来北京后发现的唯一乐趣。两岸灯红酒绿的迪厅、酒吧、KTV里穿梭着**的红男绿女。在快节奏的一天结束后似乎大家都在寻找着发泄和释放。一张张红光满面洋溢着幸福的面孔,从狂欢到上床的过渡会是相当自然。在狂乱中互相送顶绿帽子给对方的妻子丈夫也并不荒诞。

雁阵在易水河上空飞过留恋那凄美悲壮景色的只有我当所有同伴昂首挺胸衔枚疾走我却不停的收拾行囊一次次错过妈妈说我生于完美死于执迷当冰封易水河时我的羽毛也被冰封只能敛翅将头埋起忍受饥寒交迫却并没有使我难过猎人的脚步逼近也没把我的胆子吓破最后我自然成了餐桌上的美味鸭头下酒鸭肠涮锅在我死后雁群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水草丰茂又一次伟大迁徙没有人垂泪或说我死得其所即使让人指责本不是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