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医院里渐渐变得清静,今天的那场车祸死的人不多,只有那个公交车司机,其他的人大多都只是轻伤或者中重度受伤,而伤得最严重的那个法拉利主人听说也已经被裘谨慎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这一天对安随意来说时间过得特别特别的慢,坐在停尸间门口角落的地板,她整个人显得阴暗又无助。

她根本就不敢面对那位年轻的妻子,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祈求医生救她丈夫的那种满怀希望的眼神,然而她甚至连自己亲口所说的那一句“尽力”都没有做到。

他们根本就没有尽力,他们甚至都没有给她丈夫活命的机会。

老天爷总是那么应景,电闪以后紧接着就是雷鸣,安随意紧紧地抱着自己坐在停尸间门口角落的地板处。

她很害怕闪电打雷,因为……她的爸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去世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很害怕这个闪电又打雷的下雨天,这种天气总是那么的阴暗可怕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

裘谨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松了松箍在脖子上的领带,他有点困倦地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休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睁开了眼睛。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裘谨慎的眼底划过一丝期待,会是她吗?

他清冷着嗓子开口,“进来。”

然而又让他失望了,进来的人不是安随意,而是裘平之。

“爸?”裘谨慎有点惊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裘平之关上门,走向办公桌,拉过椅子在裘谨慎的对面坐下,他问:“怎么样?狄家那小女儿的情况还好吗?”

裘谨慎还以为他父亲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紧张,原来是为了狄家的事情。

“以我的医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裘谨慎的表情略显疲惫,声音慵懒的回道。

“狄若凝伤得不是很严重吗?”裘平之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

裘谨慎一蹙眉,有点不耐烦地回道:“心脏还好,就是脑出血那里比较严重,不过神经外科的李医生也是一个国医级的人物,所以你放心好了,狄若凝的问题不大。”

裘平之听裘谨慎这样说不禁放下心来,“既然这样,那就没事了。”他站起身,要走出去时又止住了脚步,扭过头看向裘谨慎问:“唉,随意那个丫头到那里去了?回家了?”

听起“安随意”的名字,裘谨慎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撇过脸,冷着声音道:“我怎么知道她跑那里去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安随意能安安分分的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

裘平之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他又说:“既然这样就算了,不过我看你今晚还是不要回家了到附近的公寓住一晚上吧,就怕狄家那小女儿的病情有变。”

裘谨慎听命的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疲惫之色,“好,我明白了。”

交代完事情,裘平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开门就走出了办公室。

裘谨慎在办公室呆了大概十分钟,见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他关了电脑就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今天中午跟安随意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裘谨慎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的,或许这是因为他不习惯跟人吵架的关系,又或许安随意在他心目中有了稍许变化,总而言之,他现在想见见安随意,他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很生气,是不是还很气愤他对她那么苛刻?

裘谨慎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深邃的眼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值班护士见到裘谨慎连忙问好,“副院长。”

裘谨慎礼貌一点头,刚想越过护士往前走,脚步一顿,他转头喊住了护士,“请等一下。”

值班护士有点诧异,停住脚步脸上充满了惊讶,“副院长有事吗?”

“你有没有看见安随意?”没有过多的废话,裘谨慎开门见山就开口问道。

值班护士回想了一下,摇了

摇头道:“我……好像没有见到随意。”

闻言,裘谨慎俊眉拧起,“没事了。”扔下三个字,他转过头就继续找人去了。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值班医生,裘谨慎面带不耐地询问着安随意的去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安随意的包包还在医院,这就说明了,她这个人还在医院,只是不知道她跑去了那里。

越是找不到人,裘谨慎的心就越是不得平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莫名的为一个死丫头心烦。

刚才在办公室还听不到雷声和雨声,现在走在长而安静的走廊里,雷声和雨声清晰的传入了他耳中。

心里一紧,他暗叫糟糕,安随意她……

不是害怕雷声吗?

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雷一响她就怕得扑到自己身后时的情景,那时候,她还哭了,不是吗?

雷声越来越响,雨也越下越大,裘谨慎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急。

虽然自己从小就跟安随意相识,可是他却对安随意的事情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那没心没肺又随随便便的性格特点以外,他对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怕雷声雨声,也不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躲在那里,然而这一些已经变得无所谓了,此时此刻让他最弄不清的是——他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去找她?心里为什么会因为找不到她,而感到莫名的焦虑?

停尸间是尸体的摆放处,这里永远都是那么的阴森和恐怖。

裘谨慎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安随意会坐在停尸间门口这么一个阴冷又恐怖的地方,加上现在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这个丫头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修长的腿一步一步的迈向那个环抱着自己此时显得有点弱势的人儿。

看着这样无助的安随意,裘谨慎心里划过一抹尖锐的刺痛,这种感觉裘谨慎以前没有经历过,然而现在……他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