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一阵破空声传来,画心和夏侯晋前后走进轻竹的闺房,却闻到一股血腥味直刺而来,两人都是见惯了尸体血海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只是当目光落在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华博亭的时候,心中同时一动,四下看去,却看不见两人想要看到的人影,不由脸色难看下来。不等画心追问,夏侯晋近身目光死死的盯着华博亭有些苍白的俊脸,急切道“皇嫂呢?”说着直接抓住了华博亭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力道之大,几乎将双手深深的扎进华博亭双肩。面色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竟然把最重要的人给弄丢了,先不说怎么和自己的大哥交代,就是轻竹的身份还有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也不想她出什么事。

华博亭眉目一颤,似乎感觉到肩上的痛楚,苦涩的一笑,无力道“被人带走了。”那一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颓废。

“什么?”夏侯晋一愣,失声道。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歉意的看了一眼华博亭肩上染血的衣襟,缓缓的道“谁带走的。”这次脸上的愤怒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华博亭的武功与自己在仲伯之间,同样轻在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自己要重要的多,可以说华博亭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让轻竹受到伤害,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轻竹被人带走而无能为力,只能说敌人太强,先不说,自己等人先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就算几人凑在一起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而皇朝中,除了他再没有一人能由此本领。可是话说会来,以他的心计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夏侯晋面色凝重,心中却心思急转,画心也放下了华博亭暂时的失职之罪,她能做夏侯羽坐下四大将军之一,自然不是花瓶,她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虽然很不爽他,但是此时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因为有时候一个细节也可能会导致事情的失败。心中同样疑惑重重,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定格在华博亭身上。

“他临走时可曾留下什么口信?”这次问话的是画心。

华博亭继续无奈道“他说,要我转告羽王爷,想要自己的女人就去祥王府。”

“祥王府?”两人同时凝眉,心底不解,若是不知道来人是谁,他们可能会冒冒失失的去祥王府要人,可是明知道来人是谁,还依言去祥王府,是蠢还是什么。可是为什么他抓了人要大哥去祥王府呢?这和祥王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事祥王也有掺和,可是以那家伙的高傲,不可能和祥王合作啊!

思来想去,夏侯晋感觉越想越乱,实在猜不透来人的目的,只好决定先将这件事告诉羽王,让他来定夺,他的心情的沉重无比,他几乎可以看见夏侯羽生气的模样,多少年了,夏侯羽不曾真正的怒过了,他又预感,可能这次夏侯羽会被彻底的激怒。

画心平静如死水般的眸子此时却寒光闪闪,似乎黑夜中的恶狼渐渐露出自己的獠牙一般,自从跟随羽王以来,第一次自己的任务失手,而且还失的莫名其妙,她这次也真的动怒了。

两人稍一整理身上的衣衫,害怕皇宫眼线众多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后两人和华博亭打了声招呼,马不停蹄的像皇宫深处走去。

此时,天已露白,而只要这轮明月彻底成为过去,新的一天就会到来,新的一天,意味着新的换血,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两条黑影却悄悄地行走在青石板上,速度很快,只是留下淡淡的残影,这两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夏侯晋和画心两人,终于两人在一处大殿停了下来,互相一看,四目交汇,长期共同合作的经验让两人知道彼此的意思。大殿上方依旧悬挂着白色的灯笼,在这快要天明的夜色平添了几分诡异,里面灯火摇曳,映衬的四周更加宁静,两人长吸了一口气,轻轻的避过门口的守卫悄然钻了进去,里面白帐悬空,一个大大的奠字,触目惊心,两人一进去,灵堂似乎感觉到有人骚扰,微微刮起一阵莫名的清风,画心艺高胆大也不禁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夏侯晋四处一扫,却不见夏侯羽身影,不禁眉毛凝成一个川字,大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难道…

心底的猜测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不由大惊,百忙中一个“凤点头”,身形微侧,险险躲过,来不及换声“小心”,掌风又至,冰寒霎时蔓延开来,眨眼已到面门躲闪不及,眼看一掌下去不死也得毁容,夏侯晋惊的出了一声冷汗,情急之下,忙道“大哥”

黑暗中的身形一阵,打出去的掌被硬生生顿住,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画心”

