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登徒之辈。

但此刻,却因心中那份意动,情难自已的吻了她。

不过,这又何妨?!

即便自此之后,他将这轻轻一吻,一生寄于心头,在她的认知里,吻她的人,也只能会是离灏凌。

而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要吻她。

只是,如此罢了!

夜,正深。

寝帐里,只闻更漏下沙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修月原本紧闭的眸子,轻轻睁开,且目光微远。

如今,离萧然来了。

那么,离灏凌便该是回了阜都的。

明日,安氏一族便要对阜都发兵,想来……这沉闷的安氏行营,也快要易主了!

离国内乱,终是要结束了!

心下如是暗暗思忖,于片刻之后,睏盹之感再次袭来,袁修月深深的陷入梦乡之中。

——

翌日,朝阳东升时,离萧然便已然起身。

洗漱更衣之后,他并未离开睡榻,而是坐在榻前,垂眸深凝着尚处于沉睡中的袁修月。

边上,杜生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收拾着东西。

片刻之后,将一切规整好了,他在离萧然身侧恭身道:“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轻轻点头,离萧然将声量压得极低:“朕现在要去中军大帐,你且先去与姑娘备了早膳,莫要吵她,等她自己醒来!”

闻言,杜生恭身应道:“奴婢记下了!”

再次垂眸,深看袁修月一眼,离萧然自睡榻上长身而起,离开寝帐前往中军大帐!

有了离萧然的吩咐,杜生自然不敢吵醒袁修月。

但,即便离萧然早有命令在前,本该睡到自然醒的袁修月,却还是被帐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微微伸手,感觉自己身侧一阵清冷,被褥之间,也无一丝温暖之意,眉心紧拧着自睡榻上坐起身来,朝帐外唤道:“杜生!”

“奴才在!”

只是片刻,杜生自帐外掀帘而入。

抬眼看了袁修月一眼,他在睡榻钱站定身形,恭身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外面是怎么了?”

轻抬手,将耳际垂落的秀发掖到而后,她视线微转朝外看了一眼。

“哦!”

轻勾了勾唇,脸上却不见笑意,杜生垂首回道:“此刻大元帅正在集结军队,马上便要出征阜都了!”

“是么?”

想到袁成海抛妻弃子之后,却得不到好的结局,袁修月心头一阵酸楚之意,轻叹一声,她抬眸问着杜生:“皇上呢?”

闻言,杜生忙轻声回道:“皇上如今正与太后一起,于中军大帐坐镇!”

“在中军大帐么?”

再一次,轻拧了拧眉,袁修月掀被而起,开始洗漱更衣。

待一切准备妥当,简单用了早膳,她便带着杜生一起,前往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里,不只有离萧然和安太后,独孤辰也赫然在列。

平静的视线,淡淡的自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她轻蹙着娥眉,朝着安太后微微福身:“修月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

淡淡应声,安太后有些不悦的扫了袁修月一眼:“这个时候,你不在寝帐里待着,来中军大帐作甚?”

见状,离萧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并对袁修月伸出手来:“朕以为你还要睡好久,怎地这么早就起身了?”

“睡多了,身子也是会乏的!”

眸中含笑,袁修月微抬柔荑,由离萧然牵着上前,在他身侧翩然落座。袁修月抬起头来,见独孤辰正笑看着自己,便也毫不吝啬的展颜一笑!

迎着她灿烂的笑容,独孤辰眸光浅漾,对他轻眨左眼,笑容潇洒不羁!

见两人卿卿我我,眉来眼去的样子,安太后面色微沉。

用力轻咳一声,她抬眸嗔了袁修月一眼,随即唇角一勾,转头看向独孤辰:“如今我安氏的兵马,若与朝廷军队力拼,只能顶上三五日罢了,还请岳王的援兵,尽快启程才好。”

于离萧然身侧落座,听着安太后的话,袁修月不禁淡淡的勾起唇角。

抬眸睇了眼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独孤辰微微颔首道:“太后大可放心,我岳国有十万大军,日前便已然抵达离岳边境处,收到本王的信函,他们不出五日,便能赶赴阜都!”

闻言,安太后面色微缓:“待此事一了,离国大定,哀家定不会少了岳王的好处!”

“太后的话本王记下了!”

