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裘家人每天都是在这个时间点用餐,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吃饭还要有吃饭的规矩。

在餐桌上不许讲话,用餐时不许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甚至不允许飞象过河地把筷子伸到不属于自己的领域,总而言之,在裘家吃饭,安随意要非常的小心翼翼。

安随意用余光瞄向裘谨慎的母亲况敏莉,她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着前菜。

况敏莉是一个高雅有气质的中年女人,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就散发出了一种高贵端庄的气场,这种气场时不时就能震慑到与高雅完全沾不上边的安随意。

说实在话,她一个小小的老百姓何德何能跟裘家这样的名门贵族同台吃饭呢?先不说她妈妈是这里的管家此时在厨房布菜准备而她这个女儿坐在这里大吃大喝有多不孝,仅仅是裘家的那些餐桌礼仪就让她郁闷得受不了。

心里轻叹一口气,安随意收回视线专心吃饭。

罢了罢了,她只是一个客人,把饭吃一吃就走人算了,反正这八年来她都没有跟裘家有什么纠葛啊,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纠葛的,今天就随平之叔叔的心把这顿饭吃完吧。

尝过前菜,裘平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安随意,样子是一片慈爱,他关心后辈地问道:“随意啊,你在医院实习也有一个星期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吗?”

安随意一愣,手上的勺子差点就掉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她放下勺子,拿起餐巾很是懂礼地擦了擦嘴角,笑道:“平之叔叔,今天早上的时候,副院长就已经把我辞退了,难道您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想平之叔叔根本就是有意当着裘谨慎的面这样问她,虽然不知道平之叔叔在打什么算盘,但是她也不会说谎掩饰,毕竟事实上她今早的确是被裘谨慎辞退了。

然而听到安随意这样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父亲说出事实的裘谨慎此时却非常的不悦,因为他觉得安随意现在就像是在他父亲面前投诉自己做得很不对一般,但是他又有那里做错了?

实在是因

为安随意迟到在先,不听教诲在后,他才把她辞退掉的。

裘平之一挑眉,点了点头,脸上和睦之色不变,他温声开口道:“这样啊。”他侧过脸看向裘谨慎,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严厉,“谨慎,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随意了?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把一个成绩优异的实习生辞退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医院缺人才吗?”

裘谨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心里猜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铁了心要帮着安随意,居然完全不顾母亲定下来的餐桌礼仪,迫不及待的就在餐桌上跟他谈公事。

况敏莉轻柔地放下餐具,轻拭嘴角,语气不柔不硬地开口道:“平之,现在在用餐呢,怎么就谈起公事了?”

裘平之一点头,脸上恢复了温厚,目光扫了裘谨慎一眼,“也对,用餐时间不谈公事。”而后他对安随意道:“随意,你等一下来平之叔叔书房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安随意心里是不太情愿裘平之这样护着自己的,毕竟她又不是裘平之的谁,故友之女而已,帮忙看顾这么多年也足够道义了。

然而当着裘平之家人的面拂他的面子这种事情,安随意也做不出来,她扬了扬嘴角,很是乖巧的点头答应,“好啊。”

随即,安随意瞥到了裘谨慎嘴角的那一抹不屑,非常的刺眼,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晚饭在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状态下顺利完成,让安随意不明白的是,她现在为什么要和裘谨慎一起站在书房被平之叔叔念叨?

“谨慎,你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的肚量就不能再大一点吗?随意不遵守规矩一个星期迟到两三天是她有错,但是她的家离医院这么远,她迟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能再体谅一下她?”裘平之坐在座椅上,一脸严肃地对裘谨慎教育道。

“爸,她已经不是迟到一两天的问题了,她是根本就没有把医院的规矩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我这个副院长放在眼里。她态度散漫,不尊重她的上司,我们医院就算再缺人也不会留她!”裘谨慎面无表情地反驳自己的父

亲,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留下安随意。

安随意此时乖乖地站在一旁看好戏,一声也不吭,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会假惺惺地劝架,说实在话,她还蛮喜欢看别人为她吵架的,这体现了她的重要性。

“如果我偏要留她呢?”裘平之脸色一沉,看都不看儿子一眼就冷冷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美国去算了,恕我没有办法管理您的医院。”比态度强硬和立场坚定,裘谨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肆!”裘平之一拍桌就怒声道:“你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爸,是你先不把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的,总之,要留下安随意可以,我走。”裘谨慎语气坚决地说道。

裘平之气得脸色都沉了,额上的青筋渐显,抿着唇什么也不说,他似乎也不想让步。

安随意侧目瞥向裘谨慎,他的侧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峻,迷人又给人一种不可高攀的距离感。

有时候她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两父子的性格可以差距这么大?

明明平之叔叔人很慈祥很好相处啊,为什么儿子就是这么难相处呢?

“好我明白了,是不是如果随意按照医院的规矩办事,不迟到不踏着时间点进医院,你就让她留下?”裘平之退让一步,谈条件道。

裘谨慎冷冷地扬了扬嘴角,脸上写满“不相信”三个字,“如果她可以一个实习期下来都不迟到的话,我给她一个机会也无妨。”

安随意能按医院的规矩办事?

怎么可能?

安随意的余光看到了裘谨慎脸上的讥笑,心里的不服气一下子生起。

怎么?他现在是看不起她吗?觉得她不可能做到吗?

“好,这是你说。”裘平之见儿子妥协,脸上的沉色立即消散,看向安随意就说道:“随意,就这样说定了,为了防止你以后去医院再迟到,你在实习期间都住在裘家别墅吧。”

闻言,安随意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什么?”她又要住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