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看到我异样的表情,伴着剧烈的咳嗽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你到我办公室来傻站着也不说话,想干什么?”

“张、张、张老师,我是,我是···”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张老师表述我所看到的事情,情急之下竟然结结巴巴起来。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如果是想要借钱的话就不要开口了,你也是知道的,公司这段时间也挺困难。”张老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也难掩饰剧烈的咳喘声冲出喉咙。

我听了张老师的话心里直想骂人,虽然我不是很善于和领导沟通,但这种话也显得太瞧不起人了吧?好歹我在公司辛辛苦苦工作了五个年头,却连一年的提成和奖金都没有拿到手里!

别说我不是为了借钱来的,就算是我需要借钱,那也是取走我用提成和奖金入在公司的股份,也是我自己的血汗钱!心里忽然想到赵会计,她才到公司半年多,就已经在郑东新区买下了大三居的房子和一辆长城轿车,真是世风日下啊!

张老师在我们员工身上抠门之极,而在女色当前却是如此大度,我心里突然一阵失落,这时什么世道啊,真是卖力不如卖肉,大学四年难敌胸脯四两啊!

想到此我真想转身一走了之,但看到张老师背上那阴气逼人的白影,却又犹豫不定,算了,人与人之间的事自有人来慢慢处理,还是先解决掉眼下这件事再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情舒缓下来,语气尽量平和:“张老师,你咳嗽这么厉害,没有到医院看看啊?”

张老师想不到我会这样说,迟疑了一下:“已经吃过药了,就是不怎么见好,这不,今天感觉咳嗽得好像更厉害了。”

张老师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我也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怎样尽快进入主题:“张老师,请恕我直言,您是不是觉得背上发冷,脖子像被用绳子勒住一样难受、喘不过气来,身体沉重乏力,浑身直冒冷汗啊?”

“是啊,背上好像时不时还感觉有冷风一直在吹,这不办公室的窗户都被我关的死死的,但还是不行。哎,市场行情不好,当老板的也不容易啊···”

我知道张老师接下来又要哭穷了,我在脑子里飞快思索,还没想好怎么把话题引过去,张老师居然自己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神色怔怔,似是无数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

“方远啊,你也来公司五年了吧,我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吧?说实话,在咱们公司里,哪个员工工作卖力,哪个员工喜欢偷懒,我心

里是一清二楚啊。我知道你这几年工作上表现的很好,年轻人嘛,要多锻炼,才能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啊。方远哪,在咱们公司里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啊,你看销售部门不是还缺一个销售副经理吗?我是不想从外面招的,不然,只要我一句话下来,不知道外面会有多少人要削尖了脑袋往公司挤。我也是想着,你看,你都跟了我干五年了,也得给你们年轻人多留点发展空间,让你们年轻人多担点责任,这样你们才能和公司一起成长嘛。方远啊,你说对不对呀?呵呵,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销售部副经理这个位子我还是非常看好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张老师突然而来的几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眼角似乎闪过一抹温热的晶莹。我不停地点头称是,好像光明的前景正在不远的拐角处向我频频招手,美丽的橄榄枝就抛在我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拘在手心。

是啊,整个销售部成员,论资历,论业绩,论贡献,还有那个可以和我相提并论?如果销售副经理的人选从公司内部选拔的话,我自信当然非我莫属。我心里那个激动,瞬间屌丝逆袭的感觉有木有?

“是,是,是,我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绝不辜负张老师对我的期望。”我有些激动地搓着双手。

张老师把手往桌子上一摊:“你跟我干了多久了?五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了解吗?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张老师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哦,对了,方远哪,有件事你跟我说实话,我也是听公司的人说啊,说你有看到脏东西的本事,嘿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们这里的人一般把鬼魅作祟称为碰上脏东西,而我在公司五年,倒是也和同事们提起过这类事情,所以张老师知道这些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使劲点了点头:“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张老师不瞒您说,我冒昧来您办公室就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如果直说的话,我实在拿不准张老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毕竟张老师是大学教授,万一我一个不留神说错什么,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还是轻的,一旦眼看刚刚有眉目的仕途之路再受到什么影响,那我岂不是要后悔死?可一直在这里兜圈子更不是办法。

这可是在领导面前争取表现的大好时机,如果把这件事处理好,争取销售副经理的职务岂不是增加了一个重要砝码?我心里这样想着,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切入主题,抓耳挠腮地难受。

“方远哪,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这可不是业务人员应有的素质啊。”张老师看着我,明媚的笑容:“是不是我这次得病也和脏东西有关系呀?”

我听到张老师如是说,心头如释重负,赶紧郑重地点点头道:“是的,您是大学教授,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起,担心您不相信这些,再把我臭骂一顿。”

“哈哈哈哈,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就拿治病来说吧,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就是好方法。中华伟大的设计师邓爷爷同志不是说过嘛,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张老师努力抑制着咳嗽,尽量将声音显得健朗。

有了张老师的这番话,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只是反复细看这个白衣鬼魂,怎么看都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直接把他赶走反而不好,毕竟他和张老师有着深深的过往。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算是鬼魂缠身,也肯定会有生前的恩怨过节或者其他理由。所以对待这种事情,一般还是以调解为主,武力是最后才会用到的。更何况武力驱逐解决得了一时之困,却终难逃脱业报随身。

这与对付鬼市中鬼众的方法当然不同,因为他们是被人驱使而非是自身业障果报所致,就算调解也无旧怨可调,只能付诸武力。祛邪驱鬼,其实和医伤治病同理,都要寻其根源,得从根源下手方能药到病除。

张老师终究看不到白衣鬼魂的存在,如果只凭我的一面之词,恐怕也不会使张老师信服,于是,我决定使用一些道具,让张老师彻底信服我的话,这样更方便调停人鬼双方的恩怨。

其实做起来倒是不难,使用的道具也非常简单,只是一个瓷碗和一只筷子,在农村很多人都见过这种方法。公司里有时候做检验会用到瓷碗,所以瓷碗从检验室里取一只就好。筷子就更容易找到了,我们中午下去带饭经常会多带几双筷子备用,所以找寻这两样东西倒是轻松的很。

我用瓷碗接来大半碗清水,小心地放在张老师办公桌上,张老师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这样一来,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张老师两个人。

张老师坐回他的办公椅,我则还是站在他办公桌的对面。我右手拿起一根筷子,慢慢地竖直插入盛有清水的瓷碗中,嘴上说道:“天地朗朗,乾坤昭昭,善恶有报,福祸由身。如果张老师的病是正常的生理病症,待会儿我放手后,筷子将倒在碗里;如果张老师的病果然是因为脏东西得的,待会儿我放手后,筷子将直直站在水中,不会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