唇角边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独孤辰眸色微深的点了点头。

边上,袁修月深凝着独孤辰脸上风华绝代的笑容,原本淡淡勾起的唇角,微微泛起苦涩!

只因,她知道,独孤辰并未与岳国调兵,是以,安氏动乱,最迟便会在五日之后结束。

而安太后此刻,无非是在作茧自缚罢了!

正在她思忖之间,袁成海自大帐外进来。

抬眸看了袁修月一眼,他眉心轻皱了下,却是疾步如风,在离萧然和安太后身前轻恭着身子:“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我军主力已然集结,只待圣谕一下,便可挥兵阜都!”

微垂眸华,眸光细腻的深凝着袁成海,安太后满意一笑,轻声嘱咐道:“此行大元帅一切小心!”

神情微缓,袁成海抬眸深凝安太后一眼:“老臣愿为太后肝脑涂地!”

闻言,袁修月抬眼看了眼身边的离萧然。

见她看向自己,离萧然眉心轻拧,脸上却温和平静,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静静的凝视着身前的袁成海,离萧然轻声命令道:“大元帅,如今岳王只道他的兵马五日后才能到,今日你若前往阜都,便要在那里拖上两日……”

“皇上!”

蓦地出声,打断离萧然的话,袁成海胸有成竹道:“老臣一生纵横沙场,会依局势判断,该如何行事!”

“好……”

紧咬了下牙关,离萧然只觉对袁成海多说无益,径自伸手取了军令,朝着袁成海便递了过去:“传朕旨意,令三军将士暂作休整,午时过后便发兵阜都!”

抬眉看向离萧然手里的军令,袁成海面色一肃,恭身接过:“老臣遵旨!”

语落,他的视线,轻飘飘的自袁修月身上扫过。

迎视着他稍瞬即逝的眸光,袁修月讪讪一笑,不禁在心中暗暗一叹!

他的父亲,是安氏一族统御大军的大元帅!

阜都守城的大元帅,却是她的兄长袁文德。

即便,如今他已然改为钟姓,但他们父子之间的血缘亲情,却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她不敢想,若两人在站场上相遇,又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得了皇令,安氏大军开拔,在袁成海的率领下,直往阜都而去。

营口处,旌旗猎猎。

目送大军远去,安太后转头看向离萧然,“大元帅此行,要半日后才能抵达阜都城下……然儿,这里风大,你还是移驾中军大帐吧,哀家陪你一起等着前线战报!”

“母后先移驾吧……”

远远的,看着安氏一族的兵马赶赴阜都,离萧然的心情复杂莫名,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此行,实则是有去无回……轻叹一声,他转头看向安太后:“儿臣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深看离萧然一眼,安太后眸色微深。视线微转,她又睇了眼离萧然身边的袁修月。

见安太后看向自己,袁修月轻笑着福下身来:“修月恭送太后娘娘!”

“哼!”

冷冷一哼,安太后转身前往中军大帐!

她不喜欢袁修月!

从来都不喜欢!

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勾走了自己儿子心的女人。

而她和袁修月之间,恰恰就是这种关系。

是以,自知她命不久矣之后,她并未再找她晦气,但是却也不会试着去喜欢她!

二月的风,略带寒意。

斜睇了眼紧拢着襟口的袁修月,独孤辰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这里太冷,本王可是受不了了,还请离帝容本王先行告退!”说话间,他轻恭了恭身子。

微抬眸,又看了袁修月一眼,他转身便要进入大营。

“岳王!”

蓦地出声唤住独孤辰的脚步,离萧然翩然转身。

脚步微转,迎上离萧然熠熠生辉的双眸,独孤辰俊眉轻挑:“离帝还有什么吩咐么?”

“有!”

郑重点头,离萧然转头看向身边的袁修月:“你此刻便收拾行装,待到夜里便与月儿离开这里,前往阜都吧!”

闻言,独孤辰神情一愣!

而袁修月则娥眉紧紧一蹙!

轻抬眸华,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她紧咬了下唇瓣,轻声问道:“先生,何以突然要送我离开?”

“因为你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主动将视线与袁修月的灼灼的目光错开,离萧然再次对独孤辰出声说道:“岳王,我知你一直对她很好,现如今你的命,便是她的命,如今将她交给你,我也最是放心……你,带她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