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除此之外,还有着深深的感动。

“那个……”

见袁修月看向自己,独孤辰轻抿着唇,将手里的汤匙塞到她手里:“你莫看这粥有些胡了,不过我亲自尝过了,味道还是可以的!”

微抬眸华,看着他自卖自夸的模样,袁修月忍不住轻勾了勾唇,低头开始喝粥。

入口的清粥,略带糊味,却真的并不难喝。

时候不长,见粥碗见底,独孤辰满意的点了点头,遂示意袁修月将粥碗撤下。

将早已准备好的巾帕递过去,独孤辰抬眸看向袁修月,眸光在灯火照耀下闪闪发亮:“出岫,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闻言,袁修月微蹙娥眉,低眉绞着手里的帕子。

沉寂半晌儿,她悠悠出声:“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嗯?”

眉宇紧皱着,独孤辰静等着她问。

“他……”

抬起头来,望进独孤辰的幽深的眸底,袁修月蹙眉问道:“离萧然死了么?”

闻言,独孤辰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终是对她苦笑着说道:“你想他死,他便已然死了,想他活,他便永远活着……”

似是早已料到,袁修月开口要问的,便是这个问题,独孤辰的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沉寂半晌儿,他终是对她淡淡说道:“你想他死,他便已然死了,想他活,他便永远活着……”

闻言,袁修月眉心轻拧:“我只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死了!”

独孤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道:“我亲眼见人将他葬在了安氏行营的驻扎之地!”

“死了么?”

唇角轻轻一扯,袁修月深凝着独孤辰的黝黑的眸子。

“死了!”

依然,如方才一般的回答,独孤辰黯然一叹:“出岫,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日后到了南岳,你会生活的很好。”

闻言,袁修月眸色微深,别有深意的又睇了独孤辰一眼。

因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独孤辰俊朗的眉心,不禁轻轻一皱:“你觉得我在骗你?”

经由独孤辰如此一问,袁修月静默片刻,却是不语。

方自桌前起身,她缓缓踱步窗前。

微抬眸华,瞭望窗外月色,她唇角轻抿,语气幽幽咽咽:“你骗我也好,不骗我也罢,实则都是为了我好,无论真相如何,这离宫……我现在真真回不去了!”

无论是离萧然,亦或是离灏凌,他们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她能活着么?!

是以,她会依着他们所希望的,继续努力活着。

“出岫,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静静的,听着袁修月的话,品着她话中的苦涩和无奈,独孤辰心下微痛。

身为权谋之人,他从来都知,安氏一族的覆灭,一直是离灏凌和离萧然所布的一个局。

但是,这个局到最后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敬重离灏凌的魄力,也佩服离萧然的义无反顾!

但是,无论他们做的再如何天衣无缝,那真相不是仍然被眼前这个女人察觉了么?!

这个女人,未免太过聪明!

只是,他心中所爱的,不就是这个聪*黠的她么?!

而她,一直都这么聪明!

暗暗一叹,他缓步行至床前,在她身后站定:“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闻言,袁修月眉心轻褶,侧目睨着他:“这句话,你我都会说,但若做到,却实在太难!”

“那有何难?”

俊眉轻挑着,独孤辰俊朗一笑:“日后到了南岳,你跟着我这个闲散王爷,每日只管逍遥快活,糊糊涂涂的过日子便是!”

“你能么?”

隐隐有些冷嘲的蹙眉睇着独孤辰意兴阑珊的眸子,袁修月转头看向窗外明月:“我如今落得如此凄惨,全是拜你皇弟独孤江所赐,我这人素来有仇必报,如今你带我回南岳,说不定我会将南岳皇宫,搞的鸡飞狗跳!”

“呃……”

因袁修月的狠话,独孤辰神情微怔了怔。

“怎么?王爷怕了?”

淡淡挑眉,转头与独孤辰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袁修月冷冷的勾起唇角:“如果你现在怕了,大可将我扔在这荒郊野地,任我自生自灭!”

“我有说过怕字么?”

紧皱着眉头,如此反问袁修月一句,独孤辰有些无可奈何的叹声说道:“枉我独孤辰,一生谋算他人,却落得个被你克的死死的下场,唉……阴沟里翻船啊!”

