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晋脸色苍白的可怕,轻竹再次拿过在灯芯上烤好的,看上去比较细的钢针熟练的穿针引线起来,或许是疼麻木的原因,夏侯晋竟然没有挣扎,只是老实的坐着。

工序很多,中途还要擦去不时渗出的鲜血,以免混淆视线,缝不得当。轻竹几日来饮食不好,加上睡眠不足,不一会儿便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但一想到他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第一时间来看自己,又坚持下来,拿着钢针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轻竹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动作也慢了下来,然后就是越来越快。

脖子酸疼,汗水钻到眼中隔得生疼,有些睁不开,一直保持同一个动作使她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终于,轻竹长舒了一口气,忙站起身来,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忍不住后退两步稳不住身形,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恰到好处的顶在自己的后腰上,过了好一会儿,轻竹才感觉眼前恢复了清明。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道“你怎么了?”声音里竟然有几分心疼。自然这声音就是夏侯羽了。

轻竹苦笑,往前两步,稳住身子,淡漠道“没事,不劳你挂心。”说着起步往里面的床榻走去,脚步有些飘浮,身形有些摇摇晃晃,突然感觉好累,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不要醒来。她几乎是东倒西歪的爬上床榻,夏侯羽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身形不稳的女子,伸手却停格在半空,却突然感觉自己很懦弱,连征服一个女人的决心都没有。

轻竹爬上床榻,一阵困意袭来,心底却依旧保留着几分失望,她多希望她累的时候他能扶她一把,可是这个小小要求竟然这么奢侈,眼睑渐渐合上,脸上落寂更甚。

夏侯羽派人将夏侯晋送去别的房间养伤,疾风也识趣的退下。夏侯羽才坐在轻竹经常坐的石凳上,眼神深邃,却不知想些什么,只是此时却格外的安静,不同于一般的寂静,画心不知不觉到了夏侯羽身后,却始终没有说话。

夏侯羽似有所觉,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着,天气渐渐沉了下来,画心本以为他不会问,不想他却问了“她还没醒吗?”

画心一愣“是”

“她最近还好吗?”

画心答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哦,跟着她说话都变的耐人寻味起来了?”语气里听不出好坏。

画心一愣,什么时候自己也变了呢?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这么对王爷说话的。但还是答道“不好。”

“哦,是吗?”然后良久不语。

画心不明白夏侯羽这是何意,只是默默的站在身后。

夜色渐晚,夏侯羽整个身子几乎全部隐入夜色,猛然,那抹本来不存在的身影竟然动了一下,几乎以为是错觉,而后夜色中只有淡淡的影子消散。

睡梦中的轻竹没有平时的强悍和冷漠,脸上满是无法诉说的心事,眉目轻凝,似乎有着化不开的愁容,脸色永远有一丝不正常的苍白,海藻般的长发因为汗迹有些潮湿无力的搭在床头,看上去那么惹人怜爱,偏偏就是这么让人怜爱的女人醒来后却总是有着坚强的外壳,你以为你打破了就可以见到她的柔软,可是那柔软却总是惊魂一瞥,再回首,还是那样,似乎有些永恒不变的感觉。

床边,夏侯羽的目光柔情似水,卸下伪装的他有些异样的魅力,冰冻自散,剩下的是无尽的眷恋和无法诉说的情缘,看着**睡梦中女子不让人安心的睡颜,轻轻一叹,那一叹,在夜色里显的格外的无奈,苦笑一声,似乎天地都为之倾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轻竹略微潮湿的墨发,喃喃道“为什么,你就不能笨一些,不能让我安心呢?”说完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向来对女色不喜的他竟然也有一天会害怕失去。

突然,房中无故掠起一阵清风,本来把玩着一丝发丝的夏侯羽不悦的凝眉,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身后一个如幽灵般的人影回道“你当真动心了?”声音赫然正是疾风。

夏侯羽微微一愣,喃喃自语“是吗?”然后语气一冷“谁给你的权力随意进入她的寝室。”

闻言来人半天不做声,显然为夏侯羽的突然生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夏侯羽虽然外号“冷王”,但是对他们四人却是极好的,今天竟然会发火,他也只是一时转换不过而已。

夏侯羽也感觉自己失控,缓声道“有什么事吗?”他知道他们四人没有自己的传令来找自己肯定有事情发生。

疾风暗道“紫萱出去了。”

“哦,去哪?”依旧背对着,丝毫没有转身。

“我跟踪她到归字当铺就不见了。”

““归”字当铺,又是“归”字当铺,难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语气里说不出的失望。

疾风不语,他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夏侯羽此时脑海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当初他迎娶轻竹,紫萱自尽,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吗?不知何时他的脑海中总是有这样一个疑问,但是他又不敢多做追查,一旦是,那么自己已经对不起紫萱了,又怎么再能伤害她呢?如果不是,那么这么多年自己待她不薄,为何要背叛自己呢?还是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呢?