这些都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画心本来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直到黑暗中有人喊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再看夏侯晋被逼到墙角,满脸惊恐的模样,方才明白,忙抽身向前,险之又险的将他从黑暗中人的掌风之下救了出来,出来后,夏侯晋一阵后怕,幸好不是下杀手,否则自己这条命可就真挂了,同时也是暗暗心惊,大哥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到现在才知道,或许真的只有大哥能与那家伙一拼吧!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黯然。

黑暗中缓缓的走出一人,白衣胜雪,身材修长挺拔,腰系白带,一头墨发有些散乱披于脑后,五官俊美,几日不见,夏侯羽身上尊贵欲盛,只是此时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倦意,想想也是,新帝登基本来就有好多事情要办,再加上近来筹办先帝葬礼,就算体力再好,也承受不住。

夏侯晋看来人出来,满脸欣喜,忙道“大哥”丝毫没有先前差点被夏侯羽杀了的怨恨。

画心也上前,躬身道“王爷”

夏侯羽神色不变,只是心底腾起一丝不安,“本王不是让你保护轻竹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话明显是对画心说的。

画心语塞,面色一阵变换,低头道“请王爷责罚,属下办事不利。”说着俯身跪倒。

夏侯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做了,错了就要承担责任,哪怕这个责任或许你会负担不起,你要要去。

果然夏侯羽闻言,面色一变,身上寒气外放,灵堂都跟着摇晃起来,双手更是紧紧的握起。

夏侯晋大惊,虽然早就知道夏侯羽会发怒,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轻竹在夏侯羽心中的地位,眼看夏侯羽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灵堂都有些承受不住崩溃的架势,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大哥,你冷静点,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

夏侯羽冷笑,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夏侯羽身上气势一收,似乎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传来守卫的问候。

夏侯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焦急,缓声道“没事,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

“是,皇上。”紧接着外面就没有了声音。

夏侯羽才转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画心道“是谁干的?”

夏侯晋不等画心回话,忙道“大哥,这事很蹊跷。”

“怎么回事?”夏侯羽同样恢复了冷静,缓慢的问道。

夏侯晋将自己所见所想还有关于华博亭最后转告的那句话通通都告诉了羽王,最后将自己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夏侯羽听罢,冷冷一笑,嗤笑道“瑞王还真是好计谋。”

夏侯晋一愣,道“大哥,你在说什么?”

夏侯羽深深的看了夏侯晋一眼,道“晋儿,凡事不能看表面,瑞王之所以会抓轻竹,本王没猜错的话,祥王曾经求助过他,祥王打的是合作的念头,想将本王从皇位上赶下来,然后进行一步步封停蚕食,可是他低估了瑞王,瑞王将计就计,索性成全了他的念想,来个一箭双雕,一是想借助本王的手除掉这个讨人厌的垃圾,二是和祥王彻底反目,然后把他逼向我们的对立,他正好装仁慈一些,将他收服为他所用,毕竟有时候留下一个人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夏侯晋闻言,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道“那皇嫂呢?”

夏侯羽冷笑“瑞王不会动她,因为暂时他还没有能力向本王宣战,但是祥王会。”说道后面,夏侯羽的声音都阴森了下来,龙有逆鳞,他夏侯羽也不例外,轻竹便是他的逆鳞,有人敢打轻竹的注意,所以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不管这个人是谁。可以说瑞王这次的确抓住了夏侯羽的软肋,让他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回,但是这也仅此而已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夏侯晋急道。

夏侯羽冷笑,抬头看了看天,答非所问道“天快亮了。”

夏侯晋不解,但马上露出狂喜之色,忙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七日守丧已过,有些事情该处理一下了。”说着背对着夏侯晋,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敢说全部换血,但是至少有一般的人会被踢出朝廷。

画心跪伏着的身子却不经意的颤抖了一次,夏侯羽对夏侯晋说的话她自然一字不落的听见了,除了佩服夏侯羽头脑敏捷以外,但是隐隐的还有一些担忧,因为羽王不再是以前的羽王,他有了逆鳞,不再是无懈可击,而他的敌人却实实在在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恶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轻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有意见了,可是一想到她会成为王爷的软肋不由心底不舒服起来。

夏侯羽自然不知道画心心中所想,而他此时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关于“冰狱”和“幽冥狱”的事情,最近两方的摩擦时越来越激烈了啊!眼下朝廷又这么多事,今年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