闻独孤辰此言,袁修月原本死寂的眼底,不禁晕上一丝笑意。

不曾错过她眼底的那抹笑意,独孤辰眸色微暖,轻声笑道:“有那么多人为你,以后的日子里,让自己快乐下一些吧!”

“快乐……”

轻喃着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袁修月眸色微暗,心底却是蓦地一阵剧痛。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快乐,全都与离灏凌联系在一起。

可是现在,为了活着,她却必须要做到不去想他,念他,只是……没有了他,她的生命之中还会有快乐么?

“出岫?”

凝睇着袁修月略微发白的脸色,独孤辰紧皱着眉心,抬手便要咬破手指。

“暂时不需要!”

淡淡抬手,握住独孤辰的手,袁修月对他轻摇臻首:“如果我想活着,便必须忘掉一些东西,但是现在如果不痛,我不保证自己可以忘掉!”

她,要把那个人,深埋在她的心底。

便一定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听到袁修月的话,独孤辰眸光微微闪动。

低垂眼睑,深凝着袁修月纤白的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自襟袋里取出一只药瓶:“这个给你……”

手心处,冰冰凉凉的感觉,清晰可辨。

凝睇着独孤辰放在自己手里的药瓶,袁修月轻弯了弯唇:“无忧之毒!”

“是!”

想要一直握着她的手,却又不得不将手松开,独孤辰心下依依不舍,脸上却淡笑如风:“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用它,但是忘*毒发作起来的痛,并非一般人所能忍受的,我想……如果你实在辛苦,它或许可以暂时帮你缓解……”

“独孤辰!”

定定的,看着独孤辰,袁修月眼底眸色晦暗:“如你所言,这忘*毒,若想解毒,要么与自己心爱之人渡毒,要么便是和你在一起,与你生子……这两条路,我都不会选,这也就意味着,我一定会死!你该知道的,以我的性格,若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必然会选择死在心爱之人和自己孩儿的身边,可是现在我却为何选择跟你一起去南岳么?”

闻言,独孤辰眸色微沉,却不曾言语,只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在幽幽一叹之后,袁修月黯然神伤道:“因为他想让我活着,而我也想要活着知道一些关于他和天佑的点点滴滴……”

是以,这无忧之毒,她一定不会服用。

即便,不久将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会因心痛而死!

“我明白了!”

心情沉重的,仿佛要窒息一般,独孤辰的俊脸上,仍旧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轻轻一叹,他挑眉对仍旧站在窗前的说道:“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袁修月忍着心痛,望向离都所在的方向。

在那里,有她深爱的男人,和她最亲最亲的宝贝天佑,可是如今,为了活命,她却只得继续暂时离他们越来越远……

可怜的她的佑儿,还那么的小!

深深的,又看了袁修月一眼,独孤辰不禁心下微黯。

无奈拧眉,他转身离开她的寝室。

出门,关门。

静静的靠在紧闭的门扉上,他痛苦而又有些艰涩的闭上双眼。

袁修月说,她如今之所以会选择跟他走,只不过是想要顺了离灏凌的心思,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其实,她更害怕的是怕离灏凌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她渡毒!

而她有所不知的是,如今就在这明月之下的某处,那个男人,也在经受着噬骨蚀心之痛!

此事,天之地知,他和离灏凌都知。

但他,却不能告诉她。

忘*毒,最伤有情之人。

倘若,他们两人在一起,只会让毒发的更快。

那样的话,袁修月会因为忘*毒而死,离灏凌体内的蛊毒无法成蛊,也会死!

——

翌日,独孤辰带着袁修月一行,继续上路,并于数日后,改以水路,前往岳国都城。

因袁修月一直生活在北方,甚少有机会乘船。

所以,登船之后的晕船,便成了她的噩梦。

不过还好,经过一连五日的噩梦之后,她渐渐习惯了那种晃晃悠悠的感觉,痛苦的滋味,便也跟着淡去了。

南岳的气候,四季如春。

是以,越是向南,那种只在离楚才会有的冷冽寒风,早已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