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

垂眸敛目,轻吻袁修月的唇,他的唇瓣,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弧。

记忆深处,忽然闪现几年前,他们大婚之夜的情景。

想到那时她淡然的模样,他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禁更深了些。

那时候的袁修月,聪明,慧黠,淡然,凡事只求自保,却生活无忧无虑。

他永远都记得,在他处置韩妃之时,她所说的那句话——红颜未老恩先断,此生莫寄君王情!

有时候,他便一直在想。

如果,袁修月她不曾对他动心。

或许现在的她,还会是以前那个,斗岳王,救圣驾的桀骜女子!

但是,这世上,已然发生事情,便不会再有如果!

——

离开寝帐后,离萧然便走暗道,自安氏行营后方离营。

时近四更。

四野寒风瑟瑟,一片黑黝,只头顶上的弯月,将离萧然脚下的小路,照的勉强可以明辨。

脚下,步子一直未停。

离萧然疾步上前,在山野中飞奔。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离灏凌和独孤辰的马,便拴在不远处。

而他,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赶回阜都!

“皇上!”

只忽然之间,一道焦急的女声伴随着夜风自后方响起,离萧然脚步微顿,微眯着眸子转身向后。

不远处,马蹄声声。

待马匹奔至近前,马背上的女子,才气喘吁吁的翻身下马。

看清来人,离萧然眉头紧皱着,星眸微眯:“你怎么追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依依!

方才,他离开行营时,明明很小心,何以她却仍是追了上来?

“因为我是花依依啊!”

轻笑着扬起下颔,花依依凝眉看着眼前的离萧然:“皇上以为,今日在营外,设计甩开了我,我便找不到你么?”

闻言,离萧然眸色微闪。

见他如此,花依依镇定说道:“这人活在世,无非便是权财罢了,不巧的是,我手里的钱财多了些,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我能找到皇上,皇上不必太过惊讶!”

“是啊!”

眸子渐变阴鹜,离萧然唇角淡淡一勾:“你能找到朕,朕不会太惊讶,但是如今你既是能够找到朕,便说明你知道了一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

蓦地抬手,扼住花依依的纤弱白皙的颈项,离萧然眸色微冷:“你便只能有一个下场了!”

呼吸忽然被夺,花依依不禁心中大骇!

几乎于瞬间*了脸,她低蔑着眸,眸色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来温润如玉的男子。

原来,他也有狠辣的一面么?!

渐渐的,因大脑缺氧,她的思维渐渐变得混沌,不管她如何努力大睁着眼,却再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俊美容颜。

微抬眸,瞥着花依依瞪大的瞳眸,却不曾在她的眸底看到一丝恐惧,离萧然微皱了皱眉,握着她颈项的大手,倏地一下松开了……

砰地一声!

花依依整个人摔落在地,肘弯处忍不住传来阵阵钝痛,她手捂脖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微抬眸,见离萧然正冷冷的睇着自己,她心底不忿,蓦地自地上站起身来。

不待离萧然反应过来,她三两步上前,踮起脚尖便吻上他的薄唇。

因花依依忽然袭吻,离萧然的俊挺的身子,不禁僵在原地。

须臾,待他反应过来,伸手便要将怀中女子推离,却见她早他一步,紧搂着他的脖颈,贪婪的吸吮着他唇口之中的氧气,更有甚者,她竟伸出丁香小舌,死死的抵着他的牙关,想要探入他的口中!

半晌儿,离萧然自怔愣中回神。

瞪大了双眼,蓦地将花依依再次推离,他伸手抚了把自己的薄唇,哂然冷笑道:“花依依,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丝礼仪廉耻之心?!”

他,被她强吻了!

被女人强吻,这还是他活这么大遇到的头一遭!

这让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花依依绯红的面色,因天色太暗,无从落入离萧然眼中,学着离萧然的样子,伸手抹了把自己的唇,她将银牙咬的咯嘣嘣乱响:“离萧然,我白日便知你与离灏凌之间的关系了,如今却根本不曾跟太后提及,日后便更不会提起,你凭什么杀我?还有……我吻你,是因我怀有爱慕之心,我喜欢你,难道有错么?我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哪里碍着礼义廉耻的事儿了?”