一夜就在他的冥思中度过,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轻竹满足的睁开双眼,会心一笑,脱口而出“真好,我还活着。”然后利落的起身,却见床边挡住自己视线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大清早的好心情就被这么搅和了,抬眸看去,却见夏侯羽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怨气一扫而光,凝眉道“你怎么在这里?”她本来想说的是“你一夜没睡?”脱口却成了质问。

夏侯羽见怪不怪的苦笑,如果她能改口,那么自己要怀疑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了。道“看着你睡啊!”

轻竹顿时蔫了,有必要说的这么露白吗?不过她喜欢,心底暗喜,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道“你的紫萱没事了?”

夏侯羽一愣,苦笑“原来你也会吃醋啊!”语气里却充满了调笑。

轻竹心事被揭穿,脸上一红,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只是生气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

夏侯羽也是见好就收,怕再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说不定轻竹真的会翻脸,忙道“我没有啊!”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却一脸无辜。

轻竹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没有吗?是谁说你不该怎么做的。”说着不甘示弱的盯着夏侯羽。

夏侯羽大汗,女人,钻起牛角尖来还真是比什么都麻烦,忙乐呵呵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明知道她的体质,为什么还要试探她,装作不知道岂不是更好?”

轻竹一愣,幽幽的道“原来你是怕我把这事说出来让紫萱伤心。”

夏侯羽无奈道“不是的,我是怕她….”

“怕她什么?”轻竹紧接着问。

夏侯羽低叹一声,上当了,当看到轻竹眼底的戏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中了这女人的计了。只好无奈的合盘拖出,原来他早就知道紫萱的事情,只是感觉蹊跷,所以不想让轻竹沾染太多,总之不想让轻竹受到伤害。

轻竹听了心里甜丝丝的,大度道“好吧!这次我就暂时原谅你了。”

夏侯羽暗暗不爽,但还是笑道“今天本王就留在你这里用膳了,对了顺便把晋儿和疾风都叫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轻竹苦笑,“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啊!好吧!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就亲自下厨吧!”

夏侯羽脸上笑意更甚,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呢,没想到这么容易,看来女人还真是要哄的。

轻竹自然不知道夏侯羽心中的小九九,喜滋滋的忙着下厨去了。

疾风搀扶着夏侯晋来到“碎花轩”,夏侯羽说完脸色依旧苍白,只是比起先前好太多了。看见忙碌的轻竹,夏侯晋往后列了几步,惹的搀扶他的疾风一阵大笑,夏侯羽看见夏侯晋的模样也不禁莞尔,也不怪她这么害怕,轻竹那架势却是够折磨人的。只有轻竹在远处飘来一个免费的白眼,娇声道“好你个夏侯晋,竟然如此诽谤本姑娘,看我一会不收拾你。”

夏侯晋惨叫两声“不要啊!”然后一双狭长的双眼看着夏侯羽,哀求之意显露于表。

夏侯羽却直接忽略了他的哀求,大步走到轻竹身边道“有什么药帮忙的吗?”

轻竹本来说不要,却突然响起了那次农家乐夏侯凌为自己当助手的事不禁得意,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能驱动皇子,随手丢给他几样小东西,命令道“洗干净”

夏侯羽满脸黑线,自己也不过随口问问,不想她如此干练,后悔也来不及了,也只好抱着手中的东西却洗涮去了。

轻竹却一阵恍惚,以前很讨厌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现在看来,那种生活是那么的美满,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想要过那种生活,原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打拼是那么快乐的事,可是这种机会有吗?他会放弃自己全力打拼来的天下易主吗?还是他会为了我而放弃那种生活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轻竹自认没有那么大魅力,想着想着竟然失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