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为什么？”

巫阳刚刚眼见龙嫣嫣的神情似乎有了一些喜色，还以为已经说动了对方，算却不料最后会说出这句话来。

龙嫣嫣茫然摇了摇头，讷讷地说道：“我是炎龙族的大祭司，按照族规，不论生还是死，都不可能离开岩心谷一步的。”

“族规？”

巫阳暗暗咬了咬牙，这两个字，果然是非常令人头疼，但凡是遇到这种东西，就算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也很难说动对方。

“嫣嫣姐，族规，就那么神圣么？你既然已经为我破了那么多族规，再多一条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不想和我到上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么？”他努力争取着，争取动之以情。

“我……我想，我当然想！”龙嫣嫣一下激动起来，但紧接着，便又再度泄了气：“可是，这不成的。我在龙神祖师面前发过誓，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守护岩心谷圣地。直到灵识幻灭，化为尘埃才能够停止。”

“怎么会做这样的誓言！”巫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生之时守护圣地也就罢了，凭什么肉身死后，还要继续守护？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地心炎龙族的圣地，就只有一个女子来守护吗？其他人呢？整个地心炎龙一族，就没有别人了吗？”

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急促，声调也在随之升高。虽然他的初衷是为了离开岩心谷，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他竟不知不觉间，真的有些将自己代入到龙彦的身份里去了。

“别这样，阿彦！”龙嫣嫣带着泣声道：“我刚才是错怪你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但是，族规就是族规，是不容任何人违拗的。如果背弃了对龙神祖师所发的誓言，世世代代都会遭受无边的地狱煎熬。”

听到这里，巫阳的情绪越发的激动，一种莫名的焦躁，忽然从全身上下，每一寸经脉中蹿出来，让他忍不住叫道：“嫣嫣姐，你为什么还不醒悟，还不能摆脱它们的控制呢？”

“什么？摆脱控制？”

龙嫣嫣惶恐不已，巫阳的话，是在颠覆她一直以来最坚定的信念。是她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想的念头。

“没错，嫣嫣姐，你已经在这里枯守了千万年，将

自己最美好的生命都献给了这里，对炎龙族，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如今连真身都已经陨灭，只留下一份灵魄，还需要继续守下去吗？就算守，你拿什么守呢？如果没有人触碰这面宝镜，你甚至无法现身。”

“我知道。”龙嫣嫣显然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道：“我发誓所说的守护，并被不是指保护这里。其实整个界面上，除了地心炎龙族自己之外，本来就没有人能够穿越致密高热的熔岩火海，来到岩心谷，不需要特别的保护。”

巫阳最此深有体会，自己的实力，在整个千洲世界，乃至整个人界诸世界中，恐怕都已经是站在顶峰的存在，但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拥有可以化身地心炎龙的能力，在这熔岩火海的最深处，连一刻都生存不了。

“既然如此，那又要守护什么？”他不解道。

龙嫣嫣呆呆望着他，半晌，才苦苦一笑，眉间愁容浮现：“你不是祭司的传人，不会明白的，也不需要明白。”

“为什么？我需要明白！嫣嫣姐，告诉我！”巫阳大声叫道。他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与自己所冒充的身份越来越契合，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当成龙彦来考虑问题，这一点变化，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不，你不要问了，就算知道了，你也不能改变什么。”龙嫣嫣无力地摇着头。

巫阳忽然向前一步，双手抱住了龙嫣嫣的香肩，凝神注视着她如水明眸，坚定地说道：“告诉我好吗，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就算没有机会，也给我一个充分的、必须放弃的理由。”

龙嫣嫣娇柔的灵身被他用力的揽住，不觉浑身一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片刻之后，她终于抿了抿嘴，点头道：“好吧，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我们族人的大秘密，这个秘密，原本除了族中大祭司代代传承之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到这里，她不等满脸惊讶的巫阳接口，便立即跟上道：“阿彦，你知道当一个炎龙族人继任成为族中大祭司之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么？”

“是什么？”

“就是将自己的灵识，和这岩心谷中央那座法阵中的一个封印融合在一起，用自己的灵命来守住这个它。如果我离开岩心谷

，这个法阵的力量就会失效，进而导致隐龙壁的崩溃。我们种族的这座圣域，就会被熔岩所吞没，化为乌有。而没有了圣域的原始能量，我们的族人也将无法源源不断的从熔岩中诞生了。”

“什么？竟然是这样？”

巫阳瞬间睁大了眼睛，龙嫣嫣这话如果属实，那就意味着自己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让对方随自己离开了。一个女人也许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一切，但是要她因此而引起毁灭自己的种族灾难，那就未免太过于不切实际了。

那么，对方不肯让自己离开，自己又不能带对方离开，眼前岂不是成了一个死局？

而这时候，龙嫣嫣仍在继续说着：“要是能走，我当年就可以和你走了，又何须等到今日？更何况，我早已没有了真身，只能存在于这座我自己建造出来的龙神幻境之中。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

“有没有真身？倒是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将你的灵魄带出去，只是这封印......”巫阳有炼神鼎这件容纳灵魄的绝世宝物，早就打好了将对方的灵魄带走的准备，所以对这个问题反而并不在意，仍然沉浸在龙嫣嫣被锁定在岩心谷的大麻烦上。

蓦然间，一个闪念飞快的掠过他的心头，既然这隐龙壁是依靠龙嫣嫣的灵魄而维持的。如果她死了的话......

这个念头如果在半个时辰之前出现，巫阳也许会大喜过望，只要能杀死对手就能脱离死地，这恐怕是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了。但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此刻再要他动手杀死这个痴情无限，仍然将自己当做她的爱人的可怜女子，又要巫阳怎么下得了手？

而且，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一刹那，从他的全身经脉之中，也同时涌出了一种剧烈的抗拒感，不用他自己决定，就“本能”地将这种念头急速驱赶了出去，让他无法再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巫阳暗自一愣，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在自己的体内，存在着另一个独立的灵魂，同时在控制着自己身体的错觉。

而就在他还在为自己体内古怪状况惊诧的时候，一个低沉的中年女子的声音，猛地在两人的头顶炸起：“小子，你在想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