听到花依依言辞凿凿的质问之语,离萧然神情微僵!

停滞片刻,他毫不留情的冰冷说道:“你喜欢我,可想过我喜欢你么?既是如今你既是知道我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并无夺位之心,那你就莫要继续再妄想皇后之位了,我若是你,眼下便会立即从安氏一族抽身!”

语落,冷冷的睇了花依依一眼,离萧然再次转身,准备继续上路!

见离萧然转身就要离开,花依依黛眉一皱!

反正今日他也说她没有一丝礼义廉耻之心了!

一咬牙,一跺脚,她把心一横,疾步上前从身后抱住身前自己心爱的男人!

身形,蓦地又是一僵,离萧然伸手便要覆上花依依的手……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覆上花依依手背之时,却忽闻花依依哽咽说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市侩的女商人,我之所以会接近你,也只是为了谋那日后的皇后之位,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更可以一两银子都不要,但是我想……我想要留在你身边……”

“我的心……已然给了别人!”

大手,到底落在花依依的手背上,离萧然蓦地用力,将她的双手拿开,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我不在乎你的心给了谁!”

亦步亦趋的跟在离萧然身侧,花依依极力加快脚步,籍此来追上离萧然的步伐:“你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让我可以在想看到你的时候,看着你……”

“花依依!”

蓦地蹲下脚步,却害的花依依一个闪身险些摔倒,离萧然眸色温润,语气却冷冷的,有些慎人:“你是商人,如今怎就变成了傻人?”

“我是傻人,你有算是什么?”

苦笑着反问,花依依上前一步,直面离萧然的冷冷凝视:“你我一个傻人,一个痴人,岂不是天生一对?”

“一身铜臭味,谁跟你天生一对!”冷冷的,丢下这句刺痛人心的话,离萧然仰头看了看天色,只再不能继续耽搁时间了,他再次抬步,急匆匆的朝着前方走去。

眼看着离萧然越走越远,自己却追不上他的脚步,花依依气呼呼的将手指放在口中朝着后方吹了个口哨。

口哨声响起,她骑来马儿,哒哒上前。

“宝儿,与我一起去追那个傻人!”猛地夹紧马肚,花依依驭马急追。

反正,她今儿就跟定他了!

——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时,袁修月才自昏睡中转醒。

自睡榻上坐起身来,她微抬眸华,瞥见洒落帐中的那抹明媚的阳光,见那阳光亮的有些刺眼,她微眯了眯眼,想要低下头来,却不期扯动了自己的后颈。

感觉到后颈上的僵痛之感,她倒吸口凉气,不禁抬手轻抚其上。

记忆,渐渐回笼。

想到昨夜自己心痛的厉害,定是被离萧然用手刀给砸晕了,她不禁紧皱着眉头。

再次抬眸,在帐内寻不到离萧然的身影,她不禁掀起被子下了睡榻,朝着帐外出声唤道:“先生!”

但,当她一句先生落了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奇怪?去哪儿了?”

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袁修月转身取了自己的大氅,准备穿上后,到帐外寻人。

也就在她刚把大氅穿好之时,帐帘被人自外掀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袁修月微转过身,刚要开口,却在看清来人之后,身形瞬间便是一滞!

自帐外而入之人,一身黑绒轻裘,俊美的宛若妖孽,不是独孤辰,还能是谁!

记忆里,最后一次见他,便是那次在小镇上,她点了他的穴道,驾着他的马车一路狂奔而去。此时,在这安氏行营,忽然再见独孤辰,袁修月除了干笑两下,还真不知自己该以如何神情去面对他!

“你怎么还在离国?”

凝着袁修月脸上有些做贼心虚的浅笑,独孤辰不禁冷笑了笑。

轻叹一声,他拧眉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亏你还笑的出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闻言,袁修月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感情,他不走,还是为了她!

唇角微扬,想要对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却到了到了,还是忍不住唇角下垂的弧度,袁修月苦涩一叹:“你担心什么?有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我一时半会儿总也死不了的,这些日子过去了,我不是还好好活着